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那地方雖然說是老地方，但怎麼可能會有老虎呢？」
季耀並沒有搭理秦媛，他撂下手中的白布，轉身就要往外走。
「當真跟那小子說的一樣，是個人身虎頭的妖怪？」
周啟明追問了一句，季耀停了腳步，淡淡的回道，
「人身不一定，但虎頭是肯定的。
叫你們的人回來吧，這件事，特事局管了。」
「那總要……」
周啟明的話沒說完，因為季耀回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讓他閉上了嘴。
他也算是快要在刑偵行業幹了二十年了，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眼神嗬到。
他還記得五年前第一次見這少年的情景，當時也是一樁棘手的案子。
少年跟在兩個光頭後面，眼睛滴溜溜的轉，到處打量著。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引起他的好奇。
叫人一看便知，是個初入社會的菜鳥，什麼都掛在臉上。
即便是五年後第一次見面，少年雖說沉穩了不少，可依舊謙遜有禮，還多了幾分翩翩公子般的溫潤。
這一次見，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他整個就像變了個人。他的眼裡多了許多讓周啟明看不懂的東西，就好像周身被寒冰籠罩成了個厚厚的殼子。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周啟明不知道季耀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什麼，但他在心裏面暗暗祈禱著，可別出事才好。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面前的這個少年動了惡念，整個曲市怕是都不夠他折騰的。
季耀來的快，去的也快。
秦媛走過來拍了拍愣神的周啟明，
「怎麼說？」
「跟上去看看。」
……
季耀從趙曉敏身上抓了團陰氣下來，點了張追蹤符，邊騎著老何留下來的三輪車跟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老民房區的一間磚瓦房前。
他的手剛碰上鐵門，一道蒼老的聲音便從屋裡邊傳了出來，
「德順回來了？奶奶做好飯了，是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快去洗手。」
「德順啊，今天上學累不累啊，學校裡面有沒有同學欺負你啊，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跟奶奶說，奶奶去找他們。」
「德順，你怎麼還不過來，飯都要涼了。奶奶今天路過一家店，裡面賣的衣服真好看，奶奶給你買了一套，一會兒你去試試。」
季耀的手沒有停頓，直直的推開門。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正拄著根棍子蹣跚著從裡屋出來，她看不見，只拿著棍子在地上戳來戳去。
「德順，是你嗎？」
季耀任由她的棍子戳到自己腳前，才慢慢開口說道，
「你死了。一個死人，不該在這。」
這句話就如同一顆石子打破了眼前這溫馨的場景。
面前的老太太就如同大夢方醒一般，從頭髮脫落到皮膚潰爛，一層層剝離下來，變成了具腐爛的，散發著濃重臭味的屍體。
可就在她變回屍體的一瞬間，變化又發生了。
她的腦袋變成了一顆老虎頭！
「有人曾給我講過這樣一種邪祟，叫變婆。
說死去的人若沒有及時火葬，少則一日，多則七日，便會重新活過來，只是不能說話不能飲食，別的同生前無任何區別。
它們曉得回家的路，能料理家務，照顧孩子。
可隨著時間的延長，它們便再也保持不住人形，手足蜷曲，長出蹄爪，遍體生毛。有的變成了老虎，有的變成了熊，自此不再為人。
這些東西被稱為變婆。」
面前的老太太在他說話的瞬息之間撲了上來，季耀冷笑一聲，從身後抽出了風華，
「邪祟終究是邪祟，殺人就該死。」
這老太太早就死了，如今變成虎頭人身的怪物自然也沒有理性可言，就這麼傻愣愣的衝著季耀的風華迎了上去。
周啟明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少年肅立揮劍，只一劍，便砍下了那虎頭人身的怪物腦袋。
老虎的腦袋飛起，落在地上變回了一個摔碎的骷髏。
「來了也好，事情解決了，兇手伏誅，你們可以處理了。」
季耀收劍回鞘，轉身路過周啟明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下次在遇到這樣的事，麻煩早點告訴我，我殺邪祟要比你們快得多。」
「你……」
「老周，你快來看，這是屍體至少腐爛一個月了。」
周啟明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少年身上濃重的殺伐之氣叫他心驚。
聽到秦媛叫他只好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走過去同她一起翻檢屍體。
「除了這道銳器傷是新的，這具屍體應該是一個月前的了。」
秦媛的臉色難看起來，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老搭檔周啟明，
「老周，那個人是誰？」
……
有了這具屍體，周啟明再次審問了李德順，
「你奶奶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李德順聽到奶奶二字時明顯多了幾分慌亂，他磕巴了一下說道，
「一個月前吧。」
「一個月前？那為什麼火葬場沒有你去火化屍體的記錄。」
「我……我們那比較傳統，老死的人要埋在土裡，我把奶奶送回老家土葬了。」
周啟明手中的筆輕輕敲了敲桌面，
「你把她土葬了？葬在哪了？」
李德順雙手狠狠地錘了一下面前的桌板，整個人暴怒起來，
「我說警官，兇手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奶奶的死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她葬在哪是我的事，跟你們沒半毛錢關係。」
「李德順，你心虛什麼？」
「我……我怎麼心虛了？！」
「李德順你根本就沒把她下葬對嗎，因為她又活過來了。
你父母死的早，從小就是跟奶奶長大的。你習慣了讓她跟在你屁股後面幫你處理爛攤子，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把你當皇帝祖宗一樣伺候著。
可有一天她死了，你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可沒想到她因為執念太深又活過來了，對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們可是警察，死人活了，這可是封建迷信，我可以告你們。」
李德順徹底慌了，埋在他心底裡面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抖了出來。
「那天晚上趙曉敏去找你，也是你引導著它殺了趙曉敏的吧。
故意讓它看到你們爭吵，亦或是趙曉敏對你動了手？
李德順你就不配做人。」
……
【李德順把事情的經過都交代了，季耀，多謝。】
季耀把何國慶的小三輪停回山里，看到王八躺在樹上曬太陽，開口說了一句，
「今晚你替我守夜，我有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