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化名徐月

2024-08-15 10:09:44 作者: 糖醋魚的甜
  從長安到錦官城,走陸路需半個月的時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好在沿途風景秀麗,又有百里川保駕護航,許瀅漸漸享受起這無拘無束的自由時光。

  遠在長安城,長陽郡主遇難的消息在城中不脛而走,可高門貴族之間議論的重點不是長陽郡主遇難,而是中旬的選秀。沒想到他們還沒上奏反對長陽郡主入選,人就出事了。

  這下後位空懸,不知哪家貴女有幸入選。

  可高門貴族之間還沒慶幸多久,很快傳來帝王罷朝的消息,緊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天武衛和民間撈屍隊在灞河沿岸搜尋了三天三夜,仍舊一無所獲。

  帝王罷朝的第四日,亦是原定的選秀之期。

  清晨,一道帝王的口諭入宮,選秀取消,長安譁然。

  裴知硯夜以繼日地守在灞河上,整宿整宿沒合眼,而今眼下烏青深重,滿臉疲態。無論梁景存和周逸笙如何相勸,也勸不動人回宮。

  撈屍隊撈了這麼久天,仍舊一無所獲,即便給足了銀錢,他們也實在沒辦法了,幾番商議之下,撈屍隊隊長上船與裴知硯談話。

  「陛下,並非咱兄弟躲懶,而是真的盡力了,這麼多天都沒消息,屍體有可能順著河流匯入渭水了,咱真是有心無力了……」隊長的語氣小心翼翼。

  「可能?」那晦暗不定的目光由平靜的河面緩緩移動,轉向隊長惶恐不安的面孔,「朕只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帝王不怒自威的氣場鋪天蓋地襲來,使在場眾人心尖一顫。

  隊長頂著壓力道:「咱常年撈屍,這河裡的屍體雖然難撈,但不至於四天都沒見著個影,而且都過了這麼久了,就算能找到,屍體也沒法呈給陛下過目呀!」

  過了這麼久,水裡的屍體都泡成巨人觀了!

  「陛下,龍體要緊,您已三天三夜沒好好休息了,斯人已逝,陛下節哀。」梁景存嘆道,紅顏薄命啊。

  少頃,裴知硯面無表情朝船邊走去,短短几步,卻如跋山涉水般艱難。

  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嗤笑出聲,那聲音雖在笑,卻飽含痛苦絕望,「節哀…要朕如何節哀……」明明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娶到年少心意的姑娘,白頭偕老,肆意一生。

  或許,人終將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陛下……您已罷朝四日,若再不愛惜身體,必將朝野動盪呀!」周逸笙勸道。

  朝野動盪?

  他造反,是為一人。

  現如今,許瀅身死,他要這江山社稷,還有何用……

  那雙幽深黑眸漸漸渙散,挺拔如山的身軀也在眾目睽睽中倒下。

  「陛下!」

  船上眾人驚慌失措。

  「趕緊靠岸!回宮!」

  …

  四日後,商隊抵達陳倉,在此地的客棧落腳。

  蜀地人傑地靈,民風淳樸,跟著商隊,一切都還算順利。

  商隊隊長吳晉,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受過趙師爺的恩情,才答應給許瀅造身份,把人帶往錦官城,一路上對她頗為照顧。

  這回下榻客棧,給許瀅開的也是上房,商隊中難免生出些流言蜚語。

  夏日傍晚,落日熔金,商隊的人都聚在大堂吃晚飯,許瀅和百里川單獨一桌。

  百里川飯量大,一人一頓能吃五六碗飯,吃得正歡呢,就聽旁邊一桌調侃:

  「沒想到這麼秀氣的小兄弟,飯量比我們這些勞累一路的大老粗都大呀。」

  「這一路沒少花徐姑娘的錢吧?」

  這話將百里川比成吃白飯的小白臉,惹得哄堂大笑。

  百里川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許瀅則是神色不愉地瞪了一眼那男子,「阿川替我做工,吃住理當由我負責,各取所需罷了。」

  「你是吳晉的相好,有錢也是吳晉給的,這小兄弟吃那麼多,平時也沒見幫商隊的忙。」粗眉男子把自個兒的臆想說得理直氣壯。

  啪——

  許瀅拍案而起,冷聲道:「少在這兒造本姑娘的謠!本姑娘與吳老闆清清白白,豈容你詆毀!」


  粗眉男子剛要反駁,一根筷子擦著他的眼角划過,直直插入他旁邊的木樁。

  眾人大驚,看向擲出木筷的百里川。

  「現在是木筷,再亂說話,就是刀子!」語調散漫隨性,但暗藏殺機。

  別看百里川年輕,氣勢卻十足,在場的人都被唬住,不敢再說些輕浮之語。

  不一會兒,吳晉端著剛出爐的雞從後廚過來時,發覺大堂的氣氛不太對勁,但也說不上哪兒不對勁。

  他把雞放到許瀅面前,態度恭敬,笑容憨厚:「剛出爐的雞,徐姑娘趁熱吃。」

  許瀅掃了一眼大堂在座的人,嗓音溫淡:「多謝吳老闆,請坐。」

  吳晉知道許瀅身份,哪兒敢與郡主同席,擺手拒絕道:「坐就不必了,徐姑娘先吃。」

  那粗眉男子哼笑,陰陽怪氣道:「坐就坐唄,雞都是你出的錢,兄弟們都沒福氣吃呢,那麼客氣幹啥?」

  「阿四,快少說兩句吧,小心再吃一記木筷。」

  「哈哈哈哈……」

  吳晉走南闖北多年,也是個人精,光聽他們說的話,就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事。這百里川是個江湖劍客,看似隨性,實則有情有義、忠心護主,這幾個兄弟多半是得罪了長陽郡主,吃了點教訓,還不服氣呢。

  「這雞是徐姑娘出的錢,要吃自個兒掏錢買。」

  說著,他又坐到了粗眉男子那桌,手指點了點他們,刻意換了口蜀地官話,輕聲提醒:「你們莫看人家是個女娃子,就欺負別個,女娃子屋頭家底厚得很,小心別個和屋頭報信,讓你們全家吃不了兜到走。」

  「厚得很是多厚?我們在座的,哪個在城頭沒得點家底嘛。」粗眉男子滿不在意地駁道。

  吳晉『嘖』了一聲,壓低聲音說:「曉得隔壁嘉州的大佛?」

  粗眉男子點了點頭。

  「我們在大佛這兒……」吳晉指了指腳尖,「女娃子屋頭在這兒!」又點了點腦袋。

  「……」

  這些人了解吳晉,知道他不是個愛打謊腔的人,也都聽進去了,如果說他們剛才還有些不服氣,這會兒迫於姑娘家裡的權勢,都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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