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硯手中力道一緊,將人帶進懷裡,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臉:「希望待會兒回到床上,媆媆在朕身下也能這般有勇氣,別和昨夜一樣,才做了一半就睡死過去。」
「……」這直白話語令許瀅面頰瞬間火燒一樣紅。
這個男人實在太惡劣了!
裴知硯不顧許瀅的甩腿掙扎,將人抱到床榻,在一個安全的高度將人甩進去。
龍床柔軟,許瀅被丟進去也沒覺得哪兒疼,很快撐起身子,男人站在榻邊正解著腰間革帶,她心下一慌,操起手邊的軟枕砸向他,「牛耕地都有喘息的機會,你怎麼能日日夜夜拉著我做這些事!」
裴知硯被她的話逗笑了,一把抓住軟枕,而後彎腰攫起她的下頜,語調溫柔:「媆媆怎能把自己和泥地比?媆媆比泥地柔軟多了,再說了,朕只是讓媆媆履行約定罷了,賣力的又不是媆媆。」
許瀅氣結。
什麼賣不賣力,睡眠不足、事後疼的人都是她,他倒是精神百倍,還裝病罷朝,簡直就是昏君!
再次醒來,許瀅已不知今夕何夕,屋內環境籠著一層灰色輕紗般黯淡,燭台上的龍鳳喜燭也積了厚厚一層的燭淚。
她才醒來靜躺不到半個時辰,身後的人又壓了上來。
殿外的劉嬤嬤和李德忠聽得殿內又漸漸起了動靜,對視一眼,臉色各異。
劉嬤嬤攏了攏衣襟,內心感嘆:天爺呀……這都第五日了,陛下怎麼還能折騰呀,郡主這細胳膊兒細腿兒的,可別折騰壞了!
李德忠仰頭望天,斷了根的人自然不懂房事的樂趣,但看陛下罷朝寵幸郡主,也能揣摩出一二點聖心,按陛下這架勢,哪怕長陽郡主再不願,早晚也會進宮。
堆疊散亂的錦被中,裴知硯擁著懷中香軟的身軀,見她烏髮堆腮,閉眸沉睡,越看越愛。
他不禁在想,若她性子軟一些,對皇權再畏懼一些,或許就會乖巧溫順,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他也不必想這種辦法得到她。
可若真是這樣,就不是清冷孤傲的許瀅了。
待到晌午,殿門從外被敲響三聲,示意裡面的人午膳送來了。
裴知硯將幔帳掛起,長袍隨意攏在身上,回頭看了眼懨懨無力躺在被褥里的許瀅,輕聲低語:「媆媆,該起來用膳了。」
許瀅緩緩睜眼,看見男人已下了榻,半撐起身子,扯著沙啞的嗓音道:「陛下別忘了避子湯。」
男人脊背微僵,霎時間周圍宛若楊柳春風乍逢二月霜雪,寒意襲人,回頭乜她,「你就如此不願與朕有孩子?」
許瀅懶得與他討論這個話題,他倆之間不清不楚,沒名沒分,她若懷了子嗣,將來豈不任他予奪予求,永遠沒有自由之身了。
「這天下多得是年輕美貌的小娘子,陛下早些選秀,膝下自會兒女成群,又不是非臣女不可,何必說這話。」自古哪個帝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裴知硯也不會例外。
「朕當然不是非你不可。」裴知硯壓抑著怒意,往床榻靠近,在她驚恐的目光中,再次覆上,「只不過郡主的滋味朕還沒嘗夠,十日之期過半,朕得身體力行。」
將她重重地摁在懷裡,勾著她的下巴,讓她抬眸一直看著自己,而他欣賞著狠狠愛她的時候,她嬌媚入骨的神情。
視覺和感覺上的衝擊。
殿外送膳的劉嬤嬤聽到裡面又有了動靜,端著膳食的手差點沒握穩,與一旁的李德忠交換眼神,「這……」
李德忠擺了擺手,「再等等吧。」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後了。
許瀅在裴知硯的伺候下用完膳,而後便懨懨躺在床上,面龐的緋紅遲遲不退,昏昏沉沉睡了許久,一會兒夢到幼時的她,眾星捧月般,在御花園與宮婢們嬉戲;一會兒夢到十六歲及笄的生辰宴,熱鬧喧囂的堂廳里,全是熟悉的面孔,她很開心,可沒開心多久,那些鮮活明艷的笑容,一個個灰敗凋零。
再然後是長安城破那日,她帶著對未知的彷徨踏上逃亡之路,身後是火光沖天的長安城,前途是一片隨時要將她吞噬的黑暗……
「回陛下,郡主這是……虧損……休養……」
耳畔似乎有人在說話,可無論許瀅如何掙扎,也睜不開眼睛,雙手也使不上一點勁兒。
到底怎麼了?
難道她要死了嗎?
死了也好,死了也就不用被裴知硯那個狗皇帝侮辱了……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里冒出來,耳畔的所有動靜都消停了,仿佛剛才的說話聲,都是她的一場幻覺。
垂和的紅羅帳外,頭髮花白的御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懸絲診脈,手也顫抖不止,還有一旁的劉嬤嬤等人,也都齊刷刷的低著頭顱,一聲不敢吭。
但看立在床榻邊的帝王,神情只有擔憂和焦躁,完全沒有因紅羅帳里那句『狗皇帝』而生氣。
御醫開了張退燒滋補的藥方遞給劉嬤嬤,讓她下去熬藥。
又聽帝王的吩咐,開了些質地清涼的藥膏,「陛下,這藥膏塗在撕裂處,最多三日就能痊癒,這期間…姑娘得禁房事……」
「朕知道了,退下吧。」
殿室內,很快恢復寂靜。
許瀅在迷迷糊糊中醒來,又深深入睡,不知過了多久,口腔泛起一陣苦澀,溫熱的液體從喉間滑落,胃裡瞬間暖和起來。
當許瀅再次醒來,大概是在深夜,殿室內已漆黑一片,頭腦仍舊昏沉,她正想抬手揉一揉腦袋,卻發現右手被人緊緊攥著。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
她這會兒口渴得很,慢慢坐起來,將手從男人的大掌里一點一點抽出。
好不容易把手抽出來,正準備下床,發現一雙烏眸正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男人不知何時醒來,許瀅被嚇得一聲驚呼。
「去哪兒?」男人嗓音慵懶喑啞。
「我渴了。」
剛說完,肚子便咕咕叫。
大概是睡得太久,她印象里,好像午膳也沒吃……
「好好躺著。」裴知硯吩咐完,起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