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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別來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2024-09-11 02:42:30 作者: 破金
  小勐拉,軍區會議室,眾多將領坐在橢圓形長桌的兩側一言不發。

  阿德轉過頭看向了他們那一刻,陷入了呆滯。

  他看見了一群毫無鬥志的人,是,他們還在關心自己,回來的路上還有人詢問『領導,您受傷了沒有?』之類的話,但是,這僅僅是關心,並不是鬥志。

  當阿德帶著這群人連休息都不休息,徑直走向最熟悉的會議室,東撣邦的將領全都低著頭,而阿德說出了那句:「如果我預料的沒錯,佤邦軍很快就要衝過邊境線,打進東撣邦了。」的時候,會議室內依然沉默的落針可聞。

  阿德就像是這個房間裡的燈,他只能照亮幾十平米的屋子,根本無法驅趕窗外的黑暗。

  「領導……」

  距離阿德最近的將領開口說道:「有些事您可能還不知道,畢竟您離開了東撣邦已經那麼久了,是吧?」這名將領好像連說話都在膽怯,不得不回頭看向其他人尋求勇氣加持。

  「自打前線和新佤邦姓許的開戰,東邊就徹底停了咱們電力與網絡,我們就像是以前被老領導帶領著,在泥地里重新建設小勐拉一樣,天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您再看看這個。」

  他將自己腰上的對講機拿了出來,賭氣一樣的扔在了桌面上,『哐』一聲巨響傳出後,伸手指著說道:「手機已經都不好使了,人家關閉了基站的信號,打那兒開始,咱們連一通電話都打不出去,要不是您在孟波找毛子接通了網絡,咱們連通話都困難,現在我們交流都得用這玩意兒!」

  「2018年了啊,用對講機交流!」

  他還沒說完,阿德另外一側的市政府官員說道:「這些還好,最難以忍受的是,咱們的糧食根本滿足不了供給。」

  「東邊與咱們停止合作以後,您知道現在東撣邦地面上最大的走私犯都運什麼貨麼?不是玩了命的往外邊運小快樂,是從東邊收購糧食了以後,一船一船運回來賺黑心錢!」

  他的聲音突然變小了:「就這,咱們還不能把人家怎麼樣,因為只要辦了他們這些人,那些嗷嗷待哺的老百姓就得沖咱們張嘴,那可是會吃人的。」

  吃人。

  似乎整間會議室的官員都習慣了將民脂民膏放在餐桌上大快朵頤之後,都忘了不止是他們長了嘴,等想起來了民眾也長了嘴時,那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他們要吃人,是少數禍害多數,起碼民眾還扛得住,大不了像封建社會祭祀神靈一樣,沒事上供點童男童女;可民眾一旦張開了血盆大口,就算給他們這些人都吃乾淨了,恐怕也吃不上個半飽。

  官員們的意思是,都這樣了,還打什麼啊?

  快議和吧!

  但,惟獨阿德明白,議和,已經不可能了。

  那姓許的擺下了天羅地網,用捆仙繩限制住了果敢、南北撣邦,是為了給你們機會議和的?想什麼呢!

  「所以啊,我們只有把拳頭打出去,才能有一線生機。」

  阿德壓制住了所有聲音說道:「以前,還沒有東撣邦的時候,我父親就是這麼打下來的江山……」

  周遭人全都轉過頭,看來的質疑目光,仿佛再說:「你父親已經不在這兒了。」

  可阿德還得接著說下去:「我們為什麼不行?」


  將領突然開口問道:「領導,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想問個問題,我想知道……軍心該怎麼辦?」

  「兩年多以前,您帶走了整個東撣邦最精銳的部隊,那些人都是跟老領導從一次次戰爭中走下來的,他們彪悍、勇猛、悍不畏死,現在您自己回來了,張嘴就跟我們說,要和新佤邦決一死戰,這仗,怎麼打?」

  「新佤邦有飛機啊!」

  以往,絕不會有人敢這麼和阿德說話,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是東撣邦的最後關頭,每個人都要說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你能不讓人家說嘛?

  「我們……」阿德思量了一下說道:「不是還有一支部隊在防禦著南佤邦的人麼。」

  軍官扭過頭看向了他:「您連最後的種子都要動?」

  「領導,那您可得想好了,這支部隊一旦動了,到時候可就不是咱們和新佤邦單面作戰了,只要人家調配得當,咱們得承受佤邦的南北夾擊,這也就是占了南北佤邦沒統一的便宜,到時候可就退無可退了。」

  另外一側市政府官員再次開口:「民心呢?」

  「咱們如何說服東撣邦的民眾再次替我們出力?」

  「以前,老領導如同一尊大佛一樣,是開國之君,他隨口說一句話都沒人反駁,這咱們才能帶著人家的孩子出去開疆擴土。」

  「這回咱們再求人家幫忙的時候,人家要是問你『我們家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領導,您讓我們怎麼開口啊?」

  阿德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回來所面臨的並不是夾道歡迎和噓寒問暖,而是曾經那些早已經被降服的將領們,從嘴裡噴射而出的刀子,每一刀都在扎心。

  你回來了,你成光杆司令了,人家的孩子呢?

  人家孩子就不是人啊!

  政府官員嘆了口氣說道:「領導,咱們已經抓不住民心了。」

  阿德這才轉過了頭,看向了身側。

  「這些日子,新佤邦一直在宣傳『一國兩制』,在網絡上、在新聞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全都是類似宣傳,他們說,佤邦和東撣邦不應該仇視;他們說,再深的仇怨也應該有解開的一天。」

  「哪怕東撣邦不接受佤邦也沒關係,那就一國兩制,我們在高架構下,自己過自己的,相互不打擾,誰有困難互相扶持不就完了麼?」

  「他們還說,新佤邦不希望再有戰爭了……」

  「人家話還沒說完呢,孟波衝著邦康就打過去一杵子,關鍵是還沒打過。沒打過也就算了,孟波所有駐軍還投降了。」

  「領導,您要是東撣邦的老百姓,看見自己家的部隊干出這種事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阿德……

  不敢去想。

  他只能把腦袋壓低,再壓低。

  「領導,現而今,我們恐怕連東撣邦的民眾都無法留在咱們自己的土地上了。」

  市政府官員終於抬手給了阿德最後一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

  「孟波戰敗的消息擴散出來以後,只一天時間,小勐拉政府就收到了將近4000份前往邦康的合法申請,4000份啊。」

  「那通過不合法渠道離開了小勐拉,隱藏了東撣邦身份,穿著便裝偷偷跑過去的呢?」


  「佤邦可是有明確規定,只要你願意在佤邦參軍,他們會幫你搞定戶籍、搞定身份的。」

  「領導您記得不記得八九十年代東邊的出國潮?」

  「那得有多少人撇家舍業就為了去大洋彼岸看一眼,又有多少人為了留在那賺點美子,扭過頭來就罵娘?」

  碰!

  阿德終於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起身衝著那個政府官員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那名政府官員回應道:「我沒有背叛東撣邦的意思,我只有苦口婆心勸誡的意思。」

  「一個落後的地區,是沒有辦法攔住民眾去奔赴美好的,邦康已經出現了大城市的雛形,自然會吸引眾人往那靠,該怎麼應對東邊已經給出答案了。」

  「既然阻攔不了,那就乾脆不提,下狠心發展自己,只有自己強大到能讓他們良心覺醒的時候,那些人才會自己給自己戴上『海外遊子』的帽子。」

  阿德和那名官員視線相對,誰也不肯退讓,仿佛在互相怒視中,迸濺出了電光與火花。

  「不能再打了。」

  「再打下去,東撣邦就要沒了!」

  阿德憤恨的說道:「如今不是我要打,是佤邦根本不會放過咱們,你聽不懂啊!」

  「那就談啊,起碼佤邦現在還有一張虛偽的假面掛在臉上,一旦開打,人家連虛偽都不用和咱們虛偽一下,那才是真刀真槍。」

  「怎麼談,如今的東撣邦拿什麼和人家談?」

  「要什麼給什麼,他許銳鋒說什麼是什麼,反正咱們已經一無所有了,他們要錢,咱們就直接清帳,他們要東西,咱們就立馬給人家運過去,只要把姓許的那張嘴堵住,佤邦的軍隊開不過來,咱們不就有了喘口氣兒的機會了嗎?」

  阿德將這番話聽到這兒,忽然清醒了過來,他覺著,這才叫忠言逆耳……

  阿德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站在了會議室的窗前,他以為會看到滿城燈火,沒想到的是,竟然看見了一片漆黑。

  阿德指著窗外回過神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市政府的官員笑了:「領導,小勐拉之所以能夠恢復電力,是您在孟波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您是習慣了揮金如土,我們不行啊。」

  「這麼貴的電,我們哪用得起?」

  「於是,我們幾個趁您不在,就私下決定了小勐拉供電時限,晚上,九點之後就停電了,除了維護治安的軍警及政要部門,整個城區都是黑的。」

  這時阿德才明白,這一戰究竟讓自己打成了什麼樣!

  他是靠著戰爭債卷在佤邦收颳了一筆,可這筆錢的用處呢?

  你和東邊決裂以後,只能去買毛子的高價電,在亞洲,也只有毛子敢賣你們電,不信,你往隔壁伸伸腦袋試試,除了一句『薩瓦迪卡』保准什麼也得不著。

  這時候在和佤邦打下去就是自尋死路。

  阿德在漆黑的城市中收回了目光,低著頭走了回去,下一秒他將手搭在那個不斷和自己爭吵的政府官員肩膀上,說了一句:「你說得對。」

  不能再打了,眼下已經是舉步維艱!

  項羽不願意會江東不光是無言面對江東父老,他更不想看見一個被自己在戰爭里徹底挖空了的江東,遍地餓殍。


  阿德從會議室里走了出去,當他習慣性的回到了自己辦公室,推開房門打開了燈,坐在了一塵不染的椅子上,獨自一個人陷入了寧靜,內心中的那股燥,怎麼也壓不下去了。

  阿德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親手關了燈,隨後在一片黑暗裡,借著月光趴在了身後的窗台上。

  以前,他並不覺著自己老爹林閔賢有什麼本事,不就是勇猛一點,打贏了這個、又那贏了那個,勒緊褲腰帶打下了一個東撣邦麼?有什麼呢?

  今天他才明白這些事拿嘴說出來有多容易,可真要是辦起來有多難!

  他多想拿出電話來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恭恭敬敬再說上一句:「爸,您辛苦了。」

  可,哪還有機會啊?

  養兒方知母恩,當家才知爹苦,這些老話就沒有一句是白說的。

  也只有到了這一刻,阿德才感覺到自己之前的驕傲,全都是對自己的高估,是踩在東撣邦微弱優勢上的高估。一旦將東撣邦的優勢撤掉,他頂多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根本沒有半點『別來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的氣勢。

  ……

  邦康。

  深夜。

  安妮興奮的拿著一份文案沖入我辦公室的時候,我打著哈欠很沒有精神的羨慕著她的年紀。

  年輕真好啊。

  年輕人到了半夜也能將倆眼珠子瞪得贈亮,我現在連眼皮都快撐不動了,還坐得連腰帶後背全疼。

  可我拿起這份文案,又開始不羨慕安妮的年紀了:「這不虎麼?」

  我將文案推了過去,指著文案上的漏洞說道:「你光宣傳咱們對東撣邦戰俘的待遇有什麼用?」

  「指望誰感恩戴德呢?」

  「宣傳,你得和局勢聯繫在一起,咱們現在需要的是動搖東撣邦的根基,那不得給他們看看留在佤邦的東撣邦人到底生活的怎麼樣麼?」

  「你得找人藏起來偷拍那些在勐冒的東撣邦降兵,他們總得有開玩笑的時候吧?誰樂了就拍誰,然後通過照片將這些人的身份調查清楚,再配合咱們給東撣邦兵的待遇,將事件顛倒著說,就說因為咱們給了東撣邦降兵這種待遇,他們每天都很開心……」

  「哎,你這麼一說,誰還能蹦出來反駁你?誰反駁你,你就給他送勐冒戰俘營自己瞅去啊。」

  安妮停頓了半天,終於豎起了大拇指說了句:「爺,你真陰。」

  「那是……」五秒鐘後:「哎,你這叫什麼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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