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老李懵懵登登的睜開眼,就見何國慶滿臉凝重的看著他。
「噓,你聽。」
聽什麼?老李很想罵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把人叫起來聽,聽你奶奶個……
漸漸的老李慢慢平靜下來,他的眼睛從懷疑、憤怒,逐漸變成了茫然、恐懼,毫無疑問他也聽到了那種用指甲刮著帳篷的聲音。
「什,什麼東西。」
何國慶搖了搖頭,八成是白骨,但面前這個人已經嚇得臉色發白,要是他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老李還不得厥過去。
「把其他人叫醒,我們走。」
早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那個高瘦的男人已經睜開了眼,亦或者他壓根也沒睡。
「沙漠裡不能走夜路,說不定,說不定這下面就是些蟲子路過。」
老李有些遲疑,即便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人,也不敢拍著胸膛保證,夜間行走在沙漠裡不會迷路。
「底下的東西要是出來了,我肯定能活,但你們就不保證了。」
何國慶冷著臉,這人到現在還抱著僥倖心理呢,底下的東西不是沖他們來的,他何國慶的腦袋摘下來給他當球踢。
「我這就去叫人。」
老李摸了一把臉,一骨碌從地上翻起來。
高瘦的男人也聽到了聲音,但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何國慶也捉摸不透他,丟下句快些收拾跟上來便離開了帳篷。
車隊的人包括那六個大學生全都醒了,如今地底傳來的聲音壓根都不需要仔細去聽,刺刺拉拉的聲音就如同撓在了他們的耳骨上,叫人牙酸頭皮發麻。
「快走,離開這裡。」
何國慶慣用的刀握在手裡,頗為謹慎的打探了一下四周。
車隊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見老大點了頭,便招呼著眾人往車上走。
「躲不掉的。」
沒等眾人上車,那個一直沉默著的高瘦男人突然出聲。
「你什麼意思?」
車隊隊長眯起了眼,遇上這種怪事他本來就心煩,現在還有人說風涼話。
「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們別白費力氣,死都死了,怎麼還想著逃呢。」
「不是,臭小子,你說誰死了呢,信不信我揍死你。老大,讓我給他點顏色看看。」
跟在車隊老大身後的一個略有些胖的男人上前一步站了出來,拳頭捏的死死的,似乎只要老大一開口,他就能把面前這個高瘦的男人捶出鼻血來。
「你們看,那,那,那裡有東西爬出來了。」
傍晚時分過來送吃的男孩子指著他們睡過的帳篷尖叫出來,一截白骨從黃沙下面伸了出來。
手伸出來,身子就更快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隻穿著破爛衣服的骷髏便徹底地從地底鑽了出來。
「站我後面!」
何國慶來不及去細想高瘦男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大喝一聲,將眾人護在身後。
一個,兩個,三個……
十隻骷髏從地底鑽了出來,若說一開始那隻骷髏身上穿的叫他有些眼熟,那麼後面這些便徹底讓何國慶反應過來。
這,這不就是……
「唔!」
尖銳的指骨刺穿了何國慶的後背,若不是他反應的快,恐怕這一下就能扎透他的心臟。
他揮刀奮力砍向身後,刀鋒劈到白骨上,把刺穿他後背的那隻手砍了下來。
面前的骷髏消失不見,而他身後護著的那群人卻全都在一瞬間皮肉消失,變成了泛著螢光的白骨。
這沙漠上哪還有什麼帳篷、吉普車,一切的一切都是幻境。
「是你在裝神弄鬼!」
高瘦的男人點了點頭,從一直背著的黑色書包里掏出一幅畫框。
「我這畫還缺了點最重要的背景。」
「許嘉澍在哪?」
何國慶這時候也明白了,自己收到的那條簡訊估計就是這個高瘦男人發的,他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把自己騙來鳴川。
「你說怎麼畫才好?」
「許嘉澍在哪?!」
何國慶壓根就不想管他什麼畫不畫的,他現在只想知道老許到底落沒落到這人手裡。
「聽說人的靈魂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同人的靈魂有著不一樣的色彩。這世間的顏料總是千篇一律,太過普通。
如果這幅畫的背景用人的靈魂來畫,你猜它會不會很震撼。」
高瘦男人自說自話,一手拿著畫框,一手輕輕摸著畫上少女的臉。
「瘋子。」
何國慶也不廢話,握著刀朝著高瘦男人扎了過去,只是還沒挨近一步便被那十具骷髏圍在了中間。
這十具骷髏胸前各帶了一面鏡子,繞著何國慶快速旋轉起來。
一開始他還能分辨清是不是冒出來的鬼手,可隨著這些骷髏速度的加快,何國慶漸漸分不出,這些向他襲來的鬼手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啊哈!呃……」
何國慶一時不察,被從地底伸出來的手抓住了腳踝,重重的一扯,讓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小腿腿骨咔嚓一響,鑽心的疼瞬間讓他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觸碰在黃沙上的手也被折斷,他的四肢被鬼手拉扯著相反方向扭曲,整個人就如同破布娃娃,瞬間有出氣沒進氣了。
高瘦男人從兜里掏出根毛筆,輕輕走過去抵在何國慶的左胸膛,
「能成為這幅畫的一部分,你也算死的值了。」
「許嘉澍在哪?」
何國慶的話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可高瘦男人還是聽到了。
「你放心,你想知道的這個人,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說完,右手用力,在何國慶不甘的目光中,插進了他的心臟。
魂魄飄出來的瞬間,高瘦男人舉著畫框猛的揮了過去,兩者接觸的瞬間,那幅手捧向日葵的少女身後,多了一塊橘紅色的旋渦。
……
魚河堡當真同那些人說的一樣,按照中世紀英倫風建的。
華麗,復古。
一圈圈的樓梯占據了古堡的大部分空間,而樓梯旁邊的牆壁上則是掛著一幅幅油畫。
許嘉澍大眼一瞧,這些畫基本上都是一個風格,像是全部出自一人之手。
他雖不懂藝術,但也能看得出這些畫畫的很是抽象,尤其是背景,全部都是一個個旋渦,這些旋渦色彩奇特,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許嘉澍盯著其中一幅落日圖看,許久,伸手想要去觸碰其中一團旋渦。
「先生,這些畫是不能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