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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隻 求救小狗

2024-08-15 06:19:58 作者: 一月糕
  「目前進入災區的解放軍救援隊克服艱難險阻,已經打開地震核心區域,永泉鎮通路數以萬計的受災群眾得以向東返鄉和溪城等地方轉運,得到有效及時的醫療救治和援助,大大緩解了地震受災情況。」

  顯示屏的畫面停留在記者話落下的那一刻。

  緩了一會,青年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打字。

  【我躺了多久?】

  正給臨床換藥的護士看了一眼:

  「快半個小時了。」

  護士見這人突然拔了手背上的針頭,就要下床,連忙阻止:

  「誒,你做什麼,要好好休息!」

  青年白皙的手背因為粗暴的拔了針頭,還冒著血珠,指尖微顫的在屏幕上打字。

  【我要去找人。】

  護士見青年一副固執的模樣,嘆了口氣:

  「那有救援隊,你去幹什麼。」

  【我要去找她。】

  「……」

  帳篷的帘子被人掀起來,一個男人凝著眉道:

  「醫院那邊搜救出來了一批傷患,小劉和阿遠跟我過去一趟!」

  護士的視線跟著聲音轉過去,再回頭時,剛剛還坐在床上的青年已經不見了。

  被他粗暴拔下的針頭還凝著點血珠,混著輸的液一點點滴落下來。

  軍用卡車上,在一片白的醫療小隊間有個黑色顯得格外突兀。

  為了緩解一下凝重的氣氛,醫療小隊的帶頭人將話題落在了青年身上。

  「你是要去找誰?」

  方才卡車都已經起火準備開走了,結果被這人攔住,死活要跟著去。

  不好好待在賑災區,偏要往震源跑,他還以為這人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後面才知道不是腦子有毛病,是他的嗓子有毛病。

  提及這個問題,青年和之前的表述一樣。

  【朋友。】

  帶頭人身旁的是位護士,也問了一句:

  「男生還是女生?」

  不管是男是女,屬性磕學家的護士都能磕起來。

  裴祈遇觸著屏幕的指尖微頓。

  【女生。】

  一時間,卡車上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沒有誰去戳破那層欲破不破的窗戶紙。

  經過破損顛簸的路段,抵達了醫院附近。

  醫療小隊下車趕去傷患聚集的地方進行救援,青年跟在他們身後,將那一圈受傷的人掃了一眼,便直接折身去了那所近乎塌損的醫院。

  不斷有救援人員朝醫院走動,裴祈遇的步子不禁加快。

  「快!」

  踩在廢墟上的男人像是從掩埋體下爬出來的,全身沾滿了灰污,他揮動著手臂:

  「就是這個洞口!」

  救援人員藉助繩索一個接一個,往洞口跳下。

  青年走到穿著白大褂的唐遼宥的身旁。

  他觸碰著屏幕的手止不住顫抖,甚至不敢打出那兩個字。

  【林聽筠在哪。】

  唐遼宥不知道面前的青年和林聽筠是什麼關係,只是安撫了他一句:

  「他們下去了,她會沒事的。」

  大腦某根緊繃了兩天的神經倏然繃斷,青年不顧男人的勸阻,毅然要順著繩索下去。

  唐遼宥在看見他泛紅的眼眶時,制止的動作突然頓住,嘆了口氣,留下四個字:

  「注意安全。」

  ……

  突然踩空掉下來的林聽筠此刻正摸著黑,往盡頭散發著一點暖黃色的光走去。

  走近時發現是個手電筒,一閃一閃的發著微弱的光,像是無聲的求救。

  視線掃過周圍,最後落在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人,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身上半壓著一塊承重牆,林聽筠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心下鬆了一口氣。

  那塊承重牆碎成了三大塊,其中四分之一大的一塊倒在了那人的身上,林聽筠手勁不算大,但能用辦法。


  看見一旁的氧氣管,林聽筠拖著滾在地上,再推進承重牆和地面之間被暈倒的患者隔開的距離。

  有了支撐,林聽筠順利的把患者從承重牆下拉了出來。

  可被壓著的手臂骨折,且是缺血性壞死,情況不容樂觀。

  在林聽筠思索間,身後的承重柱突然倒下,她卻只能來得及將患者推離開,承重柱重重砸下,震起一片灰塵,沒來得及扯回的一隻小腿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額間瞬間沁出了冷汗,林聽筠急促的呼吸著,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推車上,那上面有簡單的醫療物品。

  她緩了緩呼吸,伸長著手臂去夠推車,卻總是只差那麼幾毫米的距離。

  輕咬了下唇,林聽筠忍著小腿的疼費勁的抽出一點,總算是摸到了滾輪。

  再一點點緩慢的朝自己的方向移動,抬手把第二層放著的紗布拿了出來。

  被用的只剩小小一卷,林聽筠將紗布扯斷一層沾染了灰塵的表面,最後將它纏繞在患者手臂上出血的地方,防止二次感染。

  僅僅只是做這幾步,林聽筠就感覺眼前陣陣發黑起來,她強撐著清醒的意識,將紗布包的妥帖,指腹按在了尾端後,上身便像是失去了支撐力,重重的倒在了地面上。

  -

  下來後,洞口裡面黑黢黢一片,青年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進行照亮,腳下踩到了幾塊吊頂板,走廊處的中央被坍塌下的碎石堆起堵住。

  青年便將手機放在胸前的口袋上,閃著光的那面朝外,彎下腰,徒手去搬那些碎石。

  起初,手指只是沾上了些灰塵,可搬了快二十分鐘,那附著著灰塵的指腹隱隱顯出些鮮紅的痕跡,可裴祈遇似乎對手上的痛感無覺,仍然機械麻木的搬動石塊。

  待走廊處被堵的地方能走通時,裴祈遇這才停下搬動的動作,再次將胸前口袋的手機拿在了手上,原本乾淨的手機殼瞬間沾上了灰塵和血跡。

  他用手機的燈光照繼續亮著前方,視線仔細搜索著那道身影。

  在一片黑影間,瞧見了閃在牆面上微弱如螢火的光點。

  青年的呼吸倏然急促起來。

  在看見倒在地上的林聽筠時,漆黑的瞳孔緊緊一縮。

  不等他上前做些什麼,地面驟然晃動起來,餘震再次來臨。

  裴祈遇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便半跪在林聽筠身側,用身體當做一個遮擋的屏障,罩在她的上方,上方不斷掉落的碎石砸了下來,與此同時,剛剛經過的路口也被坍塌的牆面石塊徹底堵住。

  青年被石塊砸的悶哼,卻依然手撐在林聽筠的身側,身體覆蓋在她身上。

  餘震持續了兩分鐘才停下。

  剛被林聽筠救下,卻沒有擋護的患者此刻被身旁的推車壓著,陰差陽錯的替她擋住了一些碎石。

  裴祈遇忍著背後的疼痛站起身,隱約聽見了搜救犬的吠叫聲,黯下的眸子倏然亮起,他想要朝外呼救,卻絕望無力的發不出聲音,聲嘶力竭也只能發出微弱的『嗚』聲。

  同時,腦顱深處傳來一陣劇痛,掩埋在深處的記憶突然冒出了頭。

  伴隨著疼痛侵入,記憶也隨之而來,青年臉色煞白,脫力般的倒在林聽筠的身旁,他的唇間滿是苦澀。

  原來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樣無力絕望的感覺。

  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她……

  即便火災後聲帶得到了修復,可他仍舊發不出聲音。

  醫生說或許是他的心理原因。

  聽著要遠去的救援聲音,裴祈遇不甘只是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是心理原因,不是身體原因。

  那便證明他能發出聲音。

  青年閉著眼睛,緩著急促的心跳,嘗試著開口說話。

  簡單發出個『我』字,都極其費力的說不清。

  大腦傳來的疼痛折磨著身體,耳邊隱隱還傳來了幻聽,似是穿過遙遠的時空傳來。

  「裴祁,你喜歡我?」

  「喜歡。」

  呼吸急促下,青年的聲音沙啞模糊的從口中說出:

  「喜歡……」

  聲音隱隱有了輪廓。

  「喜歡的……」

  這次,聲音徹底清晰了起來——

  「一直都喜歡……」

  驀然間,說話成了一件簡單的事情。

  胸腔的心跳聲如雷震耳,青年鼓著這口氣,大聲朝外呼救。

  吠叫聲也漸隱漸近——

  搜救隊很快找到了聲音的來源,用鐵鍬清出一條援救通道。

  隨後,把被承重柱壓著的林聽筠和地上的傷患都抬到了擔架上,正欲往出口走時,身後發出一聲倒地的悶響。

  搜救人員這才看見他血淋淋的背後,幾乎將衣衫浸透成另一個顏色。

  -

  夜裡降溫,帳篷內水汽加重。

  單人床上的林聽筠悠悠醒來,視線模糊又漸漸聚焦起來。

  「筠姐,你醒了!」

  剛從外面打壺水進來的宋淇悠驚喜湊到床邊。

  見她視線落在了自己吊起的腿上,解釋了一句:

  「只是輕微骨折,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無需林聽筠開口說什麼,宋淇悠就端著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林聽筠接過來抿了口,潤潤唇:

  「家人同意了?」

  宋淇悠坐到床邊。嘚瑟的嘴巴都要翹上天了: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她拍了拍胸口:

  「他們也為我很驕傲好嗎!」

  「嗯是是是……」

  不知想起了什麼,宋淇悠神色突然鬼鬼祟祟起來:

  「筠姐,給你看個東西。」

  林聽筠靠著床貼著的牆,微挑起的眼尾看出一點她淡淡的興趣。

  宋淇悠點開還掛在熱搜榜上的話題,從裡面點開一張較為清晰的照片。

  只是隨意掃一眼的林聽筠目光頓住,視線瞬間被那人露出的腕骨上的紅痣攥住,隨後才落在了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最後緩緩挪到了矮桌旁的青年身上。

  帳篷內的燈光偏向暖黃,給他沉靜漂亮的眉眼也添上了一抹柔和。

  唯願平安……

  明明沒有寫明是為誰,可林聽筠卻格外清楚。

  自己怎麼會值得他做到這個地步?

  林聽筠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重重墜落,也似是沒有重心的搖晃,像是觸碰到一塊沒有實質的屏障。

  她像是陷入了一個自己的怪圈。

  往帖子的評論區翻了翻,宋淇悠扯了扯林聽筠的衣袖。

  「筠姐,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林聽筠抬眸看了她一眼。

  「裴祁是不是真的談過戀愛啊?」

  宋淇悠說了個大概的時間段:

  「就練習生的那段時間。」

  林聽筠沒正面回答,只是反問她:

  「怎麼了?」

  手指攪動了一下,宋淇悠磨磨唧唧含糊的把話說出來:

  「前段時間有人說是你和裴祁談戀愛……」

  林聽筠依舊沒給她的問題一個答覆:

  「你信了?」

  宋淇悠輕輕咳了幾聲:

  「我……想信。」

  畢竟接觸過真人,磕過真人的磕學家怎麼還受得了不是真的!

  掠過這個話題,林聽筠問她:

  「他現在在哪?」

  見宋淇悠神色猶猶豫豫的,她又問了一句:

  「怎麼了?不能說?」

  宋淇悠立即搖頭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他傷的挺嚴重的……」

  林聽筠心瞬間緊了一下:

  「怎麼回事?」

  具體細節宋淇悠也不清楚,只是說了個從唐遼宥那了解過來的大概:


  「他去了找筠姐你了,當時還發生了餘震……」

  有餘震,可偏偏她只是被承重柱壓著的腿受傷了,其他地方可以說是毫髮無損。

  心剎那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下,林聽筠感到那陣空空的墜落感還在往下掉,似乎沒有一個實處落地。

  「他現在在哪?」

  宋淇悠不明白對方現在想的什麼:

  「在隔壁的帳篷,這個帳篷的床位不夠了。」

  賑災區配備的拐杖大多是災民們自己做的,想出來走的的也不多,更偏向於躺在單人床上靜靜修養,和隔壁床的阿婆借了一根,林聽筠抬起一隻手臂:

  「扶我去看看。」

  安排的床位靠帳篷內側,林聽筠看著床上臉色慘白,唇無血色的人,心裡複雜的情緒堆積到了一個臨界點。

  尤其是在看見他放在身側的手,還纏著一層一層的紗布。

  眼前似乎都能浮現對方徒手去刨石塊的樣子,那雙本是用來彈樂器的手現在被包成了一個大粽子,林聽筠又是生氣又是想笑。

  宋淇悠看了她一眼,重複了一下醫生的話:

  「醫生說背部輕微骨裂和一些軟組織挫傷,只是不確定什麼時候能醒。」

  林聽筠垂眸,讓宋淇悠扶著的手撐在了床邊,也鬆開了扶著拐杖的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慘白的臉。

  如果還砸到腦子了,就徹底忘記她吧。

  喜歡她這件事,真的一點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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