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將軍尚且沒有迎戰,怎麼就知道一定會輸?將士們還沒有出城,皇城之中的主子就走空了,這不是明擺著讓士兵們心中發虛,沒辦法贏麼?」
太后越說越惱怒,已然動了真氣。
香兒立在一邊,連一句話都不敢接。
太后罵兒子可以,她卻不敢說一句多餘的話。
也不敢附和太后,不然豈不是說明自己不贊同皇上的觀點了麼?
現在兩位主子的情緒都不好,她們這些小嘍囉還是閉嘴最安全。
「皇上此時在哪裡?」太后本就是心中有氣,一股腦罵出來便恢復了片刻理智,問起了皇上的下落。
「陛下正在御書房和大臣們議事。」香兒道。
言下之意,皇上身邊全部都是出謀劃策的大臣,太后要是想去找他說話,恐怕沒辦法兩人單獨說話。
「走,去御書房一趟。」誰知道太后竟然直接站了起來。
乘著轎子,急匆匆去了御書房。
晏菡躲在對面的巷子裡,看著太后帶著幾個人離開了大門,才潛入了靜宜殿。
靖遠侯老夫人看見她,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又來了?這裡危險。」
晏菡道:「卿姨,徽庭已經發兵向大晉宣戰了,現在皇宮裡亂成一團,你跟著我一起出去,趁著亂,趕快走。」
晏菡說著,便上前拉著靖遠侯老夫人的手,想帶她快步走出去。
靖遠侯老夫人卻反抓住她的手,手上的力氣有些大,晏菡都覺得手被抓痛了。
「阿菡,你說皇宮中亂成一團了?徽庭已經打入宮中了麼?」
「沒有,」晏菡看著她道:「但是我聽那些人的意思,皇上已經準備遷都了,想來是覺得自己沒有一戰之力,打算放棄。」
靖遠侯老夫人冷笑一聲,顯然並不覺得意外,「不戰而降,就這樣的人還配做皇帝麼?」
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夸顧徽庭,但這並不代表她覺得旁人比不上自己兒子。
「阿菡,你聽我說,此時宮中雖然亂,但是宮門的戒備肯定很森嚴,平常在宮中巡視的人肯定都去宮門了,現在要是去宮門,勢必會被抓個正著。」
靖遠侯老夫人說的是實話。
晏菡拉著她朝前走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倒是沒考慮這麼多。
全想著這會兒宮裡亂,說不定可以趁亂逃走了。
卻忘了皇上和太后惜命,肯定是把人全部調到宮門處,守著最後一道防線。
若是在宮中四處遊走倒是沒什麼,但要是靠近宮門,那可就沒那麼自由了。
「那您和我一起去使臣的宮殿裡。」晏菡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讓靖遠侯老夫人繼續留在慈寧宮。
眼看著就要遷都,為了脅迫顧徽庭,誰知道皇上和太后會做出什麼事來。
慈寧宮這會兒四下無人,是卿姨和自己離開的最佳時機。
靖遠侯老夫人也不想成為兒子的掣肘,和晏菡一起躲避著人群離開了慈寧宮。
這時候的太后和皇上還不知道,慈寧宮中最重要的人質已經走了。
母子兩人正為了遷都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
太后態度強硬,即便這麼多文武大臣都站在這裡,也沒有要給兒子留面子的意思。
「皇帝,之前郁文帝的例子在前,遷都之後留下這麼多世的罵名,如今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遷都的法子不可取。」
郁文帝喜愛美色,荒廢朝政,是後世這些讀書人中口誅筆伐最嚴重的皇帝。
皇上偏執武斷,但也從私心裡希望有人夸自己有明君之相。
結果自己母后居然拿他和郁文帝相比,可想而知皇帝心中有多惱怒。
而且……因為現在他的確落到了只能遷都的境界,皇上才更遷怒。
「母后,後宮不能干政的消息,您怕是已經忘了。」他冷聲道。
太后冷笑兩聲,絲毫不讓:「皇帝,之前你剛登基的時候,有什麼事情拿不準都會讓哀家替你出謀劃策,沒想到哀家現在不過是忠言逆耳兩句,你就說後宮不能干政了。」
旁邊的大臣聽出太后語氣里的失望,小心規勸道:「太后娘娘息怒。俗話說得好,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現在逆賊已經攻城,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皇上和娘娘的安危更重要啊。」
太后卻絲毫不領情,「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難道就是帶著這麼多人遷都麼?郁文帝在遷都的路上遭遇了什麼,難道你們都沒學過麼?」
歷史上的郁文帝,幾乎將國庫全部耗盡,帶著宮中眾人遷都的時候,攜帶的財物甚至不如一般富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路上那些奴才,見身後敵軍追趕,主子又不能給他們足夠的錢財,居然偷偷生了歹心。
一群奴才夥同在一起,捲走了所有的錢財。
可憐郁文帝一行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沒到自己準備的新都城,便駕崩了。
簡直又可憐又可恨。
顧徽庭領兵打仗的本事,甚至比奪走郁文帝皇位的將領更加高。
皇上帶著這麼多人離開皇城,下場不見得就能好到哪兒去。
反而被百姓看見了,連名聲都沒了。
「這……」大臣們面對太后的厲聲指責,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皇上臉色鐵青,不知道說什麼。
心中的暴戾讓他想讓太后退下,可是太后到底是他母后,且現在又是非常時期,實在是不好再動亂自己人的團結。
太后見皇上沒說話,也稍微緩和了一點語氣:
「皇帝,哀家知道你心裡在擔心些什麼,但是你仔細想想,吳老將軍現在還沒有出兵,要是我們全部都走了,你讓那些士兵怎麼想?他們就算能把京城守住,身後連個主子都沒有,守著又有什麼意義?」
「你有這功夫,還不如修書請其他鄰國出兵幫忙,京城還有軍隊,說不定能撐到援兵前來。」
太后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道:「哀家之前說話有誤,你與郁文帝當初的情況完全不一樣!郁文帝在時民不聊生,百姓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你還沒失掉民心,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