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十天

2024-08-15 10:07:51 作者: 糖醋魚的甜
  燭台上的紅燭將幽暗的殿室照亮。

  沒等多久,裴知硯便端著膳食回來。許瀅簡單挽了個鬆散髮髻,端坐在榻上,即便餓得不輕,吃飯的動作仍慢條斯理,

  待她吃飽喝足,裴知硯主動收拾好一切。重新躺回龍床,已到了三更天。

  這也是十日之期的第六天,他心裡還記著御醫的囑咐,後面的兩天都沒怎麼折騰許瀅,反倒是許瀅,仗著生病,沒少磋磨裴知硯。

  第九天入夜,殿內燈火通明,裴知硯處理完朝政進來時,許瀅慵懶倚靠在軟榻上邊看書邊吃鮮果,即便知道他進來,也沒抬頭看他一眼。

  站了半晌,沒得到她一個眼神,男人直接抽走那本被她看了一半的書,「什麼書看得這麼入神?」

  隨意翻了翻,而後蓋在桌上,正好卡在她看的那頁。

  許瀅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去,擺明不想搭理他。

  裴知硯也不惱,坐到旁邊,將她剝了一半的荔枝吃進嘴裡,「朕今日下旨撤了前朝昭告皇后的聖旨,以後沒人敢在你面前提及此事了。」

  聽到這話,許瀅慢慢轉頭看向他,她現在是愈發看不透裴知硯了。

  前朝的聖旨誰會在意,他何必多此一舉,是不想旁人在她面前提及,還是為了心裡那點占有欲,哪怕與她只有十天的情緣,也要她身份乾淨……

  裴知硯吃著荔枝,心情頗好。

  他思慮很周全,撤前朝聖旨,是為了給立後做鋪墊,將來誰都不能用前朝聖旨來反對許瀅為後了,包括許瀅,也不能再以此為藉口拒絕他。

  許瀅正思索著,裴知硯又說:「除了這道旨意,今日還有另一則喜訊。」

  「什麼喜訊?」許瀅漫不經心地搭腔。

  「秦家率領的銀甲軍歸順朝廷,秦家小將軍不日便會入京交還虎符。」裴知硯道。

  聞言,許瀅眼底情緒複雜。朝野對前朝暴政失望透頂,所以裴知硯從慶州起兵,才能一路勢如破竹。但偌大的疆域,不是完全沒有官員擁護大淵,反抗大越,秦家就是其中最大的主力。

  可現在連秦家都選擇歸順,裴知硯的皇位再無威脅了。

  「媆媆在想什麼?」裴知硯將一顆剝好的圓潤飽滿的荔枝遞到許瀅嘴邊。

  許瀅垂眸睨了眼荔枝,紅唇輕啟,「沒想什麼。」抬手接過荔枝吃下。

  裴知硯眸光微暗,眼底划過一絲陰鷙,「秦家常年駐守西部,朕聽說媆媆和秦小將軍早幾年相識,秦小將軍對媆媆可謂是窮追不捨呢。」

  許瀅細嚼荔枝,眸光盈盈地小瞪了他一眼,越品他的話,越覺得酸,忖度片刻,道:「陛下是說秦淵,臣女確實與他相熟,也挺欣賞小秦將軍,不過那都是前兩年的事了,小秦將軍未必還記得臣女。」

  裴知硯何嘗聽不出她是刻意想氣他,鳳眸輕眯,幽冷地盯著她。「欣賞?不如媆媆說說,都欣賞小秦將軍哪一點。」

  許瀅蹙眉,這男人問那麼多幹什麼?

  見她閉嘴不言,又想不搭理他,裴知硯直接伸手將許瀅拽過來,抬指按住她的唇瓣。

  許瀅張嘴要咬他的手指,卻被他趁虛而入含住唇瓣。

  良久,裴知硯氣定神閒地抹了抹吻到紅腫的唇瓣,「十日之期,因媆媆嬌弱,已浪費了三日,最後這兩日,媆媆可不能再偷懶了。」

  許瀅氣喘吁吁,抿了抿紅潤的唇,嗔道:「什麼偷懶,明明是你太過禽獸!」

  裴知硯置若罔聞,將人打橫抱起往龍床走。

  當夜,裴知硯身體力行,讓許瀅一一說出欣賞秦淵的點。

  本來是許瀅為了氣他說的胡話,卻不得不回答。

  每胡亂扯出一點,都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十日之期轉眼便到了最後一日,許瀅一早醒來便沒看見裴知硯,應當是在正殿處理朝政。

  午時,劉嬤嬤準點將午膳端進來,守著她用膳。

  這頓飯才吃一半,殿外便傳來一聲內侍的唱喏:「太后娘娘駕到~」

  噠——

  許瀅手裡的湯勺落進碗裡,濺起的湯水染髒了她的衣襟,劉嬤嬤趕忙遞來繡帕擦拭,「郡主放心,太后娘娘不會進來的。」

  許瀅哪兒是擔心太后娘娘進不進來的問題,今日便是第十日了,可裴知硯到現在都沒安排她的出宮事宜。


  她心裡隱隱有預感,他不會真的放她走。

  十日了,除了裴知硯和幾個宮婢,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陌生面孔,他若繼續將她困在紫宸宮,又一個十日、半個月,或是半年,只要他想,說不定都無人懷疑。

  不行,太后娘娘難得來一次紫宸宮,只要讓太后娘娘知道她在這兒,裴知硯為了體面,肯定會放她走。

  正殿內,

  王太后體諒皇帝病後勤政,特地帶了一盅補身的人參雞湯來看望。

  本是母慈子孝的場面,卻被內殿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響打斷,王太后聽到動靜,只覺奇怪,「內殿裡有人?」

  裴知硯面不改色道:「許是宮人不小心打碎東西,母后不必奇怪。」

  王太后的疑慮並未被打消,畢竟那是帝王休憩的內殿,而且御前伺候的宮人都很謹慎,豈會這般笨手笨腳。

  候在旁邊的李德忠,眼睛滴溜一轉,往內殿小走兩步,喝斥道:「是誰那麼不小心驚擾太后娘娘和陛下談話?趕緊出來謝罪!」

  沒一會兒,內殿的門打開,一名小宮婢顫巍巍走出來,跪地求饒:「奴婢新入宮,手腳笨拙,不是故意要驚擾太后娘娘和陛下,還請太后娘娘恕罪!陛下恕罪!」

  這戲演得確實足,徹底打消了王太后的疑慮。

  她見這小宮婢著實年輕,也沒打算怪罪,「趕緊起來吧。」

  「皇帝,哀家看她年輕,就不必苛責了。」

  裴知硯溫潤一笑,「都聽母后的。」

  李德忠機靈,趕緊將小宮婢領出去,還順手將內殿的門關嚴實。

  王太后又多囑咐了幾句讓皇帝注意身體的話,便帶著嬤嬤離開了。

  等紫宸宮重歸安靜,裴知硯的臉陰沉得宛如寒冬,眸光幽深地望向內殿,真是只不知安分的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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