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懷很少會求自己幫忙，這讓季凌沉有些來了興趣，想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有求於自己。
聽他解釋了半天，語氣中帶著著急和懇求，季凌沉假做思索了一下。
「不行，你怎麼能讓我幫你撒謊呢？」
「阿沉哥哥，這不是撒謊，這是...」
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余懷有些著急。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是不是好人呢？」
「我保證，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姐姐！求求你了阿沉哥哥，你就幫幫我吧！只要我爸問起來，你就說是你介紹的就行，很簡單，其他你什麼都不用管的。」
其實季凌沉倒真不是不幫他，只是想逗逗小孩罷了。
看他真的有點急了，季凌沉這才慢吞吞的答應了。
「行，但是這次期末考試，在她的輔導下你得拿個成績出來。」
「全校第一！我要拿全校第一！」
「這麼自信？」
「阿沉哥哥，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拿全校第一的！」
掛了余懷的電話，季凌沉看了看手機，只見余懷發了個實時的朋友圈。
：這次期末考試，我一定要拿全校第一。
「這小子...」
季凌沉的嘴角勾了勾，這是他這兩天為數不多的笑容。
他提著酒杯，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市中心繁榮的景象。
繁榮背後儘是落寞。
不知道她這兩天過的好不好，自己說了那樣殘忍地話，她一定很難過吧...
還會像以前一樣愛哭鼻子嗎？
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灼燒感滑過喉嚨，烈酒灼心，季凌沉想麻痹一下自己那顆不安跳動的心臟。
生怕一個不小心、一個忍不住，就會發了瘋一樣衝到何意身邊。
和西城片區交接工作的時候，季凌沉找到治安大隊長了解了一下那晚在皇城帶回來的人的情況。
季凌沉做事，倒也沒人過問，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把那天的筆錄交給了季凌沉。
他翻看著，看到了何意的身份信息那一欄。
幾乎是過目不忘的將住址和聯繫方式記了下來。
出了西城片區派出所，季凌沉在手機上輸入了那串數字。
撥通了就能聽到那個他朝思夜想的聲音。
但是，他猶豫了。
遲遲沒有按下撥通鍵。
望著手機良久，將這個號碼存了起來，備註了「1」。
這天余懷放學後，何意隨他回了家。
她心裡有一些緊張，生怕余懷的家長會詢問一些什麼事，自己又偏偏不是很擅長說謊。
一進門，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正戴著眼鏡看著手中的書，見到余懷回來了趕緊起身迎了上來。
「阿姨您好，我是余懷的家教，我叫何意，您可以叫我小意。」
「小意老師快進，余懷這孩子老是和我提起您，說您很厲害，這孩子就勞你費心了。」
「阿姨不用這麼客氣，應該的。」
隨著余懷進了房間，來到書桌前。
余懷的房間十分整潔乾淨，牆上掛了大大小小的獎狀，還有一個巨大的書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能看出來，余懷真的是個很愛學習的孩子。
而在何意的身後，她未曾注意到的照片架上，季凌沉抱著小時候的余懷的照片立在照片的中央。
何意根據余懷的水平綜合判斷後，替他制定了學習計劃。
何意自己本來的成績幾乎沒有什麼偏科，除了數學，其他都能帶著輔導余懷一些。
余懷撐著腦袋，看著何意寫給他的學習計劃，幾乎詳細到涉及到了全科。
看著何意為自己寫的英語批註和文言文解析，余懷內心感嘆著，不禁有些好奇。
「小意姐姐，我能問問你高考多少分嗎？」
「不算太高，高考沒發揮好，只考了695分。」
余懷的小眼珠幾乎是一秒瞪的溜圓，這還叫沒發揮好？
看來自己從今天開始的學習對象又要增加了一個。
輔導結束了，余媽媽熱情的邀請何意留下一起吃晚飯，何意婉拒了，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余懷送何意下樓，看到余懷的爸爸一直沒回來，何意有些好奇。
「你爸爸呢？」
「我爸爸是警察，加班是常事。」
「也是警察啊...」
這麼巧...
想到了心裡的那個人...
她每周來給余懷上課四天，余懷家給她開了五千的工資，雖然沒有在皇城賺得多，但是這份工作她很喜歡，而且也不用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何意為余懷制定的學習計劃和教學思路讓余老和余媽媽很滿意，外加上何意的禮貌懂事，二老對她的印象十分好。
很快就到了學期末，何意為余懷出了一套模擬題。
難度其實遠超了他現在應該有的水平，其實對於余懷的成績，何意完全不擔心的。
余懷在房間裡做著模擬卷子，何意退了出來，不打擾他，來到了客廳。
見余媽媽在廚房燒飯，何意走到了廚房門口看了看。
「阿姨今晚準備燒什麼好吃的，房間裡都聞到香味了。」
「做他最愛吃的紅燒肉，這孩子就好這一口，今晚留下來吃飯吧小意？」
「不了阿姨，今天我室友不上班，和她約著吃火鍋呢！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嘗嘗阿姨的手藝。余懷這會兒在房間做模擬卷呢，就他的水平，這次期末考一定能拿出好成績的。」
余懷媽媽趁著燉肉的間隙，洗了洗手。
「哎，這孩子，成績其實我一直不太擔心，就是他這性格，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比較孤僻...哎，這以後走上了社會可怎麼辦？」
「阿姨你千萬不用擔心，余懷他心智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很多，再加上他不怎麼喜歡表達，所以可能暫時和同齡的孩子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是我覺得他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我很喜歡他。」
「小懷遇見你，確實開朗了許多，這回到家就問小意老師來了嗎？以前可沒見他這麼開心過，小意啊你費心了。」
「應該的，阿姨。」
「欸？小意，你家是哪裡的？」
「我老家是雲山的...」
「那你一個人考到北城不容易哦...你...」
余媽媽還想問些什麼，被開門聲打斷了，余老回來了。
「余叔叔好，小懷正在裡面做模擬卷呢，我和阿姨聊會兒天。」
「小意老師費心了啊，今晚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余叔叔，我今晚還有事，等到下次有機會的。」
和余老和余媽媽聊了一會兒，何意便進房間查看余懷的進度。
批改了他的試卷，除了錯了一道小題，其他全對。
何意欣慰的看著試卷，余懷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這難度可是初高中的難度，他竟然能做到幾乎全對。
「這道小題是我粗心了，不該錯的。」
「沒事，下回注意就好，表現不錯啊！都答對了，太厲害了吧！」
何意用手撫了撫余懷的腦袋，安慰著。
「小意姐姐，今晚留下來吃飯嗎？我在房間裡都聞到我媽燒的紅燒肉味兒了，我跟你說，我媽燒的紅燒肉可好吃了！」
「今晚不行，我和朋友約了火鍋，下次吧，等你下周期末考結束，給你慶祝慶祝！」
「好吧...那下周期末考結束，小意姐姐一定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哦！」
「好呢，答應你。」
輔導結束後，何意便打招呼離開了余懷家。
何意前腳剛剛離開，緊跟著一輛摩托車進了小區，停在了余懷家樓下。
季凌沉脫下了頭盔手套，上了樓。
余懷聽到敲門聲，以為是何意落了什麼東西，小步跑去開了門。
一開門看到是季凌沉，眼裡瞬間充滿了驚喜。
「阿沉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順著這紅燒肉的味兒就摸過來了，看來我趕上好時候了。」
「阿沉來了啊，沒吃飯呢吧？快過來坐，一起吃飯。」
余媽媽進廚房添了一雙碗筷，余懷興奮的拉著季凌沉入座。
「阿沉剛上來，沒碰到小意老師嗎？」余老看著門口問道。
季凌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臉上爬上了疑問。
余懷心一驚，立馬握了握季凌沉的手，故意提高了嗓門。
「對啊！阿沉哥哥你上來的時候沒碰到小意姐姐嗎？她剛走！」
說著，還不忘朝季凌沉擠眉弄眼。
季凌沉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余懷連連點頭，才想起來他讓自己幫的忙。
「啊對...可能她走得急，我們沒碰到。」
余懷鬆了一口氣，肩膀這才放鬆下來。
季凌沉剛準備拿筷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剛剛喊她什麼？」
「小意姐姐啊...」
見季凌沉的眸中突然閃過了一絲詫異，余懷這才意識到，當時說得急，甚至沒告訴過季凌沉何意的名字，這等會兒要是聊起來穿幫了可就完了。
於是又扯著嘴角，提高了嗓音。
「我和何意姐姐關係好，不叫老師她不會怪我的，平時私下裡我都喊她小意姐姐。」
聽到了余懷脫口而出的名字，季凌沉拿著筷子的手顫了一下，愣了一下。
心中滑過無數種可能性，但是他還是願意去相信那唯一的一種。
季凌沉突然起身朝外跑去。
「師傅，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
「欸...阿沉...」
余老疑惑的看著余懷，余懷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季凌沉幾乎是一路狂奔出了小區，目光一直在追尋著那個身影。
何意。
何意。
何意。
又是何意。
又是這個名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多種巧合嗎？
又或者說，這就是天意呢？
這次他再也不能淡定了，他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那股衝動了。
他沿著小區外的路邊狂奔著，尋找著。
終於，在不遠處的公交站台看到了那個身影。
深秋的風已經有些涼意，女孩穿著長袖格子外套緊緊縮著身子，小腦袋還不停地向外探了探，望著公交車來的方向。
齊肩的中長發別在耳後，不施粉黛的臉上滿是清純。
季凌沉幾乎是停下了腳步，大口的喘著氣，他不敢再向前邁去了。
原來他一直尋找的人，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他們之間的緣分，竟如此深。
哪怕已經狠心想要忘記那段過去，命運似乎一直在緊緊牽扯著兩個人。
他突然有些後悔向她說了那麼重的話，就算林沉再也不會出現。
但是，他也可以向她走去，不是嗎？
他也可以用季凌沉的身份，再次向她走去。
季凌沉猶豫著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步緩緩地向那個身影靠近。
靠近，再靠近一些。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看一眼就爛熟於心的號碼。
不遠處的女孩手機響起，接起了電話。
而電話這頭也響起她明媚熟悉的聲音。
「餵？」
「您好，請問您找誰？」
「怎麼不說話...」
何意看著陌生的號碼，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對方一直不開口。
這時，恰逢公交車到了站，何意掛了電話上了車。
季凌沉加快了步伐，卻沒趕上那趟公交車。
車輛漸行漸遠，季凌沉站在站台邊，沒有悲傷，沒有遺憾，反而是笑了。
發自內心的，深深的笑意攀上他的嘴角。
他不怕她離開了。
她已然走進了季凌沉的生活里。
何意回到了家，和齊小果出門吃了火鍋，依舊是那個店那個位置，依舊是不能吃辣的齊小果。
紅著臉不斷地伸舌頭哈著氣。
「嘶...嘶哈...好香....」
何意抽出了一張紙巾遞給齊小果，看著她辣的直伸舌頭，微微皺眉。
「你不是不能吃辣嗎？怎麼還點這個重辣鍋呀？」
「不能吃但是...嘶...想吃...嘶哈...」
空腹吃辣加逞強吃辣的後果就是。
半夜，齊小果的胃像刀絞般疼痛，細密的汗珠在額間滲著，她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在床上翻來覆去。
這可把何意急壞了。
「不行，你這樣下去不行，我帶你去醫院。」
凌晨，何意攙扶著近乎疼到虛脫的齊小果來到了西城中心醫院的急診。
醫生初步判斷，齊小果得了急性腸胃炎。
看著面無血色躺在病床上輸液的齊小果，何意的臉色有些陰沉，卻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讓你重辣，這下老實了吧？」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