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26.真相大白
河底死水再次震盪，淤泥在水幕中繚繞飄蕩，趴伏地面正在按壓凹槽的陰兵，被一股股泥沙覆蓋吞噬，只剩朦朧身影。🌷♡ ➅❾Şђย𝕏.匚ｏ𝓂 🍔👌
數道探照燈聚焦過去。
機關菩薩像紋絲不動。
陰兵的身體輪廓卻微微下沉。
切換到其他視角查看，似乎是陰兵腳下的地磚發生了下陷，讓整片地磚連帶陰兵的身體，都在同時以緩慢速度下移。
「仙爺，這是出現通道了吧。」
紀道盯著屏幕仔細辨認，此刻燈塔深處沒有其他情況，只有陰兵這邊移動。
多機位不同視角里，機關菩薩像的八條手臂並未翻轉，三尊菩薩頭顱沒有移動，震盪翻騰的淤泥來自菩薩像腳邊。
菩薩像沒動靜。
反而是地面開始下陷。
那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環繞在陰兵四周的轟轟聲響，就是地面下陷的聲音。
這一幕其實挺熟悉的，當初他們在福賜都司博物館地下，也曾搞出這種轟隆隆的動靜，還被博物館值夜人員當成鬧鬼。
「抬手翻轉相機。」
鄭雲嘗試對陰兵下令。
此刻還不知道這個陰兵情況如何，是是死是活，是否又被菩薩像憑空咒殺。
嘩。
陰兵反轉攝像機。
屏幕畫面中出現一張套著防化服和潛水服的臉，是一張年紀大概三十歲的西方探險者面孔，沒有七竅流血也沒有失控。
「既然沒事，那這就是通道無疑了，仙爺，進出仙門的通道和它差不多。」
紀道摸著下巴推測道。
他們天天在走的福恩仙門，也是用腰牌卡入暗槽，然後推動整個石門打開通道，只要後續不關，就能保持常態開啟。
陰兵這下成功開了門，後續他們就不需要再開，確認環境安全後直接進就行。
「繼續看看。」
鄭雲也鬆了口氣，不論如何至少找到了方向，菩薩像也不再無差別攻擊陰兵。
畫面持續推進。
雙手按壓暗槽的陰兵，沒有使用多少力氣，只是持續按壓腰牌，但機關呈現的效果，卻仿佛是陰兵把地磚給推了下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可能和水壓有些關係。
燈塔深處存在幾個相互連通的密封壓力水柱，陰兵按壓的這片地磚，可能原本就泡在水裡，腰牌卡位是卡住了氣閥。
不清楚古人是如何設計。
反正看起來是非常神奇。
看起來就像是陰兵在坐電梯。
陰兵和地磚緩緩下陷，不長時間就徹底消失在地面，全身都下陷到了地磚下。
震動幅度緩慢降低。
地磚下陷五米後才停止。
陰兵抬著攝像機轉圈觀察，前方出現一條斜著向下的甬道，被水徹底淹沒，但水質乾淨，和上方的死水像是兩個世界。
甬道盡頭是一段台階。
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在乾淨透明的水體中，光線能傳播很遠距離，探照燈朝台階盡頭照過去，能看到地上散落著一些雜物，還在折射反光。
「過去看看。」
鄭雲對陰兵下令。
陰兵立刻有所反應，沿著這條歷史悠久的甬道向前遊動，將甬道內的細節呈現而出，尤其是那些材質明顯特殊的石磚。
這些磚居然是暗銀色。
伸手用手指拂去石磚上的輕薄淤泥，便有一股股銀白顏色反射出來，像是銀色又像是灰色，有一種很特殊的金屬質感。
但它應該是一種石材。
至少沒有發現金屬特製。
紀道也認不出這石磚的來歷，只能大致推測，這種石磚可能涉及神鬼手段。
轟隆隆。
機關聲忽然再次響起。
陰兵立刻環視四周，尋找一圈後才發現源頭居在頭頂，它下到這裡所乘坐的『水電梯』，忽然在此刻又回去了。
那是一塊三米長寬的巨石。
輕飄飄地從陰兵眼前浮起。
不長時間就徹底封死來路，和現代電梯幾乎一模一樣，過程十分絲滑劉暢……
「仙爺，這機關確實挺一般的，畢竟年代太久遠了，技巧比不了後世海衛，顯得有些粗鄙，沒有後代的機關美觀。」
紀道居然還不滿意，只瞅了幾眼就看穿機關原理，微微搖頭出聲感嘆了一句。
「先找出路。」
鄭雲沒接紀道的話。
整個燈塔都是數百年間的海衛建造，是明朝中前期的產物，能做出這種機關已經很了不得，也只有紀道能說出這種話。
現在最關鍵的是。
陰兵應該怎麼出來，它手裡還拿著西境指揮使的腰牌，要是出不來就麻煩了。
陰兵四下尋找。
很快就在旁邊的牆壁上，又發現了一個完全相同的隱蔽凹槽，把腰牌卡入其中推動機關，就能讓『水電梯』再次下來。
這下就能放心往前了。
陰兵扛著攝像機朝前遊動。
經過這段甬道後，前方就出現了幾段平緩的台階，這些台階的質感更加不同，居然在探照燈下呈現出玉石的通透感。
「這似乎是一種白玉。」
紀道認出了台階的材質。
白玉在無盡航路上不算稀奇，古人在很早就在東仙瀛洲發現了一座白玉山脈，整個山里遍地都是質感溫潤的上好白玉。
所以白玉不算多值錢，論珍貴還得是黃金，無盡航路上的金礦也非常稀少。
「繼續往下。」
鄭雲點點頭下令。
不論是類似銀子的甬道石磚，還是腳下的白玉台階，在此刻給人的感覺卻與奢華毫無關係，反而是有種說不清的詭異。
這裡畢竟是個神鬼險地。
白玉和銀磚未必是什麼裝飾物，而是某種神鬼手段的一部分，讓人在悄無聲息間中招，再次輸給數百年前的古代海衛。
還是要小心謹慎。
古人心黑手狠，哪怕陰兵走到現在，也不敢確保這條路一定安全，或許這所謂的通道又是一個陷阱，陰兵馬上就死。
二人不再說話。
只看陰兵繼續往前。
當陰兵走下台階後，屏幕呈現的畫面再次變化，對準了腳邊的許多雜物。
「那是礦泉水瓶？」
紀道眼尖指著角落道。
在台階中段的牆角，有整整一打礦泉水瓶，亂七八糟扔在台階的最邊緣處。
「應該是我父親留下。」
鄭雲放大畫面仔細觀察，發現那些礦泉水瓶，出自福恩市本地的一個水廠。
看到這些礦泉水瓶，就能證明一件事，養父進入過這個地方，同時代表眼前這條路線是正確的，沒有出現差錯。
養父留下的東西就是路標，只要跟著這些痕跡走，就能找到線路圖的終點。
「老仙爺的胃口好啊。」
紀道看著滿地水瓶感嘆一句，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沒話找話夸兩句。
「可能有問題，看看再說。」
鄭雲卻皺起眉頭，以往遇到在神鬼險地亂扔垃圾的探險者，他也常常心生不滿，但這次扔了滿地水瓶的居然是養父。
按理來說養父不是這種人。
他還專門因為這種事告誡過自己。
「水瓶里的水好像不正常，那是水嗎？」紀道一聽這話，立刻瞪大雙眼看向礦泉水瓶，只因那是老仙爺的遺物。
老監仙司主留下的東西。
那指定是了不得的東西。
別看只是幾個爛礦泉水瓶子，或許裡面裝得就是什麼靈丹妙藥或不老泉水。
「拿起來看看。」
鄭雲讓陰兵撿起其中一瓶。
放到鏡頭前仔細觀察，發現礦泉水瓶里的水還真不是水，而是一種顏色發綠的渾濁液體，像是在河邊灌了一瓶水藻。
「這是什麼東西？」
紀道盯著礦泉水瓶深思。
鄭雲也毫無頭緒，不知道養父留下這些綠水的用意是什麼，只能讓陰兵調轉攝像機，繼續觀察台階附近的其他雜物。
除了這些礦泉水瓶。
地上還有一些看似普通，但件件都不簡單的雜物，比如陰兵撿不起來的鋁飯盒，探照燈一照就散發金光的絲布袋，尖銳鋒利、雕刻福雲紋但腐爛的鐵鍬頭……
幾乎全都有問題。
首先就是那個鋁飯盒，看著就是個飯盒，但陰兵用盡力氣都無法將其撿起。
似乎是太重了。
雖然陰兵穿著防化服，手指尖沒有足夠的摩擦力使不上勁，但也不至於完全搬不動，因為陰兵畢竟是探險家出身。
同等體積的金磚，陰兵都一定能雙手扣起來，但這個鋁飯盒卻完全扣不動，而且也打不開，因為飯盒是倒扣在地上。
然後就是那個爛布袋，看著就像是上個年代裝糧食的麻袋，結果一打光卻金光燦燦，仿佛每根麻絲里都嵌著些金絲。
這又是個啥東西。
陰兵打開布袋看了一眼，發現裡面居然裝著一袋沙子，非常普通的沙子，黃白顏色非常柔軟，和普通沙子完全沒區別。
「仙爺，這布袋是咱監仙司的東西啊，這是鎮妖司的捕妖布袋，不浸水不怕火，不懼嚴寒不畏刀劍和妖物撕咬。」
紀道瞅了一眼忽然開口。
他不認識礦泉水瓶里裝著啥，但認識這種韌性十足的布袋，天宮就放著很多。
「捕妖布袋？裝沙子？」
鄭雲忽然升起一股荒誕感。
其實直到此刻，他都沒有把自己印象中那個開典當行的養父，和監仙司主這幾個字聯繫起來，更無法和神鬼手段聯繫。
一切都能理解。
一切都能認可。
但鄭雲還是難以想像。
一想到那個畫面，養父背著鎮妖司的捕妖布袋，手持監仙司的神鬼寶劍，去神鬼險地斬妖除魔，鄭雲就覺得很離奇。
而且這布袋裡沒妖獸。
反倒是有滿滿一袋沙子。
「仙爺，這可不見得是沙子，搞不好就是一袋子妖獸，亦或者是某種妖獸喜歡鑽在沙子裡，此刻就藏在沙子深處。」
「先把布袋拉上，別讓妖獸跑了。」
紀道連忙開口，仿佛那袋沙子價值連城，一旦妖獸跑了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拉。」
鄭雲對陰兵下令。
陰兵連忙把布袋拉住。
雖然很難想像，那個連老街坊舊冰箱都收的養父，會給自己留下價值連城的寶物，但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了不是嗎。
黑玉枕不就是嗎。
秘境的仙門背後是整個遺落地，是大明與凡間隔絕的全部領土疆域，這都不是價值連城，一門之隔就是大明半壁江山。
既然有過先例。
那這一布袋沙子，還有那些礦泉水瓶和雜物，怎麼就不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全都收起來。」
鄭雲想到此處，心態忽然發生變化，在紀道十分認可的目光中對陰兵下令，讓他們把養父留下的所有雜物全都收起。
拿不下就妥善放到邊上。
等之後再派陰兵下去拿。
除開這些東西的價值，它們畢竟是養父的遺物，該收都得收，不能遺落野外。
耽誤一段時間後。
陰兵再次動身沿著台階往下。
台階一共三十多米，坡度非常小，走到盡頭就是一個面積非常遼闊的廳堂。
這裡在機關菩薩像的正下方。
陰兵剛走完最後一段台階，踏上這個幽深空曠的廳堂，四周就忽然有異變生出，一盞盞明黃燈火猶如長龍般亮起。
嘩。
幽深廳堂燈火通明。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鄭雲紀道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後連忙讓陰兵觀察四周。
是海衛地庫無疑。
廳堂高度十米，格局方正銀磚玉階，猶如現代的圖書館，一座座十米高度的石櫃整齊排列，一眼掃過去都望不到頭。
那些石櫃材質特殊。
每個區域都有所不同。
還有大型石櫃和妖獸監牢。
陰兵大致數了一下，僅僅是在他面前能看到的石櫃，左右就有二十列之多，其中有金櫃玉櫃，還有鐵索纏繞的妖鬼櫃。
隨意掃一眼。
就能看到大量神鬼物品的痕跡，因為神鬼物品的存放，也需要神鬼手段加持。
這個地庫中處處都是匪夷所思的設施，以海衛的獨特品味依次擺放，雕刻福雲紋以及種種裝飾，自帶一股古韻仙意。
仿佛老神仙的倉庫。
讓人眼花繚亂都不知道該看哪，因為四處都是仙意盎然或妖鬼重重的區域。
這就是海衛的地庫。
規模不算非常大。
但質量卻高得驚人。
海衛從五湖四海收集來的神鬼手段和奇珍異寶，都會暫存在地庫之內，或長期存放，或通過仙門或舟師押送到監仙司。
還有就是戰略資源的儲備，這種燈塔的戰略意義極高，需要儲存大量神鬼手段以備不時之用，或中轉儲存隨時調去。
引航燈塔和其他古建不同，它遠離凡間百姓，被海衛完全控制，從頭到尾都是海衛的私有設施，嚴禁百姓靠近燈塔。
而且這個燈塔名為天機。
疑似古代海長城的其中一關。
那這座燈塔深處的地庫，如果在海衛的全盛時期，僅僅這一個地庫里，恐怕就得有十幾種仙術，以及幾十種仙術耗材。
但現在的情況卻截然相反。
那些石櫃已經不剩多少東西。
而且廳堂地上還有許多礦泉水瓶和布袋，甚至包括那種透明的塑料扣箱，其中一多半有東西，另一半則是空空蕩蕩。
「仙爺，壞了。」
紀道面露絕望長嘆口氣。
「確實……」
鄭雲也輕輕一嘆恍然大悟。
直到此刻，一切謎題全都水露石出，所有的答案都在眼前，傻子能看出。
這裡被人掏了。
所有寶貝都被掏走了。
掏走燈塔地庫所有寶貝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河典當行老掌柜，鄭雲養父，上代監仙司主和西境指揮使……江建國。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掏東西。
台階邊上的礦泉水瓶和布袋，也不是什麼給鄭雲留下的寶物，而是他們掏寶貝抱了個滿滿當當，以至於撒到路邊一些。
虧他們還當成寶貝。
結果是人家掏剩下的。
養父留下這份線路圖，可能是惦記著剩下的這些寶貝，讓自己過來收個尾，把他們剩到路邊的這些寶貝都收拾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