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季小郎君，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你能不能別整天跟個啞巴似的。」
半個多月前麻三和他帶著季耀在沙漠兜了好大一圈才勉強算是甩掉了尚家派來的殺手。
一下子死了倆兒子，那尚銘恩就跟條瘋狗一樣追著他們咬，一路上蛇蠍蟻蟲那真是數不勝數。
想到這王八咂摸了一下嘴，那麻三看著斯斯文文的，動起手來還有點小帥，一根玄鐵棍舞的那叫一個虎虎生威。
不過長得再好看也沒用，他最討厭耍棍子的人。
「今天吃點別的吧，好不好，我不想與民同樂了。」
這幾日季耀每回都是給那群豬煮飯的時候舀出些來倆人一起吃，雖說那瓜果蔬菜都是新鮮的從山上摘的，鍋碗瓢盆也是乾淨的，但一想到這是給豬吃的······可苦了他的舌頭了。
可偏偏他還不能學麻三那小子跑路，他得留下來看著季耀，防止鳴川來的人狗急跳牆把這小子宰了。
「不是，你好歹理一下我啊。」
王八看著季耀往他面前擱了個碗後，自己一個人蹲在灶台邊扒南瓜燉包菜，心裡邊別提多鬱悶了。
好好的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變成了現在這麼個屁都不放一個的陰鬱小子，他小叔叔回來可怎麼交代啊。
「來來來，你吃著，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王八也顧不上凹造型了，學著他的樣子，蹲在灶台邊，
「人啊，這一輩子呢，總會經歷太多分分合合，只不過就是有的人分開後再見不到了。
你還小，沒經歷那麼多，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不會在意那麼多了。
我送走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都要多，要是每一個我都跟你一樣死去活來的，我還過不過了。」
「如今的日子啊也算是太平了，你沒瞧千年前，那過得叫什麼日子啊，倆人在路上一塊走，說不定就能死一個。還是當你面直接被生啃嘍。」
「如今呢，也不太平了，誰也不知道誰哪天就死了，得一時歡愉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死的是何國慶，下次說不定就是我嘍。」
季耀聽到這猛的抬頭瞪了王八一眼，王八趕緊沖地上呸了三聲，
「呸呸呸，我烏鴉嘴，我還能再活幾千年好吧。」
王八拍了拍季耀，
「說真的，誰也不想見到自己人死，可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活著本來就不容易，何苦作賤自己，想必何國慶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季耀搖了搖頭，他不是作賤自己，他只是拗不過那股勁來。
如果那天他能早點回來，如果他能多叮囑一句，是不是就能攔住老何，不讓他去鳴川。
或者，乾脆那天他沒離開老何，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心裡邊難受的緊，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落下淚來。
「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
……
周啟明不是第一次見季耀了，可這一次，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少年變了。
若說之前他是那種朝氣蓬勃，少年意氣風發的樣子，可如今就變成了個渾身插滿硬刺，散著凜凜寒意的刺蝟。
「季先生。」
「周隊長。」
季耀點了點頭，聲音略有些沙啞。
「您在簡訊里說，你們遇到了樁怪事？」
周啟明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是，老民房那邊有個十七歲的小女孩被殺了。
有人看到了作案的兇手，可是那個兇手長了個虎頭。」
「人身虎頭？」
「對。」
季耀略微頷首，表示自己了解了情況，
「帶我去看看死者吧。」
倆人路過市局前廳，剛準備前往停屍處，一個身影突然從角落裡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周啟明，
「兇手呢？那個兇手呢？」
「你們為什麼不判他，為什麼？！」
「他殺了我女兒，你們為什麼不讓他償命！」
穿了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藍灰色工作服的女人，死命的拽著周啟明的衣服，聲音破碎嘶啞，因為力氣太大，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
「哎，蘇女士，您冷靜一點兒，案子還在調查中，我們會給您和死者一個交代的。」
反應過來的女警察連忙上前幫忙攙扶著趙曉敏的媽媽，把她從周啟明身上扯下來，
「殺了他，殺了他，我女兒不能這麼白死，他得償命！」
周啟明也有些無奈，他理解這些受害人家屬的心情，這要是換成他，生撕了兇手的心都有。
「您別激動，我們正在查，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殺了人。請您相信我們，一定會還趙曉敏一個交代。」
趙曉敏的媽媽根本聽不進去，她不停的掙扎著，想要撲上來質問周啟明為什麼還不殺了那個所謂的兇手。
就在這時，原本背著身的季耀突然轉身走了過來，他伸手在趙曉敏媽媽的頭頂一按，嘴裡念了道咒。
剛剛還在不停撲騰掙扎的蘇媽媽兩眼一閉，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會抓到兇手的，殺人就該償命。」
周啟明沒聽到季耀在蘇媽媽耳邊說了什麼，他見人突然倒下去，有些驚疑，
「她這是……」
「只是讓她睡上一覺罷了。」
周啟明鬆了口氣，無他，都怪季耀這一身氣勢太嚇人，一出手，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多謝，這邊走。」
市局底下有個冷庫，是他們短暫時間內停放屍體的地方，趙曉敏的屍體就放在裡面。
秦媛聽說周啟明要帶人來查看趙曉敏的屍體很是疑惑，難不成這人懷疑自己驗屍的水平？
因此在周啟明到之前，她就先在停屍房等著了，可當她第一眼看到跟在周啟明後面的季耀時，整個人愣住了。
開玩笑吧，她以為周啟明不知道去哪搬了救兵，可這救兵怎麼是個年輕的小伙子。
「秦法醫？您怎麼來了。」
「小王說你要重新驗屍，所以我過來瞧瞧，市局裡面有誰比我還厲害。
不過，老周，你怎麼找了個小孩過來。」
周啟明一聽就知道秦媛誤會了，他朝她擺了擺手，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
「這就是屍體？」
周啟明的話沒說完，就被季耀打斷了，他伸手拉開擺在台子上的那具屍體上的白布。
青白的臉，扎穿脖頸的洞，以及那被啃的慘不忍睹的胸腹腔。
季耀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拉上了白布，
「她確實是被老虎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