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隨便找了個垃圾桶，把底片毀了，相機也砸碎扔了。
到了晚上，醫院走廊變得冷清不少。
他靠在牆上，冰冷的瓷磚讓即將被怒火沖昏的意識清醒了些。
過了會，才打電話給孫昀。
「有一個叫蘇晗的女明星，解決了。」
顧慎的聲音又冷又沉，不難聽出其中的怒意。
孫昀心頭一凜，隔著電話都感覺強烈的窒息感。
而蘇晗這個名字，這段時間他聽過不少次了。
孫昀覺得，自己有必要問清楚。
「蘇晗惡意針對江滿，她現在所有通告和代言已經全部掉了，即將面臨天價賠償……」
孫昀說到這，頓了下，語氣變得小心翼翼。
「顧總，接下來還要怎麼解決？」
孫昀認為，蘇晗這人已經被逼到末路了。
再解決，那就只能……
「不是惡意針對江滿？那就告她誹謗。」
「還有，關於抹黑臨江傳媒老闆的事情，也一起告了。」
一個名譽損失，一個誹謗，能讓蘇晗本就一片漆黑的人生徹底無光。
孫昀聽到顧慎毫不留情的兩句話，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果然，還是他熟悉的顧總。
對任何人都是無差別的絕情，包括他自己。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辦。」
掛了電話，顧慎在外面調整好情緒，才上樓。
沈可欣側躺在床上，身邊是伸展著手腳的寶寶，正咿咿呀呀地附和著媽媽的聲音。
「真乖，我們可可真好看。」
沈可欣有些困了，聲音低啞含糊。
但每次聽到嬰兒高低不平的聲音，都會打起精神。
直到孩子被一雙手抱走。
「困了就睡吧，我看著寶寶。」
顧慎把孩子放回嬰兒床之後，又把沈可欣放平，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像才她哄孩子那樣，手在被子上輕輕拍打著。
「睡吧。」
沈可欣抓住顧慎的衣擺，感受到他身上若有若無冷冽的氣息，皺了皺眉。
只是，想說的話沒說出口，瞌睡就找上了她。
孕期每個突然醒來的晚上，都是顧慎陪著她。
哄睡這件事，顧慎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
沒用幾分鐘，沈可欣就徹底睡熟過去。
哄完大的，還有個小的。
顧慎把孩子從嬰兒床抱起來，到沙發上坐著，把人放在自己腿上。
「小傢伙，原來你叫可可啊。」
說來也是他們的疏忽，孩子出生到現在，沒個大名就算了，小名也沒有。
顧慎沒顧得上想，沈可欣則是心裡有譜。
小名還是叫可可，至於大名……
上輩子，沈可欣為了膈應噁心顧慎，特意給孩子取名叫做沈佑宸。
名字裡面都帶著心上人沐宸的影子。
所以這輩子，名字的事情她打算交給顧慎。
但沈可欣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顧慎一開始，就沒打算給孩子取名字。
孩子是沈可欣生的，是他強迫來的。
於情於理，他都自認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和臉面，再來要求什麼取名字的權力。
兩人就這樣，也沒溝通，以至於到了現在，還是寶寶寶寶的叫著。
「可可，小可可。」
顧慎挺喜歡這個小名，舉著小孩兒的手一擺一擺。
熬夜加上加班，連軸轉讓顧慎也感覺到疲憊。
但看著小孩兒努力伸手要抱抱的動作，他好像剛睡了一覺，精力充沛。
抱著孩子轉來轉去，還抱到外面托著孩子跑來跑去，讓他體驗了坐飛機的感受。
病房門口，樓梯口，電梯口的保鏢就看著他們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顧總，抱著孩子跑來跑去。
如果不是手上有孩子，很容易被認成精神病人。
到了後半夜，孩子依偎在他懷裡睡著了，顧慎才把人放回嬰兒床。
自己隨便拿了床毯子蓋著，縮在沙發上淺淺睡了一會。
冬日裡難得的艷陽天。
沈可欣打著哈欠，在被子裡面翻了個身。
手下意識朝旁邊摸去。
沒有暖烘烘，硬邦邦的肌肉，只有露在外面，冷冰冰的床鋪。
「顧慎？」
沈可欣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和沙發上坐起來的人對上視線，顧慎頭髮睡得有些亂，身上衣服也歪著。
他眼裡還有睡意，卻已經走過來，撐著床，抬手在沈可欣額頭上碰了碰。
「怎麼了？不舒服？」
沈可欣生產後，低燒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但這幾天養護得好，倒是沒有出現感冒這種麻煩的病。
現在正是她抵抗最弱的時候，一個感冒，很有可能會要了半條命。
沈可欣搖搖頭，兩隻手抓住顧慎的手腕，臉貼上去蹭了蹭。
「沒有不舒服，就是醒來沒摸到你。」
「怎麼不上床來睡，沙發那么小，你能睡舒服？」
「還行。」
顧慎摸了摸沈可欣的臉：「怕吵醒你，待會讓人推個陪護床進來。」
「那倒不用，下次你就直接上床，又吵不醒我。」
沈可欣大概知道顧慎在想什麼，心裡暖暖的。
但又不捨得顧慎這麼委屈自己。
「而且，就算吵醒我也沒事，反正你會哄。」
說完這個，沈可欣又想起自己昨晚沒說出口的事情。
她蹙眉：「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顧慎動作一頓：「沒有，別多想。」
本來沈可欣還不確定的，但她太了解顧慎了。
那個不明顯的停頓，還有那句「別多想」。
她不輕不重在顧慎手腕上咬了一口：「顧慎，說實話。」
不重的一句話，加上沈可欣上提的眼尾，讓顧慎笑出來。
拇指碾過眼尾，擦過一片紅。
「好奇心怎麼這麼重，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顧慎不願透露，但狀態看著實在不對。
沈可欣垂眸，心裏面衡量一番，突然道：「是跟沐宸以及周妙言有關嗎？」
顧慎沒有第一時間說話，沈可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記得顧慎說過，人已經被他關起來了，以後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現在大概是人跑了，才讓顧慎說不出口。
因為覺得自己在她這裡食言了。
顧慎一個字沒說，沈可欣卻已經在心裏面猜得差不多。
她嘆口氣，揉著剛才被自己咬出牙印的地方。
「顧慎，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