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24.七竅流血
雖然有大量線索能佐證這個說法，海長城的存在也可以百分百確定，但眼前這條古代河道究竟是不是海長城還是未知。
終究是得親眼看看。
在看到真相前還有變數。
不過這些猜測至少能提供一個信息，眼前這個天機燈塔的隱秘一定不簡單。
守護機關也非常兇險。
菩薩像的殺招級別高。
鄭雲紀道討論片刻，再次凝神看向屏幕，但地下深處的淤泥翻騰，幽綠死水渾濁不堪，只能朦朦朧朧看到菩薩像輪廓。
場中有十幾道探照燈光，相互交叉將整個底層映亮，但光線無法射穿雜質，整個河底幽綠一片，卻看不到任何細節。
菩薩像穩穩站在幽綠水幕中，軀幹漆黑身形高聳，八條手臂蜿蜒伸出，製造詭異影子籠罩在河底，壓迫感非常強烈。
機關震動還在持續。
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持續了至少兩分鐘，也不知道是什麼機關，居然需要如此長的啟動時間，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仙爺，陰兵還活著嗎？」
紀道觀察各個視角，陰兵分散站位在底層角落，隔著重重水幕難以看到彼此。
陰兵手持攝像機照向前方，畫面中看不到陰兵本身，無法確定陰兵是否活著，又是否已經中了機關菩薩像的手段。
「調轉攝像機。」
鄭雲對其中一個陰兵下令。
這個陰兵距離機關菩薩像最近，站在菩薩像腳邊十幾米，到此刻還能看到菩薩像的腿腳，是位置最危險的陰兵之一。
如果機關菩薩像已經出手，那這個陰兵一定首當其衝，會第一個被菩薩殺死。
如果它沒出事。
所有陰兵就都沒事。
但鄭雲下達命令後，畫面視角卻紋絲不動，仿佛這個陰兵根本沒有感知到命令，掛在胸口的攝像機也毫無動靜。
「仙爺，他的對講機震壞了？」
紀道下意識從設備上尋找原因。
「不是，這個距離其實不需要對講機，它也能接受我的命令。」鄭雲眉頭緊皺搖頭，這應該不是對講機的問題。
首先是對講機損壞的概率極低，考古隊的專業設備，別說這點震動，哪怕地震海嘯也沒事，一般情況根本無法損壞。
其次是鬼璽控制陰兵的距離，遠大於這幾十米，甚至不需要通過聲音下令，眼前這個情況，明顯是陰兵再次遭遇不測。
菩薩像手中的佛傘還在。
那把佛傘可以讓陰兵猶如墮入幻覺，暈頭轉向失去五感，分不清方向和命令，甚至一頭撞到菩薩像身上觸發機關。
但至少陰兵還能動。
而此刻陰兵卻徹底沒反應了。
「那它一動不動是什麼情況？它要是死了，應該會自然倒下吧？」紀道附身到屏幕前，盯著畫面中的視角眼巴巴道。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攝像機的高度就在陰兵胸口，和地面還有一段距離。
這個陰兵就直勾勾地站在菩薩像附近，沒有倒下也沒有異動，就像是被定身術定在了原地，從頭到尾一動不動。
這明顯不是普通死亡。
陰兵是血肉之軀，正常死亡只會讓它倒下，而不是這種仿佛被抽走靈魂般，僵硬地呆愣在原地，只剩一具血肉軀殼。
「轉身。」
鄭雲對另一個陰兵下令。
但結果還是完全相同，畫面視角一動不動，而且不僅是它，場中的所有陰兵都是一樣的情況，全都失去了行動能力。
不論遠近。
不論位置。
陰兵全都定在原地。
「奇了怪了。」
紀道摸著下巴疑惑道。
「……」
鄭雲稍稍沉默。
自從他從拉緬因鎮獲得陰兵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陰兵詭異失控的情況，任何命令都石沉大海，水花都翻不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無法判斷，是機關菩薩像隔絕了神鬼手段，導致陰兵接收不到命令，還是陰兵真的被定身在原地。
是佛傘威力變大。
還是菩薩像顯威。
二者都有一定可能。
佛家能從古代延續至今，必然有些斬妖除魔的真本事，不論是菩薩像還是佛傘，都是佛家正統的斬妖除魔之術。
陰兵鬼璽則從里至外都是妖魔鬼術，本身就存在克制關係，此刻還不知道陰兵究竟中了什麼手段，很難進行判斷。
但鄭雲偏向前者。
海衛的機關菩薩像威能莫測，有大法力加身，可能比他們想像得更加離譜，此刻陰兵一動不動，可能只是佛傘的效果。
「仙爺，如果陰兵沒死，那情況就不對了，我們需要更多線索來推理，只靠這些線索，我也猜不透這是什麼手段。」
紀道對鄭雲認真道。
類似效果的神鬼手段不在少數，此刻連機關菩薩像都看不見，完全無從猜測。
而且這畢竟是佛家手段，他知之甚少，單憑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頭緒。
「再派些陰兵下去。」
鄭雲回身走向仙門，仔細掃視四周一圈，謹慎地開口：「仙門也換換位置。」
倘若他們的猜測屬實，這條死水河就是古代海長城的仙門，那鎮守燈塔的機關很可能覆蓋地表，甚至整個河道範圍。
腳下也非常危險。
仙門應該往遠處移一移。
「仙爺，倒也不著急，這菩薩像雖然有腿，但它的腿是假腿，無法起身走動離開此地，我們有的是時間和它慢慢耗。」
「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菩薩像就是這座廟，它永遠無法離開此地。」
紀道收拾東西對鄭雲道。
「確實也急不得。」
鄭雲點頭拿起探測設備走向雨林深處，紀道這番話說得毫無問題，越是這種規模的神鬼險地，就越是要小心謹慎。
他們攜帶的裝備不多。
基本都是從仙門取出。
此刻也只需要把東西都帶回仙門，然後取走黑玉枕，就能帶走他們的營地。
五分鐘時間後。
幾人將營地轉移到後方，藏匿在遠離古代河道的雨林深處，找了個水坑重開仙門，紀道甚至搬了幾個防水帳篷出來。
「仙爺，要不吃頓飯再說，我倒想看，看這機關菩薩像究竟能震動多久。」
紀道抱著些吃食坐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他瞅了屏幕上的震動一眼提議道。
按道理來說，神鬼機關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像八臂菩薩像這種機關或許能維持很長時間，但它終有一刻會停止。
或許在陰兵全數死亡後。
或許是在威脅消除之後。
它總不可能一直在震動，不論如何它都一定會停，只要有耐心就能等到。
「可以等等。」
鄭雲贊同紀道的提議。
在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陰兵是沒辦法營救的，也沒有太多營救的意義。
暫時先避避風頭。
如果只消耗一些陰兵，就能騙出菩薩像的手段，那反倒是一件好事，說明優勢和探索險地的主動權還掌握在己方手中。
他們坐在雨林深處吃頓飯，看看機關究竟會不會停，如果能停就再好不過，到時便能重新派人，重新展開下一輪探索。
「仙爺，如果這個天機燈塔是海長城的一段，那我天宮西牆的塔樓，搞不好也是其一，它也緊挨著天宮仙海湖。」
「那座塔樓和燈塔其實也挺像，站在塔樓頂層就能眺望仙海湖全景，可以觀察瞭望海上情況，南邊還有古港口遺址。」
紀道打開盒飯說起其他。
「還是有些許不同，有地動儀神像不代表有海長城，西城門距離仙海湖有一段距離，即便有燈塔，也該是在仙島上。」
鄭雲搖搖頭否決猜測。
天宮是遺落地，海衛留下任何神鬼設施都有可能，但仙島那邊明顯更加符合條件，尤其是三重關殿所在的仙島主島。
主島山殿有宮闕樓宇。
高度比西城門要高得多。
且天宮的迷霧海在仙海湖之外，從天宮很難看到迷霧海，被群山遮擋了大半。
「只是仙爺，此事說來有些奇怪，為何海長城未曾開啟？眼前這段也是關閉狀態，難道海長城也被海衛徹底遺棄？」
紀道心生疑問道。
「如果戰事不利，那你口中的海長城就並非助力，而是被敵方乘勝追擊的通道，不想落入敵方之手就只能斷開。」
鄭雲給出猜測。
海衛的情況明顯不樂觀，就和仙門情況一樣，一旦仙門落入外人之手，那整個秘境都會淪陷，被敵人從內而外擊潰。
關閉仙門是唯一選擇。
和製造遺落地的理由相同。
「那就壞了，即便我們發現海長城也沒啥用，想用海長城還得一個一個去開啟，和仙門情況一樣。」紀道略顯失望。
仙門必須雙向開啟才能連通，秘境內的仙門開五個只有兩個能通，其他三個都是單方面開啟，另一邊是關閉狀態。
他們想使用仙門，需要先從都司遺址找到對應的仙門，同時打開後才能連通。
海長城如果也是一樣情況，那就麻煩了，因為都司仙門最起碼都在凡間，而海長城恐怕和小仙門一樣都在遺落地外。
想開海長城。
需要去遺落地開。
雖然仙爺早就有想法要西出天宮，到遺落地開口情況，但目的不是開海長城。
「這種東西最好不要亂開，一旦出事就麻煩了，危險程度比仙門更高。」
鄭雲搖頭拿起盒飯。
二人一邊討論一邊吃飯，同時一直保持著對屏幕的觀察，直到一頓飯吃完，機關菩薩像還未停止，但已經逐漸微弱。
陰兵還定在原地。
生死不知情況不明。
不論嘗試多少次，陰兵都毫無反應，穿著防化服站在河底，猶如一座座雕像被死水浸泡全身，畫面詭異讓人不寒而慄。
所有視角都無法移動。
但場中有一個例外，菩薩像手中的潛水探測器不受影響，啟動之後可以遊蕩在菩薩像四方，觀察場中的種種變化。
探測器速度緩慢。
鄭雲先觀察菩薩像，卻見菩薩像的手臂有過移動，八條手臂的角度微微變化，同時三個頭顱的朝向也和之前不同。
菩薩像似乎動過。
但幅度小到難以察覺。
那把佛傘依然位置展開狀態，和此前沒有任何區別，在光線中釋放金黃光芒。
另外就是菩薩像身上的淤泥掉落，整個軀幹一塵不染，但軀幹殘破面容詭異，沒有佛性顯露，反倒是帶著一股子邪性。
探測器緩緩下沉。
在水底尋找陰兵身影。
很快屏幕上就出現陰兵，一個個站在水底紋絲不動，全身沾染從菩薩像上抖落下來的的淤泥，幾乎不見防化服的顏色。
如同十個泥塑。
又如十尊雕像。
它們站得筆直，面朝菩薩像分布四方，像是正在朝聖般抬頭眺望菩薩像。
「仙爺，這姿勢是咱控制的吧？」
紀道看得微微一怔連忙詢問道。
「應該是。」鄭雲仔細回憶，這似乎是一個巧合，不是菩薩像的手段導致。
之前他讓陰兵把攝像機對準佛傘觀察，陰兵就自然而言會抬頭看向菩薩像高處，先確定佛傘位置再將攝像機對準。
所以這不是朝聖。
雖然畫面顯得詭異。
但它是可以解釋的。
探測器繼續下浮，湊到陰兵臉前，穿過防化服和潛水面罩，觀察陰兵的臉部。
駭人一幕出現。
陰兵的雙目緊閉，卻有鮮血從眼角淌出，口鼻耳也同樣溢出鮮血，化作條條血道掛在臉頰各處，居然正在七竅流血。
「仙爺，這下是真死了。」
紀道皺眉輕嘆做出定論。
七竅流血肯定是活不成了，關鍵是陰兵為什麼會七竅流血，究竟中了什麼招？
「有防化服，有潛水服，卻還是神不知鬼不覺死亡……再挑五個陰兵。」
鄭雲回身返回秘境，挑選陰兵穿戴裝備，隨時做好進入燈塔深處的準備。
前後一個小時過去。
燈塔深處的震動終於停止。
在機關菩薩像的眼中，場中陰兵已經已經徹底失去威脅，被它的手段所清殺，除非威脅再次出現，否則機關不會再開。
鄭雲調令五個陰兵穿戴防化服，帶上攝像機以及神鬼手段，再入古代河道。
事情要一步一步來。
首先他們要將那把佛傘解決，此物能擾亂陰兵行動，只要佛傘在場，陰兵就無法繼續探索別處，所以要第一個處理。
其次就是打撈陰兵屍體。
佛傘解決後，陰兵就不會再撞擊菩薩像，導致菩薩像突然啟動手段，只要足夠小心謹慎，就能悄然將陰兵屍體收回。
有屍體就能查驗死因。
同時還能收回防化服。
等這兩件事做完，他們才能考慮菩薩像本身的機關，一步一步慢慢探索調查。
而就在這時。
紀道卻忽然呆愣愣地盯著鄭雲，伸手指向他的鼻尖，眼神愕然語氣詭異道：
「等等，仙爺你……你的鼻子也流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