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凌依依滿含嘲諷的臉色,再看著陸母慘白的臉色,陸詩藍忍不住問道:
「瘟疫的藥方是你拿出來的?」
凌依依笑了笑,「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等於是直接承認了。
「按照你們陸府現在的光景,除了我,還能有誰來給你們送藥方?」陸詩藍著急道:「那你的藥方在哪裡?」
陸府現在被困在府上,連個下人都沒有,大夫就更不要說了。
正因為如此,他們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了解,只是聽之前的大夫說過,瘟疫的傳播性很強。
一家人都深以為然。
假如瘟疫的傳播不強,陸重錦也不能回來了那麼久還染上。
甚至最後拖累全家。
現在他們一家子關在陸府里出不去,除了知道陸重錦的病情,對自己的情況都不了解。
察覺到自己精神萎靡,並且高燒不斷,都覺得自己得了瘟疫。
陸詩藍覺得自己還年輕,沒有活夠,因此對瘟疫藥方非常渴望。
哪怕現在拿著這個藥方的是凌依依,她也顧不了太多了。
凌依依很滿意她的表現:「要拿藥方可以,我的條件就是你對我下跪認錯,之前污衊了我幾次,就扇自己一個巴掌。」
跪下認錯,污衊了幾次,還要自己扇自己幾個巴掌。
這樣的要求,無異於奇恥大辱。
才緩過神來的陸母聞言都忍不住怒了,「凌依依,若僅是下跪認錯便罷了,你現在居然這麼過分,還要讓藍兒在你面前自扇巴掌,你不要太過分了!」
好歹是未出閣的官家小姐,怎麼能被凌依依如此羞辱?
凌依依淡淡道:「如今是你們為魚肉,我為刀俎,你們若是不想要藥方,大可以拒絕。」
拿捏住了陸家母女的死穴,凌依依說話非常硬氣。
「我們當然要!」陸詩藍著急開口。
比起自己的臉面,當然是性命更重要。
凌依依抬起下巴:「既然如此,那就跪下吧。」
陸詩藍毫不猶豫跪在地上,膝蓋與地面接觸,發出「咚」的響聲。
陸母不忍再看,長嘆了一口氣後,轉過身去。
陸詩藍抬起手,開始扇自己的巴掌。
她不在乎凌依依,之前想污衊她就是順口的事,哪裡記得清楚次數?
為了讓凌依依不要反悔,陸詩藍只能一直扇,直到第十下的時候,凌依依終於喊停。
「現在可以把藥方給我們了吧?」聽見巴掌聲停了,陸母轉過臉來,急切問道。
不過這話,凌依依暫時沒空回復她。
她瞧著此時走進屋子裡的男童,眼眶忍不住濕潤了:「庚哥兒,快到娘親這裡來。」
母子倆許久沒有見面,和之前分開的時候相比,庚哥兒已經長大了不少。
他遺傳了陸重錦俊秀的外貌,雖然年齡還小,但是一張臉也圓潤乖巧,讓人一看就稀罕得很。
凌依依是親娘,看著自己兒子這樣站在自己面前,心裡霎時間軟成了一灘水。
庚哥兒卻奇怪看了她一眼,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怯生生叫好:「祖母,姑姑。」
陸詩藍用帕子掩著口鼻,皺眉道:「娘,你怎麼讓人將庚哥兒帶來了?我身上染著病氣,若是傳給了庚哥兒怎麼辦?」
她嬌蠻任性不假,可也知道一個家族的傳承。
庚哥兒現在是陸家的長孫,全府上下都竭力保護著他。
現在陸母卻讓他過來,這不是眼睜睜看著庚哥兒染上瘟疫麼?
陸母看了凌依依一眼:「我已經答應了她,要讓她帶走庚哥兒。」
「什麼?」陸詩藍瞪大雙眼,驚詫道:「娘,你是不是瘋了?庚哥兒是我們陸家的男丁,怎麼能隨便讓人帶走呢?」
「現在陸府情況特殊,讓庚哥兒跟著他的生母,未必不是好事。」
陸母皺著眉,還是不想說出陸府破敗,只能靠著孫子換來藥方的事兒。
好像自己不說,就能逃避這件事似的。
跟女兒解釋了之後,她對凌依依開口了:「凌依依,你剛才提出要求,要帶走庚哥兒,要讓藍兒下跪道歉……這些我陸府通通都辦到了,你是不是也該遵守承諾,將藥方拿出來了?」
凌依依嗤笑一聲,從自己袖子裡將藥方扯出來,直接甩在了地上。
「從今天開始,我凌依依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恩怨,就算是徹底一筆勾銷了。」
說罷,轉身抱起庚哥兒,朝著府外走。
環佩看著小少爺在凌依依懷裡掙扎,心裡難免有些不舍,忍不住朝著凌依依走了兩步。
「我看她真是腦子有毛病,整天說些什麼有的沒的?」
陸詩藍聽不懂凌依依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嘟囔著上前,撿起了她扔在地上的那一張藥方。
另外一邊。
凌依依帶著哭鬧不止的兒子出了陸府,小聲安慰道:「庚哥兒,不要哭,我是你娘,之前天天抱著你的,你難道忘了嗎?」
小孩兒的記憶是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的。
雖然凌依依之前日夜帶著他,可是後來又走了這麼久,庚哥兒早就把親娘忘了。
聽見凌依依的聲音,他只是覺得有點熟悉,淚眼朦朧地看著她,眼睛裡全是無措。
凌依依眼神中都是慈愛與心疼,她護著兒子的腦袋小聲道:
「好孩子,沒關係,你還小,不記得娘沒什麼。娘帶著你多一段時間,你就記得娘了。」
「到時候,你就會徹底忘記你那個忘恩負義的父親,還有那個會吃人的陸府。」
話音落下。
庚哥兒懵懵懂懂,無法理解話里的意思。
正在這時,街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有人大喊著跑了起來:
「有官兵入城了!京城破了!咱們快走吧!」
「什麼?城破了?這可太好了,狗皇帝想把北城八座拿給西涼人,根本沒門!」
「是啊,這下好了!靖遠侯回來了!」
「對!狗皇帝對不起臣子,還想把北城八座拱手交出去,早就該滾下來了!」
街上的老百姓,聽見城破了一點都不害怕,反而一陣激動。
好像迎來了屬於京城百姓、壓抑已久的狂歡。
凌依依恍恍惚惚的想,靖遠侯,是晏菡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