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手機鈴響了。
「你幫我接一下。」劉牧樵說。
王藝護士拿著手機接聽。
「你老師阿玲要你現在去幫她做一個穿刺。」
「問一下,是不是那個律師的兒子。」
「她說是。」
「你回答她,不做。哦,對了,你就說我抽不開身。」
王藝對著電話說了。
趙一霖問:「你不做?做什麼穿刺?」
「腎臟穿刺。一個很不友好的病人家屬,開口就是權利和義務。」
一聽不友好,趙一霖樂了,說:「那你趕快去,這裡,由我來,記著,今下午的會診會喲!」
劉牧樵疑惑地看著趙一霖。
「以病人為中心,記住了,我們是服務行業。人家不友好,我們更加要小心翼翼。」
「可是……」
「沒有可是的,我們一輩子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你不能因為病人的態度而選擇病人。去吧,去吧,這也是一種磨礪。」
劉牧樵把病人交給了趙一霖,脫了手套,洗了手,出了重症監護室。
到兒科,阿玲老師一臉的委屈,見劉牧樵來了,趕緊上來,「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以病人為中心,不來咋行呢?他同意簽字了?」
「同意倒是同意了,不過,他簽這字,比不簽還糟。」
劉牧樵拿起手術同意書一看,心中一股怒火陡然升起。
上面寫著:「如果是因技術原因,我聲明不負責任。」
臥槽!
劉牧樵罵了一句。
不過,他沒有多說,看著阿玲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準備豁出去了。
他豁出去不是懷疑自己的技術,而是準備和這個男人交鋒——噢,不對,何必呢?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導師,人家什麼樣沒有必要教育他。
這種人社會會教育他的。
「走吧,我們穿刺活檢去。」阿玲親自端著盤子。
劉牧樵跟在後面,另外一個住院醫和兩個實習生負責推病人去了。
「怎麼又是你?」
終於又見面了。
律師瞪著劉牧樵問。
「是我,怎麼啦?」
「宋醫師說的手術高手不會是你吧?」
宋醫生就是阿玲。
「高手談不上。」
「我反對!」
「反對我做手術,對嗎?」
「當然,你只是一個實習生。」
阿玲趕緊反身過來,解釋說:「是我,是我操作,他只是我的助手。」
「那你說的高手呢?」
阿玲不知道該怎樣收場了。
她所說的高手就是劉牧樵,可是,人家已經說了不讓劉牧樵做,理由很簡單,他只是一個實習生。
律師見阿玲不說話,認為自己占了理了,聲調高起來了。
「我就說嘛,你們這些當醫生的就會糊弄我們平民百姓。有點風險,就要我們簽字畫押,一切後果都由我們家屬承擔!我聲明,我兒子有任何問題,你們必須負責到底!」
律師的聲音尖細,語速又快,劉牧樵聽起來覺得特別的刺耳。
走廊上突然冒出很多人出來。
看熱鬧。
「我早就看不慣你們醫院了,錢,你們說交多少就多少,記帳也不透明,雖然有什麼一日清單,可是,有幾個人看得懂?特別是,你們不承擔一點風險,這個簽字,那個簽字,根本不想承擔義務和責任……」
律師在發表長篇議論,似乎還很在理,在一旁看熱鬧的人也有不少人附和他。
「那是,那是。」
「太不像話了。」
「是嘛,我前天才交了兩千塊錢,又說沒錢了,要我們趕緊交。」
……
「你轉院!」阿玲突然爆發了,「你這樣的病人,我沒法治療!我中午飯還沒吃,想幫你先做了,早日檢查,早日診斷,沒見過你這種人。不治了!」
律師突然啞火了。
劉牧樵往前走了幾步,「我說,你這人,就是太以為是了,我們醫院一年上百萬病人,住院的也有十幾萬,就很少見到你這種人。告訴你,去省立醫院,附屬醫院,你連放屁的機會都沒有!」
確實,你在附屬醫院牛逼一些看看,教授們鳥都不鳥你。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呢?」律師半天回過神來,「你們真不治了?」
「怎麼治?你說說,我們怎麼治?一個一心一意為你們著想的醫生,你始終以一種敵意的態度對付。我們怎麼開展工作?再說,醫院收費問題,就醫難問題,是醫院本身的問題嗎?」
劉牧樵,說了幾句,笑了,「對不起,我不說了,我只是一個實習生!」
「你們真的逼我轉院?」
「沒人逼。」
「那你們怎麼都走了?」
「是你攪局啊,你一直把我們當作原告被告對立面啊,你以為這裡是法院,所以,我們決定不治了。」
「我選擇你們醫院是我的權力!」律師突然又爆發了。
阿玲理都不理他,進了辦公室。
律師見阿玲不理他,一把揪住劉牧樵,「就是你!」
他恨劉牧樵,劉牧樵沒來時,他都已經說好了,他並不想轉院。
劉牧樵被律師揪著工作服,怒了,用手指著律師,「放手!」
他還比律師高了一截,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不放!」律師仰著頭,看著劉牧樵。
「不放是不是?」
「就是不放,你敢怎麼滴?」
「我警告你一次哈。放手!」
「就不放!」
「我草你馬!」劉牧樵一個背摔。
「嘭!」
律師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劉牧樵頭也不回,往辦公室走,背後,一個男人在那裡嚷嚷,「打人,打人,醫師打人!我要告你們!」
「你真打他了?」阿玲坐在那裡氣呼呼的,見劉牧樵進來,問。
「可不。」劉牧樵苦笑著。
「好,打了就打了,大不了扣我兩個月的績效。」阿玲說。
「這種人不打,他還以為別人都是好欺負的。」劉牧樵還在回憶剛才那背摔,很有幾分氣勢。
「是的。你也沒吃飯吧?我要實習生到食堂買兩份飯來。」
「你中午不休息?」
「等會在值班室眯一下。」
「好,下午我要到神內參加會診會,估計有好戲看。」
「好戲?」
劉牧樵笑了笑,「趙一霖的冤家會要來。」
阿玲也是咯咯一笑,「趙一霖,安泰醫院最強勢的科主任,院長都怕他三分。」
劉牧樵又想起剛才打律師的事,說:「不會有麻煩吧?」
「多半會有。不過,我會罩著你,你放心,都我一個人承擔。」
劉牧樵哈哈一笑,說:「我怕什麼?你,把責任推我身上,就說我打的——嘿嘿,本來就是我打的。阿玲老師,你撂擔子吧,我沒事,有人罩——趙一霖,他非罩我不可。你來罩我,你會扣績效,我們還是講究點策略吧,責任由我承擔。」
阿玲咯咯一笑,劉牧樵這話有道理,聽說劉牧樵昨天幫神經內科做了十多台手術,趙一霖不罩他天理不容啊。
再說,他們還要靠他開展業務啊。
「呃……我……」
一個精瘦的男人站在門外。
劉牧樵和阿玲回頭一看,還是那個律師,「你又要怎麼啦!」
「我不想轉院。」律師說。
「那你就得配合我們。」阿玲說。
「好,我配合。」
「我告訴你,動手能力,這個實習生很厲害,為了保險起見,我準備讓他做,我在一邊看著,你有沒有意見?」
「沒……沒。」
「叮!」
劉牧樵腦子裡一聲清脆的聲音,接著,「征服對手,獎勵初級寶盒一個。」
劉牧樵興奮異常,沒想到這樣也可以,還有獎勵啊。
趕緊打開寶盒,又是一顆「回氣丸」。
這個,得收著,留給今後急用。
當醫生的,生活可不和普通人一樣,能夠有規律地生活,他們經常需要加班,連軸轉的情況並不少見,特別是外科醫生,累趴的,累暈的,那可就多了,就連累死的都有。
「你是真心的?」阿玲還再狐疑。
劉牧樵最清楚,系統都已經獎勵了。
「好吧,我們開始吧!」
其實,準備已經做過幾次了。
來到換藥室,病兒也進來了。
看著可憐的孩子,一個這樣較勁的父親,劉牧樵想,今後,這孩子有得苦吃。
「別怕,一點也不痛。」劉牧樵安慰孩子,「我輕輕地給你打針,我還幫你打麻藥。」
小孩子不說話,看得出來,有些緊張。
阿玲做準備。
劉牧樵七步洗手法,洗好手,然後開始鋪巾,打了麻藥,最後拿穿刺針檢查了一下。
進針很順利。
由於有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劉牧樵能夠感受到刺破腎臟的包膜這種細微的感受,也能感受腎臟皮質、髓質的區別。
所以,他取出組織時,看都不要看,百分百取到了要取的組織。
「叔叔,怎麼還沒開始啊?」患兒在問。
他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