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院的蘇逸,隨便背上了點書,拿了幾套衣服塞背包里就算完事了。
至於要不要通知一下大伯還有二叔,蘇逸想了想還是算了,老爺子默許就等於大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及二叔也說不了什麼。
倒是學校那邊,蘇逸有心去一趟。
可惜完全封閉的校園內,蘇逸就算是翻進去了,也確實沒辦法進到別的地方去,除非採用直接的手段,不過這樣有損於調查組的形象,蘇逸終究還是忍住了。
到了晚上時,蘇逸也依然沒有回到調查組去,因為他還有一件事要去處理。
江海市是江源省的省會,遠比周邊城市要繁華得多,同樣的,夜生活也是如此;但是蘇逸要去的地方,才是夜對應的真正夜色。
地下黑市。
蘇逸刷卡進入黑岩俱樂部,當識別通過時,滴的一聲:「歡迎回家。」
這裡是蘇逸作為老闆的俱樂部,其真正的目的是掩護在地下的黑市盤口;其主要營生是一些古玩字畫,而面向地下世界的時候,就是一些古籍拓本以及成套或者殘缺的靈陣與契陣。
穿過俱樂部上面嘈雜的人群,蘇逸來到最頂層的電梯;這裡只有極少數幾個人才能來,因為這裡的電梯能通向下面的負三層。
「老闆,你要來的消息已經通知給黑哥了,最近黑市有點緊,小心著點。」憑欄下望的黑皮夾克輕聲說道。
蘇逸點頭,跨步打開電梯,按下負三層。
負一層是最表面的黑市盤口,多是一些灰色生意;負二層才是有些勢力和家族會插手的地盤,有不少和封妖界相關的物品流動;至於負三層,則是面向世界各方勢力的開放地區,也即是真正的地下世界。
隨著電梯失重感緩緩減弱,按鍵的光亮停在了負二層。
察覺到有點不對的蘇逸,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一柄匕首就悄無聲息地搭在對面的人脖子上。
「是我,老黑。」
熟悉的聲音和確認無誤的脖頸下面的刀疤,蘇逸緩緩放下匕首。仔細打量了一下老黑,這些日子不見,變換有點大。
「說說看,發生了什麼?」
蘇逸本來是要去負三層辦一件事的,但是黑鬼把自己攔在了負二層肯定是有事發突然的原因;只要不是盤口被人砸了,在黑市都算是小事。
黑鬼那面目長得就不像個好人,但是聲音卻是相當沉穩道:「調查組的來了,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說江海市底下混進來王國和黑日的成員。現在正逐層查著呢,馬上就到咱了,你先忍忍。」
「調查組?」
「是啊,」黑鬼碎罵一聲道:「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就這一會都黃掉好幾筆單子了。我聽那邊的人說,幾個家族都開始施壓了,這黑市的生意,停一會都耽誤多少人洗錢呢。」
一陣怪笑從黑鬼口中發出來,蘇逸是一點都不驚奇。
隨著昏暗的通道延伸許久,才看到一些光亮;這裡就是黑岩俱樂部主要盤口,一座復古風格的字畫店。
整個店下來,頂得上上面的好幾個店鋪了,林林總總地掛著少數也有百來幅字畫。
如果你只當這是普通字畫,那就走眼了。
雖然談不上什麼名家字畫,但是其中的學問可是取自一位十階尊者,稱號畫冥。將靈陣縮影構築在字畫之中,就是這位尊者年輕時候的做法;後來字畫就是靈陣、是零式,再無分別;據說這位,舉手投足都能形成一幅天地異象鋪就的靈畫,到那個境地,誰不得低頭稱一聲:畫冥尊者。
這位尊者只收了三位弟子,也就形成了三個畫冥流派。
在這家字畫店內的,是學自畫冥尊者年輕時候的思想形成的流派,容靈;這個流派的祖師爺是崔宗聃老先生,他自嘲談不上畫家,只是個會畫靈陣的陣法大家罷了。
蘇逸當年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實在是沒法說話,您自謙倒是毫不客氣,這給後世多少畫師造成了多大的陰影。但崔老說得也不錯,相比於那些畫道的大宗師來說,崔老的畫形多而意少。
這些容納有小型靈陣的字畫,在黑市可是香餑餑;尤其是對於那些家族子弟,還有一些古老的學院,這都是具備參考價值和實用主義的好東西。
放在往常,是出多少空多少;今天卻是罕見的沒人收購。
不過蘇逸也無所謂,把容靈的技巧和內涵傳出來,本來就是方便開個穩當點的盤口而已;只要盤口不出事,問題就不大,虧點就虧點。
雖然沒啥生意,但是大老闆到來,店夥計們還是勤快許多的。
這些人都是黑鬼當初混黑市時候的兄弟,雖然底子都不算多乾淨,但至少比外人要可信得多。
「小九,外面現在什麼情況?」
小九,在江海市黑市中也算是獨一份的,每個陰暗的角落那些無人在意的浪跡者,都算是小九的耳目。而浪跡者,是黑市中最不受待見的一群人,他們似乎比黑市本身還讓人厭惡一般。
個子不高的小九瘦瘦的,曾經也是浪跡者的一員,被蘇逸拉過來當了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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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哥,調查組查完了一層,二層東邊堵起來了。三層目前還不知道什麼動靜,我聽說調查組來了就讓黑哥把三層給關了。」小九靠近蘇逸,把大致情況說了一下。
蘇逸若有所思道:「誰堵的?」
小九嘿嘿一笑道:「他們本來是暗訪調查情報來著,但是不知道為啥有幾個新人,偽裝得不太行讓人看出來門道了。所幸我就推了一把,叫了幾批三流挨家挨戶邊討邊扯,算是添了把火。」
三流也就是浪跡者,在浪跡者自己眼中,他們是三流的人,那些活在陽光下的是二流,而能在黑市立足的才是一流。
嬉笑的小九看了眼黑哥,又看看面無表情的蘇逸,訕訕道:「辦錯事了?」
黑哥笑罵道:「關咱們什麼事。」
「也是。」小九舒了口氣。
倒是蘇逸換了身低調的衣服,對著他倆說:「你倆看著點,我去東邊轉轉,如果十點前沒回來,直接關店打烊。」
不明所以的二人欸了一聲,看著蘇逸融入黑暗的街道中。
「逸哥今這是非要下去?」小九琢磨不清,他一個三流的頭想不通一流的事。
黑哥懶散地伸個懶腰道:「咋滴,靈陣才學了幾個?別整天瞎琢磨,給你逸哥添麻煩。」
小九悻悻回身,黑哥說話可是不含糊的。
.
黑市往東,各家店鋪都敞亮著。
放在平常,這算是難得集會日子,三教九流的都願意來淘一淘,說不好就有別人看走眼的寶貝;這些店鋪都是黑市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那些破爛攤子,卻大都是些碰運氣的傢伙,一個不好就淪落三流。
蘇逸沒心情管被驅逐的這些個攤子,離得近了都能感受到那股對峙的波動。
「嘿,小伙子也去趕這個熱鬧?」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給蘇逸潑了一盆冷水,匕首轉眼就握在了手上。
一個桑麻老人披著亂糟糟的長髮,瞥了蘇逸一眼道:「年輕人就是火氣大,你瞧瞧,這一言不合一眼不對就要掏傢伙動真格的,真是晦氣哦。」
聽著老人這若有所指的話,蘇逸腹誹一句:您才是晦氣吧。
不知道什麼底細,蘇逸道:「老爺子閒情也不錯啊,不怕引火上身?」
「我就一糟老頭子,誰會在意我?」
蘇逸冷哼一聲,鬼信!這黑市裡的鬼,可是真的是吃人都不帶吐的。
前方那批人,蘇逸知道是東市幾個大家都掌柜,背後少說也都是有一位五階封妖師坐鎮的;真惹急了他們,那些家族也不會讓調查組有好果子吃。但是調查組的這批人,蘇逸卻是眼神閃爍不定,他從這群陌生面孔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曹強。
順手就要從手環上調取資料,蘇逸驀然想起身邊還有個人!冷汗從後背上冒出,蘇逸悄然把剛捋起的袖子放下。
「小子你咋了?」
「沒事,胳膊有點癢。」
「哦.」
這一聲哦,拉長的有點讓蘇逸頭皮發麻。
「要不老先生您繼續待著,我走。」蘇逸實在是滲得慌,這個莫名其妙就忽略的老人肯定有鬼。
老人按住蘇逸的胳膊,頭也不回道:「別啊,陪老頭子我看會。」
自掌心傳來的滾燙溫度,讓蘇逸一點都不敢動彈,僅僅是這麼一個舉動就全方位壓制了蘇逸。
定風波無效,封棺無效,而棋壇有點反應但不多。
蘇逸心底苦笑,好好的控制能力,是一次都沒定住過。遭騙了,遭大騙!
迫於無奈的蘇逸只好繼續看著局勢發展,老人倒是好心當起了解說:「那個調查組領頭的,應該是B組的副組長許什麼來著,反正不重要,他們那個組長倒是不錯,曹慷啊,可是個好苗子,軍方想要,宇文玥硬是不給。嘿嘿,也不知道曹慷怎麼想的,反正也不走。」
「至於這邊幾個嘛,都是傀儡;背後站著衡家,於家還有談家,談家那個耍劍的倒是不錯,坐在房頂上看戲也給了不小的壓力。」
「您分析這麼厲害,咋不勸勸?這黑市可就尬在這了,虧死。」
老頭冷眼旁觀道:「誰讓這調查組這麼閒的,有點風吹草動就跟個猴子似的抓耳撓腮,煩不煩?」
蘇逸苦笑,人家不查是失職,查了在您嘴裡就是閒的,真是苦不堪言。
「打不起來的,等A組上來吧,他們找不到黑日成員就會回來了。」
說著,順著老人的目光,蘇逸看見另外一批人,帶著幾個遍體鱗傷的「人」從另一頭走過來。
領頭那人高喊道:「談秋雲,下來談談?」
盤膝坐在屋頂的男人瞥了他一眼,還是選擇站起身一躍而下。
談家出面了,衡家許家坐鎮的人也都出來了,一時間黑市二層三位五階封妖師同時露面,也算是一年難遇嘍。
「交代。」談秋雲言簡意賅道。
領頭的那人道:「給不了。」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老頭嘆氣搖著頭道:「魯潤這孩子脾氣也是倔,一點不肯退步;好歹給人留個面子,這下好了,還得老頭子我去收場。」
聽著老人這話,蘇逸算是明白了,感情自己撞自己人手上了。
「小子,你記好;甭管自己有多大能耐,都不要給自己惹麻煩。」老人鬆開手又道:「這個給你,算是給你這個蘇家的毛頭小子一點見面禮。」
一個徽章丟到蘇逸的懷裡,嚇得蘇逸趕緊藏好。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是代表王國的徽章。
「哈哈。」老頭樂呵一笑,朝著魯潤走去。
A組組長魯潤,以及部分A組和B組成員,蘇逸還看到了姚天雪和洛華醫。而那老頭就是調查局分部副部長---獨孤落。
有獨孤落在,就算是談家家主來了都得給一個面子。不過有他這樣當著後生的面埋汰領導的領導嗎?
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但是蘇逸卻是在袖中轉著那枚徽章,暗自思量。倘若調查組來此只是為了給黑市一個下馬威,那就是調查組的不懂事;但是獨孤落現身,意味著他們確實是帶著目的來的。
蘇逸摸著下巴,這枚徽章什麼意思?
王國成員.獨孤落?可他是調查組的部長級啊,也加入了?這是告訴我,王國不分勢力派別,只是一個魚龍混雜的組織嗎?
摸著徽章上的王國權杖,蘇逸轉身離去。
他還有事要下去一趟,既然風波停歇,沒必要再逗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