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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 鳳姐路遇賈瑞u002F《雙官誥》《還魂》《彈詞》

2024-08-15 08:22:40 作者: 空谷音
  鳳姐兒帶著自家的婆子、丫頭以及寧府的一眾媳婦、婆子,抄近路從園子的側門進入。她看著這一路上的風景: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翻,疏林如畫。西風乍緊,初罷鶯啼;暖日當暄,又添蛩語。遙望東南,建幾處依山之榭;縱觀西北,結三間臨水之軒。笙簧盈耳,別有幽情;羅綺穿林,倍添韻致。

  (黃色的菊花開滿了整個山坡,遠處是一片白柳樹林。小橋連通著西施曾經在這裡洗過衣服的若耶溪,曲折的小路直達天台山。石頭間的清澈溪水湍急地流淌著,籬笆邊香氣四溢;樹梢紅葉隨風翻飛,稀疏的樹林宛如一幅畫卷。秋風突然加強,黃鶯剛剛停止了鳴叫;暖陽普照,又傳來蟋蟀的叫聲。遠眺東南方向,建有幾座依山而建的小亭;縱覽西北方向,結有三間臨水而立的敞軒。樂聲悠揚入耳,帶來別樣雅致的情趣;穿著絲羅綢緞的人穿梭於林間,更增添了幾分韻味。)

  鳳姐兒正欣賞著這園中景色,邊走邊讚不絕口。猛然從假山石後走出來一個人,上前對鳳姐兒說道:「給嫂子請安。」鳳姐兒猛然見了,立刻往後一退,才問:「這是瑞大爺嗎?」賈瑞說道:「嫂子,連我也不認識了?不是我還是誰!」鳳姐兒說:「不是不認得,猛然一見,沒想到大爺能到這裡來。」賈瑞說:「這真是我和嫂子的緣分到了。我剛剛溜出席,想在這個清淨地方透透氣,沒想到這麼巧,嫂子也來這裡。這不是有緣麼?」一面說著,一面拿眼睛不住的窺探著鳳姐兒。

  鳳姐兒是個聰明人,一看賈瑞的樣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她假裝笑著對賈瑞說:「怨不得你哥哥常常誇你。今天一見,聽你說這幾句話兒,就知道你是個聰明和氣的人了。我現在要去太太們那兒,不能和你多聊,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賈瑞說:「我想去嫂子家裡去請安,又怕嫂子年輕,不願隨便見人。」鳳姐兒假笑著說:「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年輕不年輕的事兒。」賈瑞一聽這話,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好運氣,興奮得舉止更加失態。鳳姐兒對他說:「你快回去坐好吧,小心他們罰你吃酒。」賈瑞聽後,更加激動得幾乎僵住,慢慢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著鳳姐兒。鳳姐兒故意放慢腳步,等他走遠了,心中暗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有這種禽獸一樣的人。他要是敢亂來,什麼時候我叫他死在我的手裡,他才知道我的厲害!」

  鳳姐兒邁步前行,繞過幾個山坡,碰見兩三個婆子慌慌張張地走來。她們見到鳳姐兒,笑著說:「我們家奶奶等奶奶半天了,實在著急,就叫奴才們又來請奶奶了。」鳳姐兒打趣說:「你們奶奶總是這般急性子。」邊走邊問:「戲演到第幾齣了?」婆子答:「有八九出了。」不一會兒,他們來到天香樓後門,看到寶玉正和一群丫頭玩耍。鳳姐兒提醒寶玉:「別太淘氣了。」一旁的丫頭指引道:「太太們都已在樓上,請奶奶從這邊的樓梯上去吧。」

  鳳姐兒聽到後,優雅地提起衣擺走上樓。尤氏已經在樓梯口等候,笑著對她說:「你們母女倆感情真好,每次見面都捨不得分開。要不你明天就搬過來和她一起住吧。」接著,鳳姐兒依次向邢、王兩位夫人行禮問好,並在尤氏母親面前禮貌寒暄一番。隨後,她與尤氏在同一桌坐下,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戲曲。

  尤氏提議讓鳳姐兒選戲,便讓人拿來戲單,鳳姐兒說:「有親家太太和太太在場,我哪敢點。」

  邢夫人和王夫人對鳳姐兒說:「我們都已經點了好幾齣戲了,你也挑兩齣精彩的來聽聽。」鳳姐兒應聲站起來,接過戲單仔細看了一遍,選了《還魂》和《彈詞》兩齣戲。她把戲單遞過去,說:「現在正唱的《雙官誥》結束後,接著唱這兩齣,時間就剛好。」


  王夫人說:「確實,應該早點叫你哥哥嫂子歇歇。讓他們靜靜。」

  尤氏回應:「太太們又不常過來,天還早呢,女人們多坐一會兒再走,我們才有意思。」

  鳳姐兒站起身,朝樓下張望,問:「爺們都去了哪兒?」

  身旁一婆子回答:「他們帶著打十番的人一起去凝曦軒喝酒了。」

  鳳姐兒說道:「在這裡不方便,背地裡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尤氏笑著調侃:「誰都能像你這般一本正經。」

  大家有說有笑,點的戲曲表演結束,便撤下酒席,開始用餐。飯後,眾人離開花園來到正廳坐下喝茶。喝完茶,他們安排好車輛,向尤氏的母親告別。尤氏帶著眾妻妾及家中婆子媳婦們送出門來。賈珍帶著一眾子侄已在車旁恭候,見到邢夫人和王夫人,說到:「二位嬸子明天再過來逛逛。」王夫人道:「不了,我們今天已坐了一整天,也累了,明天歇歇吧。」於是大家都上了車。賈瑞還不時偷瞄鳳姐兒。待賈珍等人進屋後,李貴才牽過馬來,讓寶玉騎上,跟著王夫人離開了。這邊,賈珍與家中兄弟子侄用過晚飯,大家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族人們又聚集起來鬧騰了一整天,細節無需詳述。自那日起,鳳姐兒頻繁親自前往探望秦氏。秦氏的病情時有好轉,但也有時依舊如故。對此,賈珍、尤氏以及賈蓉無不憂心忡忡。

  賈瑞多次前往榮府,卻總是恰逢鳳姐去了寧府。時值十一月三十日冬至。臨近節日那幾天,賈母、王夫人、鳳姐每天都會派人探望秦氏。回稟的人均稱:「秦氏這些天病情既未加重,也未見明顯好轉。」

  王夫人向賈母匯報:「這個病,要是這樣大節氣不再嚴重,就有指望轉好了。」賈母聽後感慨道:「唉,真是個好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真叫人心疼死了。」話音未落,一陣心酸,叫鳳姐兒道:「你們兩人一直處得不錯,明天是大初一,過了明天,你後天再親自去看看她吧。你仔細看看她怎麼樣了,要是好些,記得回來告訴我,我也高興高興。還有,那孩子平日裡愛吃什麼,記得讓人多做一些給她送去。」鳳姐一一地答應了。

  初二那天早上吃完飯後,鳳姐兒來到寧府探望秦氏。雖然沒有再添其他病,但明顯人消瘦了很多。鳳姐和秦氏聊了半天,又安慰她說這病並無大礙。秦氏回應:「能不能好,到春天就知道了。現在已過了冬至,病情還算穩定,或許會有好轉也說不定。嬸子回去幫我告訴老太太、太太,讓她們別太擔心。昨天老太太送來的棗泥山藥糕,我吃了兩塊,感覺消化起來還行。」

  鳳姐兒說道:「明天我再給你送些糕點來。我去你婆婆那兒看看,就要趕著回去回稟老太太。」秦氏說:「替我向老太太、太太問個好。」

  鳳姐兒答應著就出去了。到了尤氏的上房剛坐下,尤氏就問道:「你冷眼看過去覺得我這個兒媳怎麼樣了?」鳳姐兒沉思了半天,答道:「情況確實不妙。你也該把後事給她準備準備了,至少能沖沖喜。」尤氏回應:「我已經暗中在準備了。只是其中一件……還沒找下好木頭,只能慢慢來了。」

  鳳姐兒喝完茶,又聊了一會兒,便說:「我得趕緊回去向老太太回話去。」

  尤氏道:「跟老太太說的時候記得委婉點,別把她嚇著了。」

  鳳姐兒答應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於是鳳姐兒就回來了。到了家中,見了賈母,說:「我替蓉哥兒媳婦給老太太請安,給老太太磕頭,她說身體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等她身體再好些,還要過來給老祖宗磕頭請安呢。」

  賈母說:「你看她情況怎麼樣?」

  鳳姐兒說:「暫時沒什麼大礙,精神也挺好的。」

  賈母聽了,沉默了半天,隨後對鳳姐兒說:「你去換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吧。」

  鳳姐兒應聲出門,又見過了王夫人,然後才返回家中。平兒把好烘暖和的家常衣服幫鳳姐兒換上。鳳姐兒坐定後,開口問:「家裡有啥事沒?」這時平兒端來茶水,邊遞邊答:「沒啥大事。就是旺兒媳婦剛送來了三百兩銀子的利息,我已經收好了。另外,瑞大爺派人來問奶奶是否在家,說要來請安說話兒。」

  鳳姐兒聽了,「哼」地冷笑一聲,說道:「這畜生自找死路,看他來了我怎麼對付!」平兒接著問:「這瑞大爺為何總往咱們這兒跑?」鳳姐兒便把九月在寧府花園碰見賈瑞的經過,以及他說過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告訴了平兒。平兒聽罷憤然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種無恥之徒,竟敢動這種念頭,活該不得好死!」

  鳳姐兒說:「等他來了,我自然有辦法。」至於賈瑞來訪時會發生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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