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冬棗、桂圓、石榴

2024-08-15 10:11:41 作者: 糖醋魚的甜
  日子就這般朝前過,臘月初,長安迎來第一場大雪,帝王恩准皇后的娘家人入宮探望。

  帝後大婚之後,許凜便被提拔為內閣大學士兼兵部侍郎,如今在長安的官眷中,就屬世子妃宋檀兒最炙手可熱,小姑子是皇后,夫君又有出息,不像剛嫁到煦王府那會兒,大家都說她好福氣。

  饒是許家人榮華富貴一生,在看到鳳儀宮後,還是會被宮殿的富麗堂皇驚訝到。

  殿內溫暖如春,他們穿著厚氅進來,只站了一小會兒便出汗。這裡就像一座寶庫,殿內晶瑩剔透的琉璃屏風,用數百顆珍珠串成的幔帳珠簾、地上鋪陳的地毯、甚至連插花的花瓶都是稀世古董。

  就連庭院裡的花,哪怕在冬天也未見枯萎跡象。

  若非許家人都了解許瀅的品性和處境,看到她滿頭珠翠的打扮,都想勸上一句:「如此鋪張奢靡,實非賢后所為。」

  「皇后娘娘的鳳儀宮可真漂亮,足可見陛下待娘娘的真心,就連平日官眷們聚會都在說陛下和娘娘伉儷情深呢。」宋檀兒笑道。

  她並非看不見許瀅哪怕有滿身珠翠點綴,也掩蓋不了的愁苦,只是木已成舟,帝後的婚姻與尋常人家不同,要勸也得往和諧上勸。

  許瀅眸光暗淡,對此不置一詞。

  許凜戳了戳宋檀兒示意她別說錯話,「妹妹別介意。」

  許瀅淡淡一笑,「無妨。」

  有什麼好介意的呢,她早已不在乎。

  一家人難得團聚,嘮了會兒家常,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殿外的宮婢們端著冒著熱氣的菜餚魚貫而入,將那張黃花梨寶石嵌邊圓桌擺滿。

  與此同時,殿外響起內侍的呼和聲:「陛下駕到~」

  軟榻邊圍坐的三人立即起身走到門口,朝剛邁入庭院的帝王參拜:「臣叩見陛下!」

  「臣婦叩見陛下!」

  三人默了片刻,齊刷刷扭頭看向軟榻上端坐著的皇后娘娘,她完全沒有要起身見禮的意思,手裡捻著顆冬棗,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

  「平身吧。」

  帝王看起來心情頗好,踏進主殿後,解開外面的鶴氅,裡面是一件寬大絳色提花長袍,那張冷白如玉的俊美臉龐被料峭冬風吹紅了幾分。

  而軟榻上的人仍端坐著,璞玉般的面容神色淺淡,猶如高貴疏離,高不可攀的仙子,帝王進來,卻連眼都不抬,宋檀兒看得心驚肉跳,心想著怎能對聖駕無禮呢。

  可帝王卻半點不在意的模樣,笑容溫潤:「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都坐吧。」

  三人面面相覷,帝後都還未落座,他們可不敢真無拘無束。

  等許瀅咽下最後一口冬棗,才起身走向圓桌,嗓音溫淡:「坐吧。」

  許家人圍坐圓桌邊,帝王坐在首位,皇后則坐在他右手邊。

  「今年的冬棗甘甜多汁,難怪瀅兒喜歡,南邊新貢的桂圓和石榴也到長安了,朕派人送來給你嘗嘗?」

  許瀅拿象牙箸的手頓住,蹙眉睨他一眼。

  「冬棗、桂圓、石榴。」宋檀兒輕笑,「既補氣血,寓意又好。」

  許凜瞥到妹妹的臉色愈發不好,立馬開口打圓場,「是啊,是啊,寓意好。妹妹,哥哥想替你嫂嫂求一些。」

  或許是兄妹之間的默契,許瀅見哥哥笑得這般羞澀,腦子裡立馬冒出個念頭,略帶驚喜道:「難道是……」

  被許瀅一舉猜中,夫妻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宋檀兒嗔怪似的碰了下許凜,「才兩個多月,大夫說胎象得三個月才穩,我們就想著過段時間再宣布。」

  這可是煦王府難得的大喜事,許瀅面上頓生欣喜,「本宮下午就讓人把新貢的桂圓和石榴送去王府,嫂嫂這胎可是王府難得的喜訊,竹瑤,把本宮的玉牌拿來。」

  聽到許瀅那句『難得的喜訊』,裴知硯眸光暗了暗。

  竹瑤取來玉牌,遞給宋檀兒。

  「民間大夫怎比得上宮中御醫,哥哥和嫂嫂拿著玉牌,可隨時請御醫出宮請脈。」

  兄嫂接過玉牌,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道謝,「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看著世子與世子妃相親相愛,裴知硯心裡起了別樣的心思。從賜婚到現在,連一年都沒有,最初世子妃天天以淚洗面不願嫁,可今日一見,夫妻二人的感情卻肉眼可見的升溫,親密許多,難道是因為懷了孩子?

  不知是因家人作伴,還是世子妃懷胎的喜訊,許瀅一改連日來的低沉情緒,連話都多了些,只不過不是與他說話,是拉著世子妃問些孕期的事。

  堂堂天子,忽然沒了存在感。

  裴知硯瞥向許瀅,找准機會插話:「瀅兒這麼喜歡小孩,等世子妃生下這胎,抱進宮來陪你玩?」

  此話一出,飯桌上的溫馨交談戛然而止。

  許瀅抬手按揉著眉心,真不知裴知硯怎麼會想出來說這話。把剛出生的襁褓嬰兒抱進宮陪她玩?和她一樣被關在囚籠嗎?

  看了眼略顯狹促的兄嫂,她放在桌下的手伸向男人的腰腹,狠狠一擰,面上仍帶淺笑:「陛下開玩笑,兄嫂不必當真。」

  裴知硯的眉頭幾不可察皺了一下,忍住腰腹的痛意,點頭附和:「瀅兒說得對,吃菜吧。」

  用過午膳,一家人圍坐著閒話家常,不過因聖駕在旁,許家人都有些不自在,說話也是小心翼翼,一句話得在心裡斟酌兩三回才敢說出來。

  聊了一陣,許瀅便沒了興致,藉口睏乏,命竹瑤送父兄和嫂嫂出宮。

  當日夜裡,也不知裴知硯哪兒來的精力,像是故意要磋磨許瀅一般,纏著她折騰到三更才停歇。寒冬臘月里,出了一身熱汗,渾身黏膩。

  許瀅渾身沒勁,任由他緊緊抱在懷裡。

  「抬水吧。」小腹的漲意讓她心慌。

  哪知男人置若罔聞,將她又抱緊幾分,恨不得揉進骨血,「媆媆不是喜歡孩子嗎?」

  說話間,他的手摸上她微鼓的小腹,神態饜足,「既然不想讓侄兒進宮,那咱們也生一個,咱們的孩子,定比他們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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