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的錯覺?
許瀅褪下外衫,素手撩開羅帳,可才探入半個身子,一道如猛虎般的高大身影,陡然朝她撲來,在一陣強勁力道下,她天旋地轉般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緊跟著,一個堅實而滾燙的胸膛壓了上來。
帳內昏暗,那身影排山倒海般壓在身上,埋在她的脖頸處,那熟悉的龍涎香氣便灌滿鼻腔,如一張密密織就的網鋪天蓋地將她籠住,讓她毫無逃脫的餘地。
許瀅驚愕失色,低聲吼道:「裴知硯!你幹什麼?!」
堂堂天子,竟然私闖民宅耍流氓!
她抬手推拒,可男人手掌寬大,單手便足以扼住她雙腕。
許瀅的外衫已褪,只著了夏日的輕薄裡衣,現下雙手被束縛壓過頭頂,裡衣立刻朝兩側敞開,霎時間,那件貼身的月白色繡玉蝶的肚兜,就這般明晃晃地顯露在男人眼前。
雪白的面孔迅速泛起緋紅。
裴知硯抬起頭顱,垂眼看去,心口猛地一跳,眸色也暗了暗。
只見昏暗朦朧燭影間,蜜桃隆起,雪膩酥香。
他的呼吸沉了幾分,喉頭滾動。
眼見那抹緋紅從面頰蔓延到修長脖頸,裴知硯語氣淡淡:「媆媆是不是又大了些?」
「……」許瀅烏眸含淚,羞憤難當。
「這是王府,不是你的紫宸宮!趕緊滾!」這狗皇帝真當王府無人了嗎,竟夜闖女兒家的閨房!
裴知硯重新埋入她的脖頸處,細嗅那股魂牽夢繞的馨香,最後在那鎖骨顯眼處,留下吻痕。
感知到鎖骨處濕漉漉的溫熱觸感在逐漸往下游移,許瀅低罵:「你混蛋!」泣音明顯。
埋在玉峰處的頭顱緩緩抬起,男人掀唇輕笑:「哭什麼,又不是沒做過。」
指尖撫上右肩那塊咬痕,「媆媆的皮膚又白又嫩,這才過了幾日,痕跡竟都消退了,好在它還沒消……」
男人的話音湮沒在唇齒間,牙齒覆上那塊咬痕,用力加深,刻下屬於他的印記,繾綣糾纏。
許瀅捂嘴,很怕痛叫出聲,引來侍婢們的注意。
淚水滑落,被深深壓抑在心底的各種情緒,緊張,酸澀,委屈,忽然間涌了上來。
裴知硯究竟拿她當什麼?
隨意欺辱的玩意兒嗎?
低泣聲不止,裴知硯動作停頓,眼底有一絲慌亂,將人鎖在懷裡輕哄:「別哭了,朕也給你咬好不好?」
懷中的女人抽抽嗒嗒:「……我又不是狗。」
裴知硯的俊臉一黑:「……」
被罵成狗,也沒辦法,打又不能打,罵又捨不得,只能忍下去。大手她粉嫩的小臉蛋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朕聽說永寧邀請你去那什麼…簪花宴?」
許瀅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簪花宴有什麼好玩的,朕在京郊有處別院,風景可比景華園好多了,朕想邀郡主泛舟游湖,月下共飲——」
「不去。」拒絕得很乾脆。
裴知硯也是被拒絕成習慣了,並未太在意,「行,媆媆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但朕聽說那簪花宴上,都是些酸儒書生,媆媆若是無聊——」
「什麼酸儒書生?那都是文人墨客,其中不乏有家世顯赫的貴族公子,而且這場簪花宴是公主辦的,多得是青年才俊到場。」許瀅嗓音溫淡。
聽她這般義正言辭地矯正,裴知硯有些吃味。
過了這麼多年,許瀅還是喜歡和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打交道。
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虎口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烏眸幽暗:「媆媆莫不是忘了,等六月中旬你選秀入宮,便是朕的妻。」該少跟那些野男人打交道才是。
「……」誰願意嫁你!
許瀅撇過頭去,擺脫大手的桎梏,「我困了,你趕緊走。」
說罷,兔子似的鑽進被褥,深怕被他給抓到折騰。
好在今夜裴知硯也沒打算做什麼,連人帶被抱在懷裡,聲音低沉,微啞:「困了就睡,朕陪著你。」
許瀅瞪他一眼,似在說『誰需要你陪?』。
裴知硯視若無睹,手放在許瀅的後背輕緩拍打,真拿她當小孩兒一樣哄睡覺。
哪怕許瀅再想堅持住不睡,也抵不過困意侵襲,最終沉沉睡去。
窗外透進的微弱晨光,雀鳥啾鳴。
床榻上的人悠悠轉醒,只看了眼羅帳里的模糊情況,便又重新閉上眼。
那男人果然已經走了。
皇帝夜闖她的閨房,簡直驚世駭俗,好在沒有真的碰她,否則府里喝不了避子湯,是個麻煩。
又眯了會兒,許瀅將竹瑤叫進來伺候。
梳洗打扮一番後,給了銀錢,讓竹瑤去醫館買些祛痕膏藥,裴知硯在她右肩留下的咬痕若不塗藥,怕是會留疤。
雖說她將來沒打算再嫁,但女兒家身體上留了疤也不好看,更何況還是一個討厭的男人留下的疤。
…
午後,紫宸宮內,帝王端坐在高處,目光垂落於龍案,指尖緩緩摩挲著拇指上的鷹首玉扳指。
這是帝王思索時的常用姿態。
他想起昨夜許瀅反駁那句『酸儒書生』的一番話。幼時,武安侯府雖落魄,卻不曾在文武功課的教習上缺了他,只是武安侯府祖輩以軍功立世,所以他的重心都放在了武學上。
可這不代表他文采方面的素養差,許瀅身邊不缺才子追捧,要讓她記住他,光靠文采是不夠的。
思及此處,裴知硯眸光微暗,許瀅雖已是他的人,可心卻不在他的身上。若簪花宴上,那些酸儒書生勾引她該怎麼辦?
這時,李德忠端來一杯新沏的茶水,昨夜陛下備馬出宮,直到今日寅時末才回來,還沒休息多久,又要上朝會,批閱奏摺,好不容易才喘口氣兒。
「陛下,喝點茶水提提神。」
帝王從沉思中醒神,轉過視線,隨意問了句,「那簪花宴上,都有哪些人?」
「……」這個問題可就難到李德忠了。
畢竟是永寧公主的宴席,他又沒看過賓客名單,如何知道簪花宴上有哪些人在。
李德忠思忖片刻,道:「回陛下,不如奴才去向公主討份賓客名單給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