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賈薔巧施妙計

  香憐有些按捺不住，又羞又氣地質問金榮：「你咳什麼咳？我們說個話你也要管？」金榮嬉皮笑臉地說：「你們能說話，我就不能咳嗽？我就想問問你們，什麼話不能光明正大地講，非得偷偷摸摸的，搞什麼鬼？現在讓我拿住了，要麼讓我也參與一份，大家一起保密，不然我就大聲嚷出來，揭發你們。」

  秦鍾和香憐被嚇得臉都紅了，急忙追問：「你拿住什麼了？」金榮得意洋洋地說：「我現在真拿住了！」說著，他還拍手大笑，挑釁道：「爐子上貼的好燒餅！你們怎麼不買一塊嘗嘗？」秦鍾和香憐聽了又氣又急，連忙跑到賈瑞面前，投訴金榮無緣無故地欺負他們。

  賈瑞這個人貪圖小便宜且品行不端，在學校里常借職務之便敲詐同學請客，還勾結薛蟠撈取錢財吃喝。薛蟠橫行霸道時，賈瑞不僅不制止，反而助紂為虐以求得好處。薛蟠喜新厭舊，近來又有了新朋友，就冷落了香玉二人。

  金榮也是薛蟠的好朋友，就因為香玉二人才被薛蟠厭棄。

  見這幾天連香玉兩個也被厭棄了。賈瑞也沒了幫襯的人，不說薛蟠喜新厭舊，反而埋怨香玉二人沒在薛蟠面前幫他。因此，賈瑞、金榮這些人都對香玉兩個人心生嫉妒。這會兒見秦鍾和香憐來告金榮的狀，賈瑞氣不打一處來，見不方便呵斥秦鍾，就拿香憐出氣，說他多事，好好的罵了他幾句。香憐討了沒趣，秦鍾也不敢多說，各自回來自己的座位。

  金榮越發囂張，嘴裡胡言亂語，一口咬定他倆在後院親熱。金榮得意忘形，卻不知這話惹怒了另一個人。你知道這人是誰？

  原來這個賈薔是寧國府正統的玄孫之一，自幼父母雙亡，便在賈珍身邊長大，今年十六歲，相貌比賈蓉還要俊美。他與賈蓉兄弟情深，常在一起。寧國府內人口眾多且閒言碎語不斷，一些心懷不滿的僕人常常捏造是非，詆毀主子。賈珍也聽到了一些關於賈薔不太好的傳言，為了避嫌，竟給賈薔分了一套住房，讓他搬出寧府，獨立生活。

  賈薔外表俊美，內在機靈，雖說是來上學，其實也是做做樣子，依舊熱衷於鬥雞走狗、賞花玩柳。仗著上有賈珍的溺愛，下有賈蓉的支持，家族中無人敢惹他。他與賈蓉交情甚好，現在看見有人欺侮秦鍾，自然不肯坐視不理。然而，他心裡盤算著：「金榮、賈瑞等人都是薛大叔的朋友，而我以前也與薛大叔關係不錯。如果我直接出面制止，他們可能會告訴薛大叔，這樣難免傷了大家的和氣。可若置之不理，這些流言蜚語對大家都沒好處。不如想個法子，既能悄無聲息地教訓他們，又能避免公開衝突，保全彼此的面子。」

  於是，他假裝出去上廁所，走到外面，悄悄把跟隨寶玉的書童茗煙叫到身邊，說了半天，又挑撥了幾句。

  寶玉身邊的第一助手小廝茗煙，年輕氣盛又不諳世事，聽賈薔說金榮欺負秦鍾，尤其寶玉也被牽扯其中，不給他個厲害，日後恐怕更加囂張。茗煙本就是個愛挑事的，此刻得到賈薔的支持，氣勢洶洶地闖入，也不叫金相公了，只說「姓金的，你是什麼東西！」賈薔看了跺跺靴子上的灰，故意整理一下衣服，抬頭看了看天，說：「是時候了。」就和賈瑞說有事要先走一步。賈瑞不敢說他，只能隨他去了。

  這裡茗煙先一把揪住金榮，正準備打他，滿屋子裡人都驚呆了。金榮氣黃了臉，說：「反了天了，奴才小子也敢這樣放肆，我只和你主子說話！」說著就要動手打寶玉和秦鍾。還沒過去，突然一隻硯台從背後飛來，險些擊中他，最後砸在了旁邊，那正好賈蘭和賈菌的座位。

  這賈菌也是榮國府的近親重孫，母親早年喪夫，獨自撫養他。他與賈蘭關係親密，兩人常同桌而坐。賈菌年紀雖小，志氣最大，十分頑皮，天不怕地不怕。他在座位上冷眼看著金榮的朋友暗中幫金榮向茗煙丟硯台，結果沒打中茗煙，反而砸在他桌上，硯台碎裂，墨水濺了一書。賈菌哪能忍這口氣，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混蛋，都動手了是吧！」罵著也要抓起硯磚扔回去。賈蘭性格穩重，趕緊按住硯磚，極力勸阻：「好兄弟，這事跟咱們沒關係，別管了。」然而賈菌怒火中燒，根本壓不住火，他雙手抱起書匣子，朝對方猛力扔過去。無奈他個頭小力氣弱，書匣子飛到寶玉和秦鐘的桌子那兒就掉了下來，發出「嘩啷啷」一聲巨響。書本、紙片連同筆硯等物散落一桌，還把寶玉的茶碗砸得粉碎，茶水四濺。賈菌跳出來，要打那個丟硯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