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季凌沉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出獄了，那她去了哪裡...
將老同學送走後，季凌沉得知何意從監獄出來之後並沒有離開北城。
北城這麼大，她沒有親人朋友，能去哪呢...
季凌沉的心仿佛揪了起來，雖然他明知道任務結束後，他就該擺脫林沉的身份，再也不該接觸當初的人和事。
可是他的心，似乎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皇城休閒娛樂會所
何意和秦樂雅早早的將Vip包廂收拾乾淨，站在門口等待著貴賓的到來，屋內發牌的荷官也站在桌前等候著。
「樂雅姐，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呀？」
「有兩個是北城地產界的大人物還有兩個是政府的，不過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的事，把他們當做是貴賓服務就好，其他的和我們都沒關係，知道了嗎？」
「嗯嗯。」
九點的樣子，電梯門打開，曼妮領頭帶著一行人朝包廂走來。
是四五個中年男子，身穿著西裝，夾著公文包，有兩個身後還跟著年輕的女秘書。
一行人有說有笑，走進了包廂。
何意跟著秦樂雅在門口鞠躬打了招呼，隨後進了包廂開始服務。
幾人分別圍了小半圓桌子坐了下來，秦樂雅和何意在包廂內的茶水間準備著茶水。
「左手邊第一個戴黑色領帶的是陸總，喜歡喝綠茶，第二個戴眼鏡的是徐總，跟陸總一樣泡綠茶。右手第一個藍色西裝的是郭總，喜歡喝普洱，中間那個是王總，喝白茶。這些都是熟面孔，喜好需要你記住。」
聽著秦樂雅介紹，何意的大腦飛速的轉著，邊記邊觀察著外面包廂坐著的人，記著他們的面部特徵，對應著剛剛說的人物。
茶泡好後，秦樂雅和何意分別端上送到一邊的小茶水桌上，還分別擺放了菸灰缸和精緻果盤。
這些客戶常來，包廂服務的也就是那幾個老人，對於何意這樣的新面孔，突然來了興趣。
「喲，這小姑娘新來的啊？之前沒見過呢？」
秦樂雅半蹲著，正擺放著果盤，起身彎腰在一旁解釋道：
「陸總，這是昨天剛來的新人。」
「長得挺不錯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那個叫陸總的男人打量著何意，臉上的肉笑起來擠出了一排排褶子。
「陸總您好，我叫何意。」
「既然你是新來的，來，這第一把你說我該押莊還是押閒啊？」
這個問題一拋給何意，這可把她難壞了，這她要是說錯了害陸總賠了錢，哪裡是她能承受的。
「陸總，您的財運旺，您決定，我哪敢亂說啊...」
「今天就要你說，隨便說，輸了不怪你，贏了賞你。」
何意為難的扯著嘴角，雙手緊緊地握著，手心全是汗，她抬眼看了秦樂雅，希望尋求她的幫助，只見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說。
何意看著桌面上印的『莊家』、『閒家』，想到了昨天秦樂雅和自己介紹的百家樂的玩法，這種東西，不全憑運氣嗎...
自己的運氣一向不怎麼好，那就選擇與自己心裡所想相反的那個答案吧...
「陸總，我覺得押『閒』吧...不過要是押錯了您可別怪我，我的運氣一向不太好...」
「別怕，就聽你的！」
只見他從籌碼中拿了五個，扔在了『閒』處，其他人也都下了注，牌局開始，荷官開始發牌。
何意站在陸總身後，心簡直要提到嗓子眼了，可別第一天就觸了貴賓的霉頭，讓自己捲鋪蓋走人吧...
她心裡暗暗保佑著。
開牌了
莊6點，閒8點。
閒大。
陸總幾乎是興奮的拍了下桌子，臉上的褶子笑的更深了。
「你今天旺我啊小姑娘！這個賞你的。」
只見他從籌碼堆里遞給何意一個圓形的籌碼，上面的數字寫著2000。
何意感覺後背冷汗直冒，都快浸濕身上的襯衫了。
「謝謝陸總，還是您的財運旺。」
「哈哈哈哈哈，這小嘴，會說話。」
這一晚上，陸總在場贏了不少錢，這些貴賓每次玩的都很大，百萬上下。
如果開心的話，基本上賞的小費也是十分可觀的。
何意站在陸總的身後，感覺眼睛十分乾澀，她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自己沒怎麼穿過高跟鞋，這十厘米的細跟穿著，站著服務了四五個小時，讓她覺得腳掌生疼...
強忍著想打哈欠的困意，何意站在身後，觀察著每個人的茶杯，少了要添水，菸灰缸也是時常要換的。
贏了的時候氣氛大好，要配合說些吉利好聽的。
輸的時候還得看著這些人的臉色行事。
在貴賓包廂服務，心理素質也需要不一般的高。
終於在三點多，大家提了結束，秦樂雅早就詢問過貴賓的行程，是否需要安排住宿，在樓上酒店安排好了房間。
等他們結束後，秦樂雅和何意分別領著兩位貴賓到樓上行政套房內休息。
這一套下來，再回包廂收拾打掃，結束靠近五點了。
何意捶著僵硬的腰，坐在休息室換下了高跟鞋，腳掌酸疼，她皺著眉頭輕輕揉著。
目光瞥到了一旁，自己收到的那個圓形籌碼。
這個小費，是需要上交的嗎...
正好秦樂雅進休息室換衣服，何意起身，光腳踩在地毯上，這一陣酸疼讓她腿一軟，踉蹌了一下。
秦樂雅下意識的伸出手攙扶住她。
「沒事吧？」
「沒事沒事...沒怎麼穿過高跟鞋，穿一晚上不太適應。」
「習慣就好了。」
「對了，樂雅姐...這個籌碼...」
何意將圓形籌碼攤在掌心，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拿到曼妮姐那，會算在你這個月的工資里。」
「全部嗎？」
何意有些吃驚，僅僅是今天第一天，她就拿到了兩千塊的小費，這可不是小數目，抵得上半個月的工資了。
「是的，皇城沒那么小氣，小費不會抽成。」
看著何意吃驚地表情，秦樂雅微笑著，內心感嘆小姑娘沒見過世面，心思單純。
想靠這工作撈油水，哪裡僅僅是這麼簡單...
以後，她就知道了。
換好衣服和何意告了別之後，秦樂雅進了電梯，但她並沒有按1樓，反而按了8樓，朝行政套房樓層上去。
何意下樓找果果的時候，她已經換好衣服在休息室打遊戲等著何意了。
「今天你這麼早啊？」
「是的，今天二樓沒什麼人。」
齊小果退出了遊戲，收起手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身勾著何意的胳膊，兩人離開了皇城。
路上，何意講了今晚發生的事。
幾乎是和何意同樣的反應，齊小果對於這樣多的小費顯然也是驚訝地，不過很快又呲著牙樂了起來。
「原來四樓的油水這麼大！怪不得之前有誰跟我提供想去四樓服務呢...不過那些客人好對付嗎？」
「今天的還行，也可能是我運氣好吧...」
「那就好，小意要賺大錢咯！等著你帶我吃大魚大肉咯！」
「沒問題，保證給你養的胖胖的！」
兩人拐著胳膊，蹦蹦跳跳的回了家。約定好了，老這麼互相等對方也不行，如果誰下班早的話，就提前回家休息，如果看時間差不多再一起回家。
周一
到了休息的日子，兩人睡了個大懶覺，起床後決定去附近的商場逛逛。
工作日的商場人不是很多，何意陪齊小果逛了一家又一家衣服，她發現女孩逛街比上班還要累。
她並沒有齊小果那麼愛美，每天都穿工作服，平時有兩件能換的就行了。
陪她買了兩件衣服，二人靠在商場的休息椅上吃冰淇淋，商場牆上的巨幅GG牌吸引了齊小果的目光。
GG牌上是一個明星的照片，桃花眼、高鼻樑、薄唇上翹，是小女孩十分喜歡的類型。
「哎...我家漾漾可真帥啊...」
齊小果的眼睛快眯成了愛心型，花痴的望著GG牌傻笑。
「誰？」
「凌漾，你不知道嗎！？現在全國最紅的男歌星了。」
何意搖了搖頭，她一向不是很懂這些，年輕的時候也沒追捧過，更何況坐了一年牢，讓她幾乎和這個社會脫軌了，哪還認識什麼明星啊...
「他十八歲就出道了，發布了6張專輯，被稱為天才音樂家。他的歌真的巨巨巨巨無敵好聽！我不允許別人沒聽過漾漾的歌！」
說著，齊小果就搶過何意的手機，就準備找到凌漾的歌放給何意聽。
這時，手機突然提示了來電，上面備註：
余懷。
「余懷是誰啊？」
齊小果將手機遞還給何意，疑惑的問道。
「哦...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在公交站認識的那個小孩，他打電話給我幹嘛...」
說著，按下了接聽鍵。
「余懷，怎麼了？」
「何意姐姐，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一道題不太懂，想問問你。」
「現在？可以啊...」
「那我發給你。」
「你可以加我的微信，拍圖片給我。」
「你有微信了？你不是老年機嗎？」
...
何意的臉黑了一下，乾笑了兩聲。
兩人加了微信，余懷的頭像是全黑的，網名是1。
這小孩，還挺深沉...
他發了題目來，這回的題目難度和上次那個差不多。
何意翻了翻包，只有筆沒有紙，最終無奈只能拿紙巾寫了，這回時間充足，何意寫了滿滿兩張紙巾的答案解析。
齊小果看著何意半蹲在地上，伏在椅子上飛速解答著她完全看不懂的數學題，那些數字和符號就像外星文一樣。
「小意...真沒想到，你還是個學霸啊...太牛了吧...」
「沒有啦...」
何意打開手機相機，找到了好的光線，將解析答案拍清楚了發送給余懷。
而另一頭的余懷在收到答案解析後，茅塞頓開，在腦子裡堵了幾天的思路突然就打開了。
內心對何意的敬佩又上升了。
他敢斷定，何意絕不是沒有上過學的，而且成績一定十分的優秀。
何意解題的速度和思路完全不亞於來家裡給自己補習的大學生家教，就這個題目，那個家教還思考了一晚上才算出，效率太低了。
余懷的小腦袋動著，給何意發了一條微信。
：何意姐姐，你願意當我的家教嗎？工資肯定比你發傳單高！
面對余懷的邀請，何意握著手機，有一絲為難。
不是不願意輔導余懷，而是自己這個身份和經歷肯定不會被家長接受的，再加上自己現在上的晚班，周末也沒有休息。
害怕余懷多想，何意阻止了一下語言，婉拒了他。
：我很樂意能幫你，但是我最近找到了新的工作，需要上晚班，可能沒有時間輔導你呢，但是你只要有不會的題目都可以發給我，我看到了會第一時間回復的哦！
：何意姐姐在哪上班？工資很高嗎？
余小果看著何意費心的和余懷周旋著，啃完了手裡最後的冰激凌脆皮，感嘆道：
「現在小屁孩這麼多事嗎？我像他這麼大還啥也不懂呢！」
「你別看他年紀小，跟個小大人似的，我總是被他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不過我能看出，他是個很懂事的小孩，只是脾氣怪了點...」
何意找了藉口搪塞了過去，並承諾有空休息的時候可以請余懷吃飯，他這才肯罷休。
今天是余老的生日，市局的同事們給余老訂了飯店，一大桌子人坐著吃飯聊天。
余懷最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了，一個人窩在包間角落的沙發上和何意發著微信。
季凌沉在座位上注意到了角落裡的余懷，悶悶不樂的。
「他就這樣，不喜歡人多，我們吃我們的。」余老解釋道。
「師傅，你和大楊他們先喝著，我去看看他。」
季凌沉走到了余懷的身後，餘光瞟到他正在發微信，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和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看到是阿沉哥哥來了，余懷這才放下手機。
「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笨蛋姐姐...哦不，聰明姐姐。」
余懷拿出手機遞給季凌沉，向他展示著何意發給他的那兩張寫滿答案的紙巾的圖案。
季凌沉順手點開了那個頭像。
是一張落日的照片，看著像是在一個天台拍的。
「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