「什麼聲音?」譯官當即十分警惕,語氣慌亂。
他們前腳才以為胡公公打消了疑慮,結果後腳就聽見外面有盔甲的聲音。
難不成是胡公公讓人來抓他們?
意識到這點,屋子裡的幾人臉色都劇變。
但是盔甲的碰撞聲只是剛開始響聲很大,慢慢的像是從這裡跑過去了。
晏菡頃刻間意識到了什麼,低聲道:「不是胡公公讓人來抓我們,而是外面有御林軍在跑動。」
「御林軍?是皇宮中的軍隊嗎?」譯官和中居大人都是第一次來大晉,對這些不太了解。
晏菡沒工夫仔細解釋太多,她內心隱隱冒出一種猜測,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本以為這處宅院還會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誰知道出去後居然看見好幾個背著包袱的宮女。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晏菡連忙拉住一個匆匆跑過的宮女。
宮女掙脫了幾下,見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掙脫開,只得說:「靖遠侯已經開始出兵來皇城了,皇上已經下令要準備遷都,大人你們也快走吧。」
遷都?
晏菡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一般只有節節敗退才會決定遷都,此前也有朝代被逼得遷都。
這和溫水煮青蛙一般沒什麼區別,只是延緩了亡國的時間。
而且在遷都的路上,發生的意外和遭受的苦難不少,浪費大量人力物力,確實沒那個必要。
「那皇上可有說過我們這些使臣如何處置?」晏菡看著宮女問道。
宮女戰戰兢兢看了她一眼,「大人,奴婢只是宮裡普通的灑掃奴婢,哪裡能知道陛下的想法?只是現在皇城中人人自危,您是別國的使臣,便是外面的人打進來了,也不會對您做什麼的。」
這麼多使臣,都是大晉之前打敗的手下敗將,來參加萬朝會也是送朝貢,對靖遠侯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她們這些宮女尚且需要提心弔膽一番,畢竟有些占據京都的官兵燒殺掠奪,強迫女子。
也怪不得如此急迫了。
晏菡聽在耳中,卻頗有幾分怔忡。
徽庭居然會在今日發兵?
為何他沒有給自己任何暗示,突然就發兵,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迫在眉睫?
晏菡暫時想不到什麼理由,但是因為內心深處在思考,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小了點。
宮女迫不及待掙脫開她的束縛,背著包袱飛快跑了。
晏菡已經問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因此並沒有攔著她。
看著她跑開,她轉身回了屋子裡。
中居大人和譯官還在屋子裡坐著,看著她回來,連忙問起了外面的情況。
晏菡沒有瞞著他們,把自己探知到的消息都告訴了他們。
「大晉國破了?」中居大人嚇得臉色慘白,「靖遠侯不是大晉的侯爺麼?為什麼會突然造反?」
外面那麼亂,料想此時也沒有人暗中窺伺,晏菡直接道:
「是皇上不仁不義在先,之前有使臣在宴會上問了靖遠侯的下落,就被關起來了,你們還記得麼?」
中居大人聽了譯官的轉述,點了點頭,「記得,不就是西涼的使臣麼?當時皎月公主莫名其妙說被那位使臣非禮。」
「……。」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話題最終還是又回到了這裡。
「你們待在這處宮殿不要走,就算外面發生了任何事都和你們沒關係,切莫自亂陣腳。」
「那你呢?」譯官見晏菡似乎要出門,多嘴問了一句。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晏菡是要去找靖遠侯老夫人。
這話就沒必要告訴這兩人了。
她稍作掩飾一番,匆匆從門口出去。
宮中這會兒正亂著,皇上一定焦頭爛額怎麼抵擋住顧徽庭的進攻,重點肯定不在慈寧宮。
即便沈家的死士還在,這會兒應當也被皇上調去用了。
皇上手下可支配的士兵那麼少,他不可能放著不用。
這是個帶著老夫人脫身的好時候。
晏菡對皇宮本身不熟,多虧了這幾天常常找機會出來轉轉,大致知道慈寧宮的方向,耽誤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到門口。
期間路上遇到的下人,無一不是神色匆匆。
遷都大事要輕裝出行,人員也要縮減。
這些人害怕自己成為被拋棄的人,所以都想收拾細軟,趁著亂逃出去。
「你們這些奴才也想造反了嗎?居然敢偷主子的東西。」就在這時候,一旁的巷子裡突然傳來了一道粗獷的男聲。
緊接著便是宮女太監們的求饒哀嚎聲。
晏菡目光一凝,心知有人來維護宮中秩序,趕緊趁著他們沒轉過來,躲在一邊的牆壁後。
一直到這一隊人馬離開,晏菡才偷偷溜進了慈寧宮。
慈寧宮這會兒也稍顯混亂。
太后驚慌未定坐在屋子裡,看著一屋子的人收拾東西,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驚慌道:
「京城不是還有那麼多軍隊麼?還有哀家的死士,這麼多人難道都無法阻止那個逆賊麼?真要遷都……必須遷都不可嗎?」
遷都和喪家之犬有什麼區別?
到了太后和皇上的地位,不僅在乎生前的權勢,還在乎身後名。
若是皇帝在位時期傳出遷都的消息,就算皇位能保住,只怕也要在史書上被詬病萬年。
何況……在往前那麼多年中,凡是涉及到遷都的朝代,幾乎都滅了。
太后也不想這麼不吉利,可是一旦離開了這裡,皇上身邊沒有能帶兵打仗的能人,真的還會有回來的一天嗎?
這是把江山直接拱手讓人了啊!
「太后娘娘!」宮女香兒道:「皇上特意吩咐了,這下是非遷都不可了,您快想想有沒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併讓奴婢收拾了,免得誤了時辰。」
「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麼好收拾的!」太后怒而起身,「皇帝呢?遷都的事兒是誰和他商量的?吳老將軍出城迎戰了嗎?」
香兒小心說:「吳老將軍已準備迎戰了,皇上害怕吳老將軍兵敗,遷都是皇上商量的萬全之策。」
「皇帝糊塗,這是想讓哀家母子遺臭萬年嗎!」太后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