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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 請高人張友士為秦氏看病

2024-08-15 08:22:19 作者: 空谷音
  金氏走後,賈珍才從那邊屋子過來坐下,問尤氏道:「今天她來,說什麼事?尤氏答道:「倒沒說什麼。一進來,看她臉色不太好,說了半天閒話,又提起媳婦的病來,她倒好像氣色平定了。你叫她吃飯,她聽見媳婦有病,也不好意思一直坐著,又說了幾句就走了,倒沒說什麼事。現在關鍵是要趕緊找個靠譜的大夫給咱媳婦治病,別誤了病情。現在家裡這群大夫,我看都不行,淨是順著別人的話頭,鸚鵡學舌,把人家的話換個文縐縐的方式複述一遍。他們倒是挺積極,一天三四個人輪番上陣,沒完沒了地來給媳婦把脈。他們一起商量開藥方,可吃下去一點效果都沒有,反而害得媳婦一天得換四五次衣服,硬撐著起身見大夫,對病情恢復根本沒幫助。」

  賈珍說:「說得對,孩子真糊塗,老脫換衣服容易著涼,更添一層病,那還了得。衣服再貴重,哪比得上孩子的健康?就算一天換一套新衣服也不算什麼。我正好進來要跟你說件事:剛才馮紫英來看我,他看我臉色不好,問我怎麼回事。我就告訴他,兒媳婦身體不舒服,一直找不到好醫生確診是喜是病,也不知是否有大礙,所以我這兩天特別焦慮。馮紫英就說他有個幼時的老師,叫張友士,學問深厚,醫術高明,還能預判生死。這位張先生來京城幫他兒子辦捐官的事,現在就住在他家裡。照這樣看,媳婦的病或許能在他那兒治好。我立刻派人拿著我的名帖去請他了。要是今天來不及來,明天肯定能到。而且馮紫英已經趕回家,親自去求他務必來瞧瞧。總之,等張先生來了,咱們再看情況吧。」

  尤氏聽後心裡很高興,便問:「後天是老爺子的生日,咱們具體怎麼安排?」

  賈珍回答說:「我剛才去了老爺子那給他請了安,又請他回家裡來接受全家人的拜賀。太爺說:『我清淨慣了,不願意到你們那是非場裡鬧去。你們非要在我生日那天給我磕頭,還不如把我之前註解的《陰騭文》找人認真抄寫並刻印出來,比叫我無故受眾人的頭還強百倍呢。如果明後兩天他們要來,你們在家好好接待即可。不必給我送任何禮物,後天你也不必來看我。你要是心中不安,就今天給我磕了頭再走吧。要是後天你帶著一群人來打擾我,我絕不會饒你。』這麼反覆強調好幾遍,反正後天我是萬萬不敢再去了。現在去叫來升,讓他準備兩天的宴席吧。」

  尤氏讓人叫來賈蓉說:「吩咐來升按慣例準備兩天豐盛的宴席。你再親自去西府邀請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璉二嬸子過來玩。你父親今天聽說有一位好大夫,已經派人去請了,估計明天會來。你明天把她這段時間的病情詳細地跟大夫說了。」

  賈蓉一一地答應後出去了。剛巧遇到去馮家送名帖回來的僕人匯報說:「我剛去了馮大爺家,按您的意思呈上了老爺的名帖,請那位先生過府。那先生說到:『剛才這府里的大爺已經和我說了。但是今天拜見了一天客人,剛回家,現在實在疲憊不堪,即便立刻趕往府上,也無法專心診脈。』他說等他休息一晚,明天必定到府。他又說自己『醫學淺薄,本來不敢接受這麼重要的推薦。但因為馮大爺和府上的大人都已經這麼說了,只好答應。你先替我轉告大人,我不敢收下大人的名帖。』就叫奴才拿回來了。哥兒替奴才回稟一聲吧。「

  賈蓉又回到裡面,向賈珍和尤氏報告了情況,隨後叫來來升,讓他準備兩天的宴席。來升領命後,便按照慣例開始操辦,此事暫且不提。

  第二天中午,有人回報說:「那位張先生已經到了。」於是賈珍邀請他到大廳入座。待張先生飲完茶後,賈珍開始講話:「昨天馮大爺向我推薦老先生不僅人品高尚、學問深厚,還精通醫學,小弟十分敬仰。」


  張先生回應道:「晚生粗鄙,自知才疏學淺,不敢妄稱。但承蒙馮大爺告知,府上如此禮賢下士,又親自相邀,我自然不敢推辭。只是我實無過人之處,聽聞此言,深感羞愧。」

  賈珍接著說:「先生不必過分自謙。現在就請您去看看我的兒媳,能幫她解除病痛,讓我們安心。」

  於是,張先生跟隨他來到賈蓉臥室,見了秦氏便問道:「這就是尊夫人了?」

  賈蓉到:」正是。請先生坐下,讓我把賤內的病情說一說,然後再給她診脈,怎麼樣?」

  那先生道:「依小弟的意思,還是先診脈再說比較好。我是初次到貴府,對具體情況不太了解,但馮大爺堅持要我過來瞧瞧。這樣吧,我先給夫人把脈,看我的判斷是否準確,再結合這些日子的病情描述,我們一起商量個治療方案,最後由您決定是否採用。您看如何?」

  賈蓉贊同道:「您確實醫術高明,真是相見恨晚。那就請您把脈吧,看看病情能否醫治,也好讓我父母安心。」

  隨後,僕人們遞上大迎枕,幫忙挽起秦氏的袖子露出手腕。先生專心致志地按在秦氏右手脈搏上,仔細診察約七八分鐘,接著換到左手,同樣仔細把脈。完畢後,說到:「咱們到外面坐著聊吧。」

  賈蓉帶先生到外屋,二人在床上坐下。一位婆子端上茶,賈蓉請先生用茶。隨後,賈蓉詢問先生對他夫人的病情診斷:「您看這脈象,這病還能治嗎?」

  先生道:「尊夫人的脈象:左寸脈沉且快,左關脈沉且弱;右寸脈細且無力,右關脈緩而無活力。左寸脈沉快,說明她心氣虛弱並伴有內火;左關脈沉弱,表明肝臟氣血運行不暢且血虧。右寸脈細弱,意味著肺部氣虛嚴重;右關脈緩無神,顯示脾胃受肝臟影響,功能受限。

  根據這些脈象,預計她會出現以下症狀:

  心虛火旺者,月經周期紊亂,夜間失眠;

  肝血氣滯者,肝區疼痛、腫脹,月經延遲,時常感到心熱;

  肺氣太虛者,頭暈目眩,凌晨寅卯時分(早上5點左右)頻繁出汗,猶如置身顛簸的船隻;

  脾胃虛弱者,導致食慾減退,精神疲乏,四肢乏力。

  如果有人將此脈象判斷為懷孕(喜脈),我不能贊同。因為以上所述症狀與孕期表現並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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