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濟貧法與法律知識小課堂
今天的韋恩教授顯然是懷揣著心事，否則剛才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並讓自己配合他。
他隱約從這個行為猜到一些韋恩教授的想法。
濟貧院，名義上是收容救濟窮人的慈善機構。
在《喬治三世濟貧法》推出後，各地才在神靈的注視下，建立起一座座濟貧院。
除了各個王國本身，七大正神教會各處教堂附近都會建立一座濟貧院，用來接濟窮人，同時宣揚神的仁愛。
這個出發點當然是好的，是值得肯定的，可人心的貪婪，會讓他們連濟貧院這種慈善機構也想要染指。
當慈善事業成為對準窮人的利器，那將是最大的諷刺。
哈斯塔相信人的善良，也相信人的醜惡。
以他目前所見，以及從韋恩教授的一些言語中，可以預感到這座濟貧院絕對存在問題。
韋恩教授執意要跟小孩子們在同一餐廳用餐，估計就是想要找出這座濟貧院不對勁的地方。
無論對方表面功夫做得怎麼樣，只要真有不對勁的地方，那麼必然會留下痕跡。
而小孩子往往是藏不住多少事情。
很快，有一位管理員前來，說是一樓餐桌已經布置好，同時也到了孩子們吃午餐的時間。
「我們這裡比較簡陋，一些食物沒有那麼精美，可能會不符合你們的胃口。」達恩院長的笑容中似乎蘊藏著深意。
韋恩教授平靜道：「我也曾經是窮苦人家出身，每一份食物都值得尊重。」
「我只是擔心會招待不周。」
達恩院長沒有再說什麼，領著哈斯塔三人就往樓下走去。
路上，哈斯塔認真觀察周圍，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從附近房子裡走出來，前來這吃飯的人不少，大多數孩子的年齡在八歲到十二歲這個區間，十五六歲的孩子很少。
按照喬治三世時代頒布的濟貧法規定，凡是四肢健全，能在外面自食其力的人，就不能一直占據濟貧院的資源，晚上不允許再留在濟貧院過夜。
為了體現仁慈與照顧不同人群，成年後的人，每天可以來濟貧院領一次食物，未居住在濟貧院內的小孩，一天可以來領兩次食物。
所謂的濟貧食物，則根據當地濟貧院的經濟條件，自由調節安排。
大部分的濟貧院，可以分到奶製品與麵包，條件好一點的濟貧院有時能吃到肉，十分優渥的濟貧院，甚至可以敞開吃肉，偶爾還有啤酒可以提供。
這樣的生活條件，比一些工人家庭過得還要好。
當然，條件那麼優渥的濟貧院終歸是少數。
大多數濟貧院只能讓人勉強維持一個飽腹狀態，一些條件差的濟貧院，只有湯水之類的食物，根本吃不飽，而且一天可能就那麼一頓，其他時間只能餓著。
那裡的小孩吃飯後都不用洗碗，因為他們的碗已經舔的無比乾淨。
等餐廳每一張桌子都擠滿人，上面擺滿食物後，一位管理員搖動手中的鈴鐺，同時喊道：「吃飯時禁止交談，禁止嬉鬧，禁止一切影響他人用餐的行為！」
當宣讀完一遍吃飯守則後，孩子們才開始安靜進食。
今天中午的主要食物是分量足夠的白麵包與一杯牛奶，另外還有一大碗慢慢熬煮出來的甜湯。
雖然沒有肉可以吃，但相比於黑麵包，有白麵包當主食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供應有牛奶，已經能滿足孩子們的營養需求。
從表面，至少從中午這頓飯裡面，是挑不出多少毛病。
「真是讓人感動的一幕。」
佛倫講師感慨一聲，在他看來，一座濟貧院能夠讓窮苦的孩子吃飽飯，這就已經很了不起。
「是啊，願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成長。」韋恩教授同樣頗有感觸。
哈斯塔並未就眼前這一幕發表看法，他的目光落在孩子們身上的衣服上。
他們的打扮看起來與碼頭區的孩子們差不多，灰黑色的陳舊外套，寬鬆齊膝的燈籠褲，有的還戴著圓邊氈帽，在濟貧院裡這是很正常的打扮。
讓哈斯塔略帶疑惑的是，他們的衣服都比較松垮，凌亂，就好像是臨時被人拿衣服套上去一樣。
還有一點，這些孩子的表現未免太過於平靜。
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喜歡玩耍，喜歡新鮮事，面對自己這些人，他們就算沒有展露出興趣，也會暗暗偷瞄幾眼吧？
可自從走入大門開始，一路上遇到的小孩，每一個都表現得很平靜，很乖巧，連大聲說話與嬉戲打鬧都沒有。
這不正常。
「我們也吃午餐吧。」達恩院長招待一聲，就有管理員送上午餐。
他們的午餐與那些小孩子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小塊牛排。
佛倫面露遲疑道：「這，不好吧？」
孩子們都吃白麵包，而自己卻吃著香噴噴的牛排，這未免有點過分。
達恩院長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歉然道：「是我考慮得不太周到。」
說著，他就吩咐邊上的管理員，命他們將中午所有的牛排都分給孩子們。
「達恩院長，您真是一個善良的人。」佛倫很滿意達恩院長的做法。
韋恩教授與哈斯塔只是靜靜看著，沒有發表意見。
秉著寢不言食不語的吃飯守則，哈斯塔等人也沒有出聲講話，等到吃完午餐，達恩院長才讓人領著他們逛一逛濟貧院。
整個濟貧院大致可以分成五個區域，生活區、居住區、教學區、工作區、禁閉區。
生活區是指可以自由活動，玩耍的區域，小孩子上完課，大人們幹完活，都可以在生活區自由活動一定時間。
居住區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年紀不滿十四歲的孩子們居住的地方，第二部分是濟貧院管理員、廚師、工人等等人員所在的區域，第三部分是年滿十四歲，且在濟貧院內有一份工作的人，所居住的區域。
孩子們居住的地方在左邊大樓的最裡面，濟貧院管理員等人在中間，工作人員在最外側。
彼此之間設有鐵門，除了負責巡邏的守衛，一般人是沒有鑰匙可以進出。
一旦有人跨區被抓到的話，懲罰會很嚴，這也是為了儘量保護那些孩子們不受侵害。
教學區就是孩子們上課學習知識的地方，這裡的教學都很基礎，能夠學會並使用魯恩文，以及一百以內的加減法就可以算是畢業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教學，那就是學習一些能夠出去找工作的技能，比如縫衣服、糊火柴盒、洗衣服等基礎生存技能。
工作區，是十四歲以上的人才能進入的區域，濟貧院會從外面接一些簡單的工作，讓他們進行勞動，一來可以鍛鍊他們的工作能力，二來可以賺點錢補貼濟貧院的財政，三來也是為了讓這部分人有工作可以忙，避免惹出其他更大的亂子。
以這裡的濟貧院為例，因建在半山腰，方便開採石頭，許多工人日常工作就是從山裡開鑿石頭，比較小一點或者身體較弱的女性，她們就負責將運來的石頭進行二次加工。
禁閉區，就是用來關押一些犯錯的人，可能是鬧騰的小孩，也可能是打架鬥毆的工人。
這個區域，主要設在地下室，以免影響地面上的正常生活。
逛了一整圈，時間也過去一個半小時，韋恩教授向管理員表示今晚要住在這裡。
接到消息的達恩院長笑呵呵同意這件事，並表示他們想在濟貧院裡住多久都可以。
下午三點左右，韋恩教授領著哈斯塔與佛倫講師，還有兩位濟貧院的管理員一同離開濟貧院來到碼頭區。
這一次，韋恩教授之所以來到碼頭區，除了要在日出濟貧院休息一晚上外，白天時間還要為這裡受到不公對待的工人們普及一下律法知識，同時也免費提供一定的法律援助。
韋恩教授告訴哈斯塔，這段時間魯恩王國關於工人與經濟的問題，多次修改了律法，試圖提高工人們的待遇，而這些消息對於碼頭區的工人們來說是很可貴的。
如果不了解一定的法律知識，他們是不懂得為自己爭取相應的權益，這會讓他們一直受到壓榨，越努力就過得越辛苦。
韋恩教授是一位理想派的律師？
隨著與韋恩教授的深入接觸，哈斯塔越發從他身上感受到他對窮苦人民的憐憫。
自從第一次接觸開始，他就覺得這位韋恩教授有點與眾不同。
常理來說，對待自己這樣的貴族子弟，很多老師都是敷衍般上課，一般是不會指望一位貴族能專心當個律師。
畢竟律師這種職業根本無法跟貴族爵位相比。
可韋恩教授依舊教的很認真，而且還有意識地跟自己講述現在的律法存在著很多不公正的地方。
跟一位貴族講述袒護貴族的律法有問題，真是既膽大又無畏。
幾人邊走邊聊，來到碼頭區工人居住的地域，由兩位濟貧院的管理員負責通知附近有空的居民來這裡免費聽課。
哈斯塔與佛倫講師動手搬來兩張桌子，以及十幾條長椅。
韋恩教授則找來一塊空白的木板和一截燃燒過後的焦炭。
過了二十來分鐘，陸陸續續有人好奇走來，想看看這幾位外來者要在這裡搞出什麼節目。
等到前來圍觀的居民超過二十個左右，韋恩教授就開始他的法律知識普及小課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