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仁療養院。
江市有名的療養院，之所以出名不是因為這裡的高科技儀器，也不是因為服務有多好。
而是因為，這是富人圈裡面，有名的精神病院。
關在這裡的，大多是各大豪門想要處理，但卻不能直接處理的人。
或者想要從那些人嘴裡面撬出什麼東西，送到這裡關一段時間就能全部知道。
其中兩間挨著的房間，門口各有兩個保鏢。
不過此時此刻，四個保鏢臉上都掛著彩，臉頰高高腫起。
看見迎面從電梯出來的身影，四人齊齊叫了聲：「顧總。」
顧慎臉色冷得嚇人，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到底怎麼回事？」
其中一人猶豫地開口：「那伙人突然出現，身上都帶著傢伙，我們擋不住。」
說完，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們拿著高工資，就做守門這麼一件事，竟然還搞砸了。
就是僱主想要換人，他們也沒什麼怨言。
顧慎沒說什麼，只黑著臉點頭。
「知道了，你們都先去醫院。」
話剛落，療養院的負責人聞訊趕了過來。
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
「顧、顧總，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
男人擦著額頭上的汗，臉上肉眼可見的緊張。
他就是個暴發戶，拿著錢辦這個療養院。
也是因為自己有那麼點特殊癖好，喜歡搜羅小男生過來玩。
但後來的發展卻如同脫韁的野馬，越來越不受控。
這裡每天上演的非法事件，讓他時時刻刻都擔心自己哪天會被抓。
更別說是得罪了顧慎這種地位的人。
對方要讓他破產，不過也就是點個頭的功夫。
「那伙人的監控調出來。」
顧慎只是冷冷瞥了眼腿肚子都在打顫的人，並沒有要多說的打算。
誰知道，男人吞咽著口水，臉上表情更加惶恐了。
「這……監控，沒了。」
他舔了舔嘴唇：「事發後我第一時間也查了監控，但卻發現，全部都被人替換了。」
那段時間的事情，別說是人了， 就是一隻鳥都沒看到過。
「換了？」
顧慎輕笑，聽得男人骨頭都在咯吱響似的。
「確實是這樣，我、我也沒辦法。」
顧慎盯著男人看了幾秒鐘，估計他這樣的人，也不敢真的做出什麼來。
「行，我人丟了，你要是找不回來，你的生意也不用做下去了。」
聽到這話，男人仰起頭，那瞬間灰白的臉色透著絕望。
「別啊顧總，我、我把這間療養院賠給你，這事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顧慎避開他要碰上來的手，眼底的寒冰能把人刺成漏斗。
「別跟我在這玩什麼概念偷換，丟了人就是你的責任，跟療養院無關。」
越過還想說什麼的人，顧慎徑直離開。
之後又去了公司，把自己能懷疑的人和企業都調查了個遍。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龔老爺子。
儘管知道這人經過之前的事情，早就沒了鬥志。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難保他不會有其他想法。
亦或者是在別人的攛掇下，生出什麼妄想來。
「一切正常，都按照您當初計劃的進展。」
可惜，助理的匯報讓顧慎的心一再跟著沉了下去。
不怕明面上的針對和設計，就怕背後那種被人盯上的不安。
「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助理走之後，顧慎又聯繫了孫昀，把情況跟他說了。
「公司有什麼事情也要提前防範，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別打電話給沈可欣，來找我。」
孫昀知道沈可欣剛剛生產的消息，自然不敢懈怠。
「明白，顧總。」
顧慎望著窗外陰沉的天氣，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扶手上。
腦子裡面想了很多。
甚至連被他送到國外的李琳，都打電話去問了。
人好好待著，沒有和其他外人交流過。
沒有頭緒，顧慎也懶得在公司浪費時間。
他離開公司的時候，交代助理，最近多盯著沐家的動向。
回到醫院，剛出電梯口就看到了蘇義承。
賤兮兮地靠在門口，跟裡面的人吐槽。
「老顧就這點不好，草木皆兵的。」
「連我們都不放進去，還是不是兄弟了！」
「也不知道這一天天的，究竟在防著誰！」
裡面的人很快也回話，聲音中還帶著笑意，心情美得不行。
「別生氣別生氣，他這人就是這樣，小心眼。」
沈可欣搖著嬰兒車，裡面的小孩兒就發出啊啊的音節。
蘇義承瞬間變了臉色，堆出此生最溫柔的笑容來。
「哎喲我的乖兒子，笑啦？瞧這漂亮的。」
小孩兒一天一個樣，剛出生的紅已經褪去，白白嫩嫩一個，像是嫩豆腐似的。
顧慎在電梯站了會才抬腳走出來。
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蘇義承聞聲抬頭，看到他陰陽怪氣刺了一句：「喲，小心眼回來了？」
「顧慎回來了？」
沈可欣伸出半個腦袋，看見真是他，眼睛都亮了。
「還以為你又要工作到半夜呢。」
顧慎這段時間都這樣，除了必要的工作都守在醫院。
可一旦出去，就是大半夜才回來。
「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
顧慎走到門口，看見嬰兒床裡面努力想探頭的小傢伙，手指在他臉頰上貼了貼。
「抱歉，我忘記給寶寶買奶粉了。」
「嗯？」
沈可欣偏頭，看了眼桌子上那一摞的奶粉：「這裡不是還有？」
顧慎笑起來：「你睡覺的時候，我和兒子做了約定，說回來給他帶的。」
沈可欣實在是不能理解，朝在門外站了快半個小時的人抬了抬下巴。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吧，吐槽你吐槽得口水都幹了。」
蘇義承這才反應過來。
對哦，怎麼顧慎一回來他就啞火了？
有媳婦兒了不起，有兒子了不起啊！
「你說清楚，什麼叫不准任何人進去，人是生孩子，又不是被你囚禁了！」
蘇義承擼了擼袖子，一副你不跟我說清楚，這事就沒完的樣子。
電梯又響了，明殊和陸澤野兩個人從裡面出來。
看見這陣仗，陸澤野喲了聲，張口又要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顧慎懶得給他們眼神，抱著嬰兒床放回了床邊，又去扶後面慢吞吞走著的沈可欣。
他問：「晚飯吃了嗎？」
「還沒。」沈可欣搖頭，「等你呢。」
隨後又看向門口的三個人：「不過，現在可能得打電話讓劉姨多準備一點了。」
人都來了，不留一起吃飯說不過去。
雖然這也不是他們家，但住這塊一個月，和家裡面房間的布置差不多，跟家也沒什麼區別了。
「嗯，你去打電話，我跟他們聊聊。」
門口三人沒進來，在外面就掐上了。
明殊抱臂，坐山觀虎鬥。
旁邊多了個人，明殊看了眼，這才懶散道：「恭喜啊，之前在外地，沒趕得及回來。」
顧慎應了聲：「沒事。」
沈可欣本來就是急產，離預產期還有一周。
更別說，趕不趕得回來又如何，反正不是他的孩子。
明殊看著蘇義承再一次落入下風，被懟得只知道瞪眼，搖搖頭。
「哎，沒意思。」
他扭頭朝裡面走，把一個純金打造的小掛件系在嬰兒床上。
裡面放了個鈴鐺，一碰就發出清脆地響聲。
小孩兒格外感興趣，手時不時就去拽兩下。
上面打磨得非常光滑，顏色鮮明，也能更刺激寶寶對這個世界的辨認。
「謝謝，破費了。」
沈可欣掛斷電話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明殊站起身，不像蘇義承他們，對這孩子有過多的熱情。
他搖頭：「不用，應該的，倒是辛苦你，給顧慎生了這麼個大胖小子。」
沈可欣低頭看了眼：「大胖小子算不上。」
小孩雖然逼近足月，但在娘胎裡面就沒養好，生下也不重，瘦瘦小小一個。
兩人沒什話聊，外面那兩個從門口吵到屋子裡面。
還是一如既往的歡樂。
一個小時後劉姨送來晚餐，他們難得聚在一起。
剛下班的杜醫生也來了，陸澤野吵架吵到一半熄火，連忙讓出位置來。
劉姨除了一天三餐很少來，這個時候抱著孩子，在一旁稀罕得不行。
倒是讓他們吃得非常自在。
顧慎把人送下樓，還是沒讓沈可欣出病房。
幾個男人等電梯的時候都還在嘻嘻哈哈，但進了電梯，門一關上，大家都沉默了。
陸澤野掏出根煙，但想到顧慎一會還要回去抱孩子，愣是忍住沒點。
「怎麼回事，突然加強了戒備。」
別人不清楚，但陸澤野一個天天在醫院晃悠的人是清楚的。
就是之前臨產那段時間，都沒不准他們進去。
主要也不是為了限制他們，而是不想任何人接近這個時候還虛弱的沈可欣。
「有人把沐宸還有周妙言帶走了，篡改了監控，還打傷了我四個保鏢。」
眾人聞言，都沉默下來。
他們都是一個圈子裡面，就算不了解這些，多少也聽說過。
周妙言幾次三番設計沈可欣父女，還差點搞出人命來，是個十足的貪婪者和瘋子。
但顧慎的保鏢可不是吃素的，要麼就是退伍兵，要麼就是曾經馳騁美洲的僱傭兵。
一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明殊蹙眉，眼底漫出幾分不耐煩。
「最怕的就是這種小角色，什麼背景都沒有，為了往上爬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種人要是被帶走，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難怪顧慎加強了戒備。
「不過，不是說他倆都瘋了嗎？」
蘇義承道：「那男的還是你弄瘋的。」
顧慎本來也是這麼覺得，但現在一想，又不是很確定了。
「很可能在他瘋之前，就和外面的人聯繫上了。」
所以瘋了這件事，也只是串通醫生，做的障眼法罷了。
目的就是讓他放鬆警惕。
顧慎眼皮往下壓了壓。
他一直防範著，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差錯。
「醫院那邊交給我，我去調查。」
陸澤野看顧慎狀態不對，主動攬活。
明殊也開口：「我儘量查一查他們的去向。」
「沒有相關證件，要想離開江市只能偷渡。」
明殊明面上是清風朗月的畫家，但私底下也涉及到不少灰色產業鏈。
有很多非常規的信息渠道。
顧慎點著頭：「麻煩了。」
蘇義承勾著他的肩膀，嗐了聲：「這有什麼麻不麻煩的，你都送我們兒子了。」
顧慎垂眸，撇開蘇義承的手。
「什麼叫做送你們兒子了？」
蘇義承看他那一臉護犢子的勁兒頭，連連攤手。
「得得得，算我說錯話了，你兒子你兒子，你有兒子了不起。」
蘇義承這麼一插科打諢，剛才緊繃的氣氛淡了些。
顧慎目送他們一個個開車離開，才轉身。
只是，餘光忽然瞄到一個反光點。
他腳步一頓，抬手按了電梯，過了四五秒，飛速轉身朝剛才記住的方向跑。
看到一個壓著帽子架著攝像的人，抬腳就是踹。
拽著一條胳膊反擰到身後，一用力，就聽到咔嚓一聲脆響。
顧慎抓起男人的頭髮抬起來，看到一張很普通的臉。
「啊啊斷了斷了！」
「饒了我，我就是想拍點照片，沒有其他意思！」
「英雄！好漢！我手快斷了！」
男人痛苦地叫著，顧慎冷漠道：「閉嘴，已經斷了。」
他把人鬆開，上下搜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物品。
「說，誰讓你來的。」
顧慎居高臨下的看著人，腳踩在男人後腰處，微微用力往下一碾。
「你也可以不說，但要想清楚，是錢重要，還是你這根脊椎骨重要。」
隨著顧慎話音落下，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狗仔當即慘叫起來。
「我說！我說！是蘇晗！大明星蘇晗！」
顧慎很輕地皺了下眉，實在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不過大明星三個字，倒是讓他有點印象。
關於之前在醫院拍戲的那伙人。
「相機沒收了，就當給你個教訓。」
顧慎撿起地上的東西，轉身就走。
「別！那是我吃飯的傢伙，別拿走啊！」
男人試圖阻止，但他這個時候卻站都站不起來。
顧慎回頭：「誰讓你來的，這個損失你找誰要。」
「如果還敢再來這裡蹲守，或者想要找我討什麼公道的話，想想你那根骨頭。」
男人一個激靈，沒斷的手往後捂了捂，沒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