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朕要你

2024-08-15 10:06:39 作者: 糖醋魚的甜
  許瀅望著緊閉的朱門,琢磨了片刻,低聲問小桂寶,「陛下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小桂寶稍愣,笑道:「郡主放心,朝政上的怒火,還不至於引到您身上。」

  那可說不準。許瀅腹誹歸腹誹,哥哥的清白和性命要緊。

  覲見的消息已經通傳了進去,不一會兒,紫宸宮的門就開了,「郡主請。」

  許瀅跨過朱色門檻,踩著柔軟的地毯進了大殿。

  上首端坐著的那道高大身影,正是昨日才見過的裴知硯。

  與昨夜一身冷冽威嚴的團龍紋袍不同,今日他穿著件提花綃長袍,玉帶金冠,那張冷白如玉的俊美臉龐被紅袍映出幾分不羈的風流味道。

  「陛下,郡主來了。」小桂寶躬身復命。

  「臣女許瀅,恭請聖安。」

  然而,不知怎的,那句『免禮平身』,遲遲不來。

  耳邊只響起高台上落筆疾書的沙沙聲響。

  許瀅微微一怔,保持行禮的姿勢。

  隔了良久,龍案後響起檀木椅摩擦地面的聲響。帝王緩緩掀眸看來,視線徑直越過小桂寶,定定落在一襲湖藍色裙衫的許瀅身上。

  「平身。「

  「都下去罷。」

  小桂寶領命,殿內一干宮人紛紛退下,臨走之時,小桂寶還看了眼那背脊挺得筆直的長陽郡主,心下咂舌,聽聞今早鎮撫司奉命以受賄罪拿了許世子,長陽郡主應是來替世子求情的,從前長陽郡主的脾氣硬得很,少有求人的時候,如今為了煦王府,也是伏低了姿態。

  拿世子是陛下授意,輕易不會收回,待會兒怕是有的磨了。

  殿內一干宮人散去,本就空曠靜寂的金殿頓時更加清冷。

  許瀅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龍案後從容自若的男人,袖籠里的手指下意識捏緊。

  裴知硯後靠著椅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桌案,好整以暇地看著堂下的人,他知她此刻憤懣,視線掃過她緊繃著的小臉,嗓音不緊不慢:「郡主今日來紫宸宮上所為何事?」

  許瀅深吸口氣,「啟稟陛下,臣女今日前來,是想請陛下明察兄長受賄一案。兄長雖然個性張揚,但是個懂分寸的人,且他身無半職,徒有個世子頭銜,怎會有人想不通賄賂他呢,此事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贓……」

  裴知硯以一個散漫隨意的姿勢,手肘擱在桌案上,幽深黝黑的眸光,久久停留在她的面容之上,也不知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話音停止,大殿瞬間寂靜。

  那道沉甸甸的、仿佛化形實質的視線收了回去,重新埋入連篇累牘的奏摺中。

  高台上的帝王半晌沒有說話,許瀅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但一想到哥哥還在詔獄,她生了幾分勇氣,重複一句:「還請陛下明察!」

  裴知硯雲淡風輕道:「朕讓鎮撫司查,不就是為了還他一個清白嗎?」

  這人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麼!許瀅咬了咬嘴裡的軟肉,氣上心頭,忍不住譏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裴知硯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說朕污衊許凜?」

  「臣女可沒這麼說,公道自在人心,是誰污衊誰心裡清楚。」許瀅擲地有聲。

  裴知硯冷笑,果然,這才是他認識的長陽郡主,脾氣硬,連皇帝都敢懟。

  滿殿靜謐,許瀅頭腦漸漸冷靜,驟然下跪叩首,「臣女昨日不該得罪宋姑娘,陛下若要降罪,便降罪臣女吧,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又深吸一口氣:「臣女出宮後,會親自登門向宋姑娘道歉。」

  看著堂下之人卑躬屈膝的模樣,男人心裡升起一股煩躁,面上殘餘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容置喙的沉冷:「不過是女兒家之間的恩怨,還值得朕大張旗鼓,你當朕是什麼?昏君嗎?」

  許瀅內心不屑,簡直是欲蓋彌彰,若非是她得罪了未來的皇后,他至於安個受賄的罪名給哥哥嘛。

  「臣女久居後宅,不知宋姑娘身份尊貴,是大越國未來的皇后,昨日是臣女僭越,還請陛下莫要將怒火牽給兄長。」

  殿內霎時靜了一靜。

  裴知硯額心突突跳了兩下,面若寒霜乜向她,語氣愈冷:「誰跟你說宋家小姐是朕的皇后?」

  「……」這是事情的重點嗎?


  「回陛下,這消息長安皆知。」

  長安皆知?

  裴知硯狹眸輕眯,扯唇一笑,這群人還真是不安分,竟這麼快就把主意打到他的後宮了。

  沉默良久。

  高台上響起座椅與地板摩擦的聲響,許瀅杏眸稍抬,便連那抹絳色身影從丹墀上緩緩走下,濃重陰影將她籠罩。

  感知到那股熾熱、掠奪的視線在她身上游移,仿佛回到燕回關那夜,他強勢將她鎖在懷裡,勾住她的下巴,虎口曖昧輕磨她的肌膚,說出那句令她寒毛豎起的話。

  大殿內只他二人,氣氛也不太對勁,許瀅秀眉輕擰,怕裴知硯趁機對她做些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陛下若無異議,臣女即刻出宮去西平侯府…啊——」

  許瀅一聲驚呼,眨眼間,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鼻息瞬間充斥龍涎香的味道,仰臉對上男人戲謔的狹眸。

  她大驚失色:「你做什麼?!」

  掙扎間,男人勾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將她按在懷裡,見她扭腰要跑,不冷不淡地提醒:「郡主應當知道,在男人的懷中亂蹭,可是會蹭出事的。」

  「?」

  許瀅動作僵住,轉臉羞憤瞪著他:「你瘋了!趕緊放開我!」

  高傲如她,絕不會任人輕薄,哪怕對方是九五至尊。

  「朕的皇后不是宋家小姐,你也無需向她道歉。」

  許瀅本想說「你的皇后是誰關她什麼事」,話到嘴邊,仰臉觸及黑眸之間涌動的熾熱,那目光猶如實質,化作滔天火光將她一點點吞噬,叫她雙頰都燒得發燙,心下焦急驚惶。

  「放、放開。」她面上閃過慌張,掙扎著要起。

  「你不是想知道,朕要做什麼?」

  長臂如枷鎖般牢牢摑著她的肩,裴知硯低下頭,漆黑的眼眸愈發幽暗,唇邊的淺笑卻讓他看起來格外柔和:「朕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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