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在盼著那個視線再次粘到我的身上,又或者能再聽到一句她的聲音。
可是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就好像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覺一樣,干擾了我的生活,影響了我的感官,最後像一陣風,匆匆的消失不見。
有時候在處理公司事務時,我會跟剛子閒聊兩句。
「剛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的說法嗎?」
他詫異的看著我,「哥,你忘了咱們是從哪裡出來的了?在咱們這個講究科學的時代,你問我相不相信靈魂?你不如問問你自己,你信嗎?」
在他吃驚的眼神中,我點了點頭,「以前我不信,但現在,我深信。」
是的,沒錯,我現在開始信這個東西了,並且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神跡發生。
我開始尋找那些自稱靠譜的神棍,他們每一個都神神叨叨的,都說以前見過我這種情況,解釋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東西。
剛開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別人說什麼我就信什麼,被騙了不少錢。
可我卻沒有放棄,我開始在各大網站和書籍學習關於玄學的東西,距離可能是我媳婦兒的視線和聲音消失的越久,我心裡就越發的著急。
難不成她是真的消散了嗎?怪我不夠敏銳,我如果早些發現她的話,是不是就能早些開始尋找這方面的大師了呢?
自學了一段時間之後,說實話,我偶爾會感到有些氣餒,因為我所遇到的一切,居然都能用科學的方法解釋清楚。
難道她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頹廢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又支棱了起來。
玄學說法千千萬,那不過是其中的幾個說法而已,還有很多我都沒有去驗證,只要還有一些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畢竟我們進過部隊的人,最是執著不過了。
在之後的尋找過程中,我沒有在感覺到她的出現,心情也由最開始的焦灼慢慢平靜了下來。
既然無論如何都忘不掉她,那我這輩子就不要再去禍害其他的女性了,就這樣當一輩子黃金單身漢也挺好的。
第一次感受到不同,是在京市郊區的一家寺廟,聽很多人說那裡很靈驗,我就去參觀了一下,吃了個素齋,在那裡住了一晚上。
當天晚上,我就感覺她好像回來了。
我好像聽到她在說:「最近這幾年怎麼回事啊?一直疏於鍛鍊,我最喜歡的幾塊腹肌,都快合而為一了,年紀雖然大了一些,但是你能不能注重一下自己的身材管理呀?」
真好。
雖然她的聲音飄忽不定,可我就是有一種感覺,她又回來了。
第二天我就重金求見廟裡的住持,住持拒絕了見我,還讓人出來跟我說緣分未到。
那什麼才是緣分到了呢?
從那之後,我就跟京市死磕上了,我的產業開始無孔不入的入侵到京市,就為了能離那個寺廟更近一點。
而且我發現,離得越遠,她的存在感越弱。
所以除非必要,我幾乎都不出京市,只為了享受那種她在身邊的感覺。
雖然她經常說一些吐槽我的話,可我聽見就是很開心,我也偶爾給她上一些課,因為我知道她跟在我身邊的生活肯定非常枯燥。
她好像哪裡都去不了,只能跟在我身邊,而且他完全不知道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我也沒有刻意表現出來,怕嚇到她之後她就不再那麼絮絮叨叨的講話了。
其實靈魂狀態跟在我身邊的她跟活著的時候有很大的不一樣。
她生前性格懦弱,不敢反駁,不敢反抗,看著就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可是我處處留心之後發現,原來她也愛玩愛鬧,心地很善良,會同情別人,特別喜歡小孩子。
因為她的喜愛,我專門成立了基金會去幫助全國各地的貧困山區兒童,基金會成立的那一天,我仿佛感受到了她滿滿的感動。
她的善良和良知打動了我,都說商人無情,可她卻讓我在經商多年之後又重新變成了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人。
十大傑出青年評選,我成功入選,聽著別人的誇讚,我心底更多的卻是慚愧。
這個十大傑出青年,頒給她才來的更加的準確。
發言的時候,我言辭懇切,眼神堅定,告訴全國人民,我能有今天這個成就,都是因為我媳婦兒。
「最開始她還在世的時候,我努力創業,積極賺錢,是為了讓她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後來我開始慢慢變得越來越有錢,我時常會想起我妻子是一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所以我問我們企業的員工提供了非常好的福利待遇,只為他們的生活質量也能更上一層樓。」
「前些年我碰到了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其實我早先對孩子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的,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怕麻煩,而小孩恰恰是比較麻煩的生物。」
「我為什麼會幫助他呢?因為我想到我妻子其實是一個非常喜歡小孩兒的人,她對家裡那些小孩兒總是非常的耐心,細心,碰到需要幫助的孩子,她總是會伸出援手。」
「想到她之後,我選擇了幫助那個孩子,想著如果我妻子能看到的話,她應該會非常開心吧,也是因為這一個想法,我才成立了幫助山區孩子圓夢的基金會。」
「有一首歌說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我覺得孩子是未來,是希望,他們燦爛的笑容能夠治癒一切,希望我的妻子在天上能看到,也會為我所做的一切鼓掌。」
在講完的那一刻,我能聽到現場雷鳴般的掌聲,但是我完全沒有在意,因為我聽到了她啜泣的聲音。
她很感動。
但是我要的從來不是這份感動,而是她真真切切的陪伴。
評選結束之後,我再次去了那座寺廟。
讓我驚訝的是,那座寺廟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決定選址重建搬遷了,好在他們還並沒有搬遷。
我再次求見了住持。
他這次沒有拒絕我。
進入住持的禪院之後,我發覺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了,一點都感覺不到,我趕緊快步走了進去,想了解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住持在接見我的時候中間隔了一道帘子,聽聲音年歲已經不小了。
「幾年前你來見我的時候,我並非不想見你,而是你的功德點沒有積攢夠,見了也是枉然,我什麼都不能說,你也什麼都做不了,這時候來,才是剛剛好的。」
我虔誠的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沖他的方向微微彎腰,「還請您指點迷津。」
「痴兒啊!」
他嘆息了一聲,而後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時聲音里還帶著無奈,「你自己也應該感受到了,這幾年的時間,她在你身邊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你們之間的羈絆也越來越深。」
「是。」
這一刻我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是她!真的是她!我就知道我的感覺沒有錯。
住持繼續說了下去,「窺探天道之人,註定要付出一些代價,關於她的這個代價,我會轉移到你的身上,你所求之事,我無法辦到。」
「那……」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他輕哼一聲,斥道:「你我皆是凡人,怎敢妄圖將他人死而復生?」
這個……我好像沒有想過,明明我只是想問他,我媳婦兒在我身邊能留多久,怎麼樣才能讓她不消失而已。
怎麼就成我妄圖將她死而復生了?
知道住持誤會,我也沒有趕緊去否定,做生意的人總是會有這種思維。
他既然誤會我想要將我媳婦兒死而復生,這一點他做不到,那麼退一步來說,他肯定能做到其他的,所以他才說我想將他人死而復生是妄想。
「那……」我試探著問他,「就沒有什麼別的……」
「我有一法。」
他只說了四個字,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很明顯這是開始談條件了,看樣子世外高人也為金銀所累呀。
我許下承諾,「無論何法,只要與我心中所想相合,貴寺選址重修的費用,我一律承擔,並為寺里塑造佛像金身。」
「嗯。」
從他這一生短短的發音中,我聽出了他的滿意,我只想讓他接著再說下去,心裡還有些著急,畢竟她現在沒在我身邊。
「她一直在你身邊,只是她現在無法感知外界罷了。」住持看出了我的情緒,為我做出了解釋。
我內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繼續請住持說他那一法。
……
走出住持房間的時候,我的心神還有些恍惚,這個世界上,居然還真有這樣怪力亂神的事情嗎?
得到住持的指點之後,我開始更加拼命的賺錢。
除了賺錢的時間之外,大部分時候都在我媳婦不知道的情況下在跟她互動。
我偶爾會惹她生氣,因為她生氣的樣子特別鮮活,就好像在我身邊嬌嗔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一般。
但大多數時候,她所提出的要求我都會滿足,聽到她開心的感嘆,我跟她心有靈犀的樣子,我心裡滿滿都是愛。
她陪伴我一輩子,我也會用一輩子來還。
按照住持說的那個方法,我成立了許多的基金會,幫助了非常多的人,各大慈善拍賣會我們公司也是主力軍。
社會各界都贊我為了亡妻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可只有我知道,我是奔著那渺茫的一點希望,沒發生之前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總歸讓我有了個奔頭。
在社會上做好事之餘,我也會為國家的各種事業做出貢獻,國防、科研、民生,各方各面都有我的資金融入。
人才的培育,技術的支持這些東西只要我有,我從不吝嗇為國家付出。
一方面我曾經是個軍人,為了這個國家付出再多我都心甘情願,看著他繁榮富強,我心裡也是非常驕傲的。
另一方面,日行一善頂多算是小善,我們新華國始終以維持世界和平安定為己任,只有國家富強,才能在世界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而我投資國家的行為,對維護世界的和平能做出重大貢獻,這才是大善。
不知不覺一輩子的時光很快就過去。
我開始一點一點的卸下肩上的重任,後起之秀越來越多,我所尋找的繼承人,能力只是一方面,我更看重的是心性。
固然沒有能力是不行的,但如果不能繼承我所想發揚的東西,我也不會把手上的權柄給全部交出去。
最後選出的那個人讓我很是意外,三哥的兒子賀輝不但心性堅定,在經商方面更是頭腦活躍,我很是欣賞,慢慢一步一步的把他培養成了繼承人。
手上的權柄交出去的那一刻,我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好像一下子就卸掉了,特別的輕鬆。
每天逗逗媳婦兒開心,赴老友的約喝喝茶,打打太極,聊聊老年人的話題。
有時候三哥也會跟我提到關於我媳婦兒的事。
「那時候還以為你就是對她同情,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忘掉她,重新再找一個,沒想到你居然堅持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找。」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我媳婦兒在半空中對著我揮手,像是想要在我頭上扣兩個爆栗。
我沖他勾了勾唇,「哪裡是什麼同情,我早就動了心,只是一直沒有明確表現出來罷了,她走之後,其他人就再也入不了眼了,心裡從來沒空過,一直都是她。」
「哎哎哎,你別說,要是弟媳婦兒還在,我都以為你這是要故意說給她聽的了,沒想到啊,老四,當年我們都說整個家可能你是最絕情的人,結果你居然是這樣的痴情種子。」
我張唇反擊,「你可別說我,你跟嫂子的感情又有誰能介入進去?要是你跟我一樣的情況,你能再找?」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夫妻嗎?不都是放在心裡的人嗎?」
我確實是故意說給我媳婦兒聽的,我想讓她知道,如果真的有重來的機會,我其實早就對她情根深重了,如果到時我沒有了現在的記憶,希望她能對那時的我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