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劫與黃泉劫同時降臨,組成了這第三道天罰。
光影老頭選擇了獨自承受這一切,他本就起自微末之中,這一路走來的艱險,已經深深刻印在他的精神之中。
不過是大夢一場空,重新回到平凡的生活也未嘗不是他的一種選擇。
只是現在還不能,他還有太多太多的責任,在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就此倒下。
於是,這個孤獨的老頭,在一片荊棘中,站了起來。
他要走出這片荊棘,以一個凡人的姿態,去證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來之不易,並非一場虛無縹緲的幻想。
同妖靈皇者直接和天罰對抗不同,老頭是一種反抗。
在經歷了一切苦難之後,於沉默中甦醒,並奮起一切力量,凝聚成信念,向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發起抗爭。
就算是徒勞無功,也要拼盡所有。
當黑暗退卻,光明逐漸浮現在眼前時,這個孤獨的老人仿佛聽到了大海的喧囂,聽到了世人的喧譁,聽到了逝去的時代。
青木的大地逐漸變得凝實,荊棘也在緩緩消退,那些已經刺入體內的一切,全部都成為了印記。
這是強者的證明。
第三道天罰結束了,妖靈皇者感受到那想要讓自己回歸平凡的力量消退,於是目中精芒一閃,竟是直接碾碎了餘下的力量。
天罰因此而震怒,這是一種挑釁。
在光影老頭還沒有體會完劫後餘生時,第四道天罰就已經醞釀起風雨俱來的大恐怖了。
這一道天罰,是毀滅風暴之劫。
當毀滅之風降臨時,天地間好像只有這麼一道風的存在,席捲了所有有關於風的一切,並匯聚於此,帶著恐怖風暴降臨世間。
就是空間亂流在這樣的風暴面前,也只能算是半斤八兩。
光影老頭掌控穹陽大陣,以三層維度空間的力量交錯出不同的空間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存在了恐怖的亂流。
尋常的封妖主踏入其中,也要被埋葬。
但此刻對上天罰風暴,光影老大也沒有一點底,因為他也不能掌控空間亂流,僅能憑藉自己的空間掌控和穹陽大陣,引導空間亂流出現而已。
風暴降臨時,恐怖的聲勢竟是強行將空間漣漪撕破,撕裂出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痕。
本就極不穩定的空間通道,在風暴和亂流的夾擊下,竟是要重新歸葬於虛無,但是天罰風暴硬生生衝進其中,強行跨入到穹陽遺蹟之中。
三層維度空間交錯的亂流也已經等候多時,碰撞一觸即發。
空間在此處被割裂成無數的碎片,向著四周的空間四散,每一道都洞開了一層空間壁壘,不知道會落向何處。
風暴的力量遠超光影老大預想,僅僅只是片刻就突破了第一層空間亂流。
而第二層空間亂流也在風暴的暴力摧毀下岌岌可危。
但是風暴有時盡,可空間亂流卻長存。
空間世界,也是存在有意識的,當有人侵犯其中的時候,空間世界也會感到憤怒,於是空間力量會被凝聚起來反擊。
本來只是被引導而出的空間亂流,此刻卻是被主動洞開了。
空間裂隙越來越大,空間亂流的大恐怖正在逐漸展現出來。
蘇逸遙望著這一幕,不禁有些冷寒。
迷夢中被推入到空間亂流之中的場景,蘇逸至今還將其標記為噩夢,那裡簡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好在那位尊者也沒有下死手,不然蘇逸還真的很難憑藉自身的力量殺出來。
此刻重新看到空間亂流的真容,那是無盡的空間交錯之下破碎崩滅的絕地,那裡是空間錯亂、無序的世界。
即使是天罰風暴,也不能摧毀空間亂流。
因為已經崩滅成亂流的空間,又怎麼能被摧毀呢?
空間亂流最終將整個天罰風暴吞噬殆盡,而光影老頭這一次是賭贏了,空間世界的自主意識確實無意間幫了他。
但妖靈皇者那邊就沒有那麼輕鬆了,這天罰風暴同樣沿著命運的線降臨外海。
由於先前的挑釁行為,這第四道天罰的威力也驟然提升了一個檔次,妖靈皇者也不敢輕視這風暴。
外海的海底涌動,妖靈皇者周身亮起金色的契文,那是源自遠古時期神靈的契約。
代天行之權,這是天地的權柄。
此刻,藉助神靈的傳承餘留,這位妖靈皇者接管了大海的權柄,整個外海都瀰漫著妖靈皇者的氣息。
無數妖靈跪拜,大妖靈也要俯首稱臣,向著氣息傳來的方向,貢獻自己的力量。
沒有人能夠估量這一份力量的總和到底有多少,但是以大海的權柄而言,卻是可以輕易承擔下。
故此,妖靈皇者手握權柄,向著降臨而來的風暴揮出一拳,悍然相碰。
恐怖的風暴帶著毀滅的力量,卻被權柄阻擋在外,天罰也是天地的權柄,而天罰風暴只是權柄的一部分。
儘管妖靈皇者的權柄也並不完善,但總歸是要大於風暴的。
最終,風暴還是被妖靈皇者夾帶權柄的一拳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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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之劫自此停息,可妖靈皇者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樣子,他目光沉重地看向天罰所在,這只是第四道天罰而已。
按照以往的晉升天罰,四道雖然也存在,但也只是常規罷了。
頂級的尊者只怕是能夠達到五道天罰的程度,而再加上穹陽躲避天罰上千年,五道只怕也不夠。
六道天罰,即使是放眼整個封妖歷史,也是罕見。
第五道天罰如約而至,那是一道光。
從雲端洞穿了空間而至,這道光並不刺眼,甚至瀰漫著朦朧的光澤,如果不是天罰還沒有結束,怕是要讓人以為這是接引飛升的光。
但它不是,它是承載毀滅的光。
一束光穿過了空間,落入穹陽遺蹟的多維空間中,卻好像進入自己家一樣,輕而易舉就穿過了空間亂流抵達了穹陽大陣。
光芒臨至,但是光影老頭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整個穹陽大陣在這束光下被灼燒著,但是光也被攔截在這裡,倘若光突破了穹陽大陣,落到遺蹟之中,整個遺蹟都有可能在這道天罰之下灰飛煙滅。
穹陽大陣是穹陽主人最後的心血,是他證道十階的路。
這一刻,光影老人自穹陽大陣上盤膝而坐。
他不再躲藏於多維空間之中,哪怕明知道自己消散了就是真的消散了,也不願意繼續苟活於空間之下。
曾經的老師,十階的尊者,將一切託付給穹陽主人,卻從未問過他願不願意。
那個時代也並不關心,一個人的意願是否重要。
但是已經承擔過這一切的穹陽主人,他已經死了;所以光影老頭才可以做出另外的選擇,他要走自己的路。
一個時代會有一個時代的英雄,穹陽的時代已經逝去,光影老頭也沒有必要替他人出風頭。
於是,坐於穹陽大陣中的老頭,沐浴在那束光之下,仿佛整個人都在升華。
光的灼燒,反而加快了穹陽契陣的運轉。
老頭接管契陣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人陣合一,心意相通,一念便可引動大陣的變化。
穹陽契陣起,頂著這束光將它壓迫出去。
在大陣下,是穹陽留下的遺蹟,也是光影老頭的家,那個時代最後的證明,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摧毀,哪怕是天罰也不行。
即使是在天罰下消融,光影老頭也要撐起一片天。
妖靈皇者有權柄守護,不怕天罰光芒的侵蝕,但光遇老頭的身影卻在這光芒下漸漸虛幻起來,以問道海的底蘊也跟不上消融的速度。
當光影老頭在穹陽契陣中幾近消失的時候,老頭捏訣落陣,整個穹陽契陣瞬間迸發出超越光束的力量。
在這反制的瞬間,老頭托起大陣將光束硬生生擠出了遺蹟空間。
但做完這一切後,他也徹底虛幻起來,整個人模糊到若隱若現的地步,可能下一秒就徹底消失了。
不過好在第五道天罰算是度過了,以光遇老大立身於穹陽大陣中的路,只要穹陽契陣不滅他便不滅,恢復也只是時間問題。
按照歷史記錄,第五道天罰已是上限了。
所有人都因此鬆了一口氣,但蘇逸卻皺眉看向沒有消散的劫雲,那裡似乎還醞釀著某種不知名的恐怖天罰。
「也許第五道天罰也不夠。」
蘇逸喃喃自語,他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那麼第六道天罰的出現,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令人接受了。
只是穹陽遺蹟還接得住嗎?
第六道天罰的劫雲已經成型,那是一種近乎於墨的黑色,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既視感。
就像是死亡的氣味,已經將死亡渲染成一種模糊的具現,這種具現就以天罰的形式表現出來,它代表了生死兩極中的死。
死氣枯萎,它好像無處不在,又好像只是一種臆想。
當你認為它不存在於認知的時候,它往往已經在無形中奪取你的生命;但當你以為它真實存在的時候,卻又無法證明,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枯萎老去。
即使是光影,是物質,是本源亦或者能量,都存在被枯萎的結局。
整個穹陽大陣,就被這種黑色的死氣包裹,在走向腐朽。
問道海的海水在枯竭,生靈在枯萎,沒有人能夠逃脫。
即使是身具權柄的妖靈皇者,也在死氣的影響下,漸漸失去了銳氣,失去了生機,但他對此並不在意,因為他也在掠奪。
掠奪別人的生機,來抵消死氣的枯萎。
他能這樣做,但光影老頭不能。
既然無法阻止死氣,既然註定腐朽,那不如擁抱這一切。
敞開懷抱的老頭,帶著穹陽大陣主動接受了死氣的繚繞,腐朽來得更猛烈一些,讓一切都加速。
直至死氣全部消耗殆盡,穹陽契陣腐朽不堪被埋入土裡。
但是新的種子,卻在這之中,重新出現。
一切,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