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門口,安抒抒將他小時候愛喝的牌子牛奶遞給他,沉著臉便想走,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抒抒,你忘了小時候同我的約定?」
安抒抒怔愣片刻,她和他的約定?
小時候的周柏霆很胖,但又喜歡喝牛奶,一直減不了肥。
所以她為了鼓勵他減肥,讓他每天早上必須將自己的牛奶藏到學校給她喝。
她知道周柏霆小小年紀就有潔癖,就故意只喝一小口牛奶,噁心他喝不下剩下的。
可是他卻在她喝完一口後,很開心地將剩下的牛奶喝完。
後來,為了他成功減肥,一瓶牛奶,安抒抒越喝越多,他就越喝越少。
到後面那幾年,周柏霆瘦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倒是安抒抒胖成了珠圓玉潤的少女。
也是那幾年,他們倆養成了一個習慣,但凡周柏霆要喝奶,都必須要安抒抒先喝。
熙熙攘攘的街頭,身穿校服背著書包的少男少女從兩人身邊說說笑笑著經過。
周柏霆將手中的牛奶重新遞到安抒抒手中,苦澀一笑,「抒抒,我已經有十年沒喝牛奶了……」
自從上初一那年和她漸行漸遠起,那晦暗的十年,他從未再喝過一口最愛的牛奶。
因為,他的身邊再也沒了抒抒。
沒有抒抒為他喝下第一口奶。
更沒有那日思夜想帶著她清香的味道,在他唇齒間瀰漫。
安抒抒抬眸盯著他深邃眼眸中的炙熱,鼻頭陣陣泛酸,心中五味雜陳。
她扭開瓶蓋,仰頭淺淺呡了一口,乳白的液體浸潤她鮮紅的唇,順著她輕咽的動作,在抬頭時留下一抹淡淡的奶印。
陽光下,她彎起月牙般的笑眼,殘留奶香的彎唇如香甜誘人的牛奶草莓般活色生香。
她笑著將牛奶再次遞給早已看呆的周柏霆眼前,「喝吧,弟弟,你現在太瘦了,還要長身體……」
不等她說完,眼前的男人低頭迅猛地吻住她的唇,將那抹奶香貪婪地吸吮乾淨。
人來人往的街頭,安抒抒呆愣在原地,而反應過來的周柏霆迅速從她唇瓣上抽離,下意識知道自己闖禍,連忙逃也似的溜了。
安抒抒摸著被親過的唇,一臉黑線。
她早上還沒刷牙呢!
前後觀察了下周圍並沒有認識的人看見,她才心虛地迅速坐回自己車上。
殊不知,不遠處的一輛邁巴赫上,宋書白修長的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指尖泛白,金絲眼鏡下的眸子滿是陰鷙。
他認定的女人,竟然背著丈夫,背著他,在和她的小叔當街接吻!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看著站在不遠處還不時回頭張望的周柏霆,眼底滿是滔天的殺意。
只是一個吻,他不明白,為何會氣成這樣?
倘若知道他倆睡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
他想,也許他們還沒睡過。
畢竟就這麼一個淺吻就羞得面紅耳赤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睡過!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兩人有更進一步發展前,得到它!
那個豐碩誘人的果子只能屬於他!
才不枉他多年來的籌謀。
*
法院。
安抒抒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等待周柏霆遞交好她的離婚起訴書出來。
打開手機查看,一個晚上,通話記錄里只有周啟樾打來的十幾通電話,卻並無安母的電話。
昨晚她從醫院被周柏霆帶出來後,她就打了幾通電話想讓安母放心,可是卻一直打不通,到早上也沒有回電。
她心底泛起陣陣不安,決定等會立馬回安家看看出了什麼事?
正想著,一雙紅色高跟鞋停在她眼前,她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白芷芊,安家的死對頭白家的千金,更是從初中就跟在周柏霆身後的跟屁蟲,最後甚至跟著周柏霆一同考到政法大學,現在成了一名實習律師。
當年高三那年,安抒抒在校門口想找周柏霆問清楚,也是白芷芊在一旁煽風點火嘲笑她老牛吃嫩草要告白,搞得她和周柏霆後來不歡而散。
此時的白芷芊看著安抒抒先是一副吃驚的表情,而後又幸災樂禍地咯咯笑了起來,「原來真是安家大姐姐啊,現在怎麼這麼憔悴,死了孩子,老公又不要你了,來這要死要活討公道嗎?」
安抒抒已經習慣她的陰陽怪氣,小時候她就喜歡在各種公眾場合找各種小事嘲諷她,她只當她還是小孩心性也不計較。
只是淡淡回應她,「我來遞交起訴離婚的申請材料。」
「不是吧,你還不知道?」白芷芊抱臂上下打量她,用手輕輕掩住那張烈焰紅唇大聲嗤笑,「你老公都在公眾平台上發了聲明,說你就是插足他和真愛的惡毒小三,你還用得著在這起訴離婚?」
安抒抒滑拉手機的手一頓,抬眸望向白芷芊,「你說什麼?」
白芷芊笑得更歡了,直接伸手撩起安抒抒散落在肩上的髮絲,揚起又甩開,一臉嫌棄道:「你這老女人,果然不僅人老,耳朵也聾了。」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陡然拔高音量道:「我說,你老公不要你了,沒人要的老女人!」
「白芷芊,你閉嘴!」
還不等安抒抒發火,有人先發火了。
周柏霆從兩人身後快步走來,朝著白芷芊大聲怒斥。
他走到白芷芊跟前,那雙如黑曜石般閃亮的眸子已然盛滿怒火,語氣強硬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抒抒,同她道歉!」
白芷芊好像第一次見周柏霆發這麼大的火,明艷的臉蛋僵了一瞬,立馬換上委屈的撒嬌表情,搖著周柏霆的手臂,嬌聲道:「柏霆哥,我又沒說錯什麼,只是實話實說,你發那麼大火幹嘛?」
周柏霆甩開她的手,與她拉開距離,再次厲聲說道:「你今天不道歉,我就以你對我當事人進行人身攻擊、言語辱罵等各種行為檢舉到你所在的律師事務所,你的職業生涯也將會受到影響,請你權衡利弊再決定道不道歉!」
白芷芊挽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慘白,不可置信道:「柏霆哥,你居然幫她打離婚官司?」
她指著安抒抒的手都在發顫,「我和你這麼多年感情,你要為了這個老女人檢舉我……」
周柏霆眉頭一皺,瞥了眼一旁靜默沉思的安抒抒,轉頭憤怒地打斷她,「我和你是什麼感情?白芷芊,你要再敢捏造事實,我看到時候你哥哥也保不住你。」
「既然你不肯道歉,你就等著被律界除名吧!」
說完,他看也不看氣得渾身顫抖的白芷芊,下意識就去拉安抒抒的手往外走,還是安抒抒一個後退,匆忙躲過他的觸碰,兩人才一前一後地走出大廳。
白芷芊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眼淚不爭氣地汩汩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