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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為人知的一面

2024-08-15 10:40:36 作者: 逃出夏天
  「不向惡勢力低頭是好事,但我們也不能以惡制惡啊,拳頭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警察局裡,四個人垂著頭接受著警察的訓話。

  「那幾個人一直在這附近遊手好閒,惹是生非,之前一直苦於沒有證據,今天也是要謝謝你們了。」見這四個人被說得抬不起頭,那個警官又接著說道。

  「這都是為民除害嘛,警察叔叔。」杜肆撓撓頭說道。

  「好了,我看你們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待會做完筆錄,打電話叫你們家長來簽字接人。小秦,把他們幾個先帶過去。」那個警官交代完便離開了。

  「你們先在這坐一會,我去拿醫藥箱。」小秦警官把他們帶到休息室後,輕聲說道。

  門一關上,休息室里出奇的安靜,靜得只能聽到這幾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今天都怪我連累大家了,對不起。」沈聽言坐在一旁,低聲說道。

  「嗨,這才多大點兒事啊,不至於啊言姐,再說了我們可是朋友啊。」杜肆語氣輕鬆,好像這真的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對呀,言言,你不要放在心上。要說起來,也怪我,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去。」柳洋洋見沈聽言低垂著腦袋,輕握著她的手,心疼地說道。

  「嘶。」沈聽言吃痛地悶哼一聲,柳洋洋這才想起來她手上的傷。

  「言言,你手還好吧,我不是故意的。」看著沈聽言吃痛的表情,柳洋洋自責地說道。

  「不礙事兒。」沈聽言朝她搖搖頭,然後把手慢慢地縮進了袖口。

  當時恐懼占據了她的大腦,所以並不覺得痛,可現在冷靜下來,每動一下,傷口就鑽心般地疼。

  顧頡之坐在沈聽言的對面,她的小動作被他盡收眼底。在車上就看到她的手掌破了,當時沒顧得上,看她這樣子,估計是傷得有點重,想到這顧頡之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我把醫藥箱拿來了,你們可以自己處理吧,我外面還有點事情需要忙。」小秦警官把醫藥箱放在桌子上說道。

  「我們自己可以的,謝謝警官。」作為四人中唯一沒有掛彩的人,柳洋洋站起來拿過了醫藥箱,然後接著說道:「您先去忙,我們就不給您添麻煩了。」

  「你頭抬一下。」柳洋洋拿著棉簽走到杜肆跟前,冷冷地說道。

  「誒,你對傷員就這態度啊。」杜肆想著活躍一下氣氛,於是開玩笑說道。

  「你也知道你是傷員啊,打架的時候不是挺威風嗎,現在知道慫了,那當時怎麼不知道保護好自己呢?」柳洋洋不知道怎麼了,像是吃了槍子兒一樣,說的話像是機關槍一樣,一時讓人無法反駁。

  「我就是開玩笑嘛,你別生氣。」杜肆沒想到柳洋洋這麼生氣,連忙說道。

  「而且我這都是小傷,不礙事的,你可千萬別生氣啊。」說到底杜肆還是心虛,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柳洋洋的表情。

  柳洋洋拿杜肆沒辦法,只得坐下來繼續給他上藥。

  「言言,你等會啊,我給他弄完就給你弄。」柳洋洋回頭對沈聽言說道。

  「沒事兒,我可以自己處理。」見柳洋洋和杜肆又恢復了原來吵吵鬧鬧的樣子,沈聽言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走到桌邊拿了一袋棉簽,朝對面的顧頡之走去。

  顧頡之垂著頭,盯著地板出了神。

  他不知道要是今天自己晚來一步沈聽言會發生什麼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明明說了會保護好她,可還是次次讓她受傷,顧頡之突然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顧頡之,我來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沈聽言俯身輕聲說道。

  顧頡之的思緒被沈聽言的話拉了回來,她的小白鞋出現在他視野里。

  他們離得那樣近,以至於顧頡之一抬頭,就對上了她清澈透亮的眸子,好像那麼可怕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可臉上的淚痕卻清晰可見。

  見顧頡之不說話,沈聽言晃了晃手裡的碘伏和棉簽,又說了一次:「我給你處理一下。」

  顧頡之噌得一下站起來,扶著沈聽言的肩膀就把她往椅子上按,沈聽言一臉疑惑地盯著他。

  「你那手連藥都拿不穩呢,還給我處理。」顧頡之說完看了一眼沈聽言的手,修長潔白的指節上全是乾涸的血跡,光是那樣看一眼就讓人心疼。

  沈聽言被顧頡之說得不好意思,又把手往袖口縮了一下。


  「別藏了,我又不瞎,手伸出來,我給你上藥。」顧頡之的語氣柔軟,說完便蹲了下去,視線和沈聽言的雙手齊平。

  顧頡之一只手托著沈聽言的手掌,另一隻手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手上的血跡,動作極其地輕柔緩慢。

  到底是傷口,再怎麼輕柔,碰到酒精還是會鑽心的痛,沈聽言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她的動作落在顧頡之眼底,再擦拭時他輕輕朝傷口呼氣,希望這樣能減輕沈聽言的痛感。

  待血跡擦乾後,顧頡之小心翼翼地給她的雙手纏上了紗布,還笨拙地打了一個不算好看的蝴蝶結。看著顧頡之頭上的傷口,沈聽言的鼻子一酸,眼淚頃刻而出,滴在剛剛裹好的紗布上,暈開。

  注意到這滴淚,顧頡之慌張地抬眼看向沈聽言,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我把傷口弄疼了?」

  沈聽言垂著腦袋搖搖頭,輕聲說道:「顧頡之,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顧頡之一怔,一晚上他都陷在沒保護好她的自責中,其實在她看來根本就沒關係。

  顧頡之輕輕抬了抬嘴角,然後說道:「你沒事就好。」

  顧頡之的溫柔和柳洋洋的粗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儘管杜肆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沒有讓柳洋洋停下。

  喜歡會讓人變成瘋子,常人難以理解,但他卻甘之如飴。

  「我手已經包好了,這下我可以幫你處理了吧。」沈聽言舉著纏滿紗布的手說道。

  看著沈聽言眼裡隱隱的期待,顧頡之沒打算掃她的興,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畢竟是受了傷的手,靈活度顯然受到了限制。沈聽言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棉簽,略顯笨拙地擦拭著顧頡之額頭上的傷口。

  怕他痛,沈聽言還學著顧頡之的樣子輕輕朝傷口呼氣,顧頡之雖然被她弄得有點癢,但嘴角卻是壓不住的笑。

  「柳洋洋,杜肆,你們家長來接人了,快點出來吧。」小秦警官在休息室門口說道。

  「言言,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到家記得給我發消息啊。」柳洋洋在門口又叮囑了幾句。

  「好。」沈聽言朝她揮揮手,笑著答道。

  等柳洋洋和杜肆離開後,休息室又恢復了安靜。

  沈聽言猶豫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你怎麼沒叫家長來接你啊?」

  剛剛警察讓打電話通知家裡人來接他們,他們三個人很快就打了電話,唯獨顧頡之站著不動。

  「要是你家裡人說你,我可以幫你跟他們解釋的…」害怕影響到顧頡之,沈聽言又著急地補充了一句。

  「我爸媽估計是來不了了,不過我給我舅舅打電話了,你放心吧。」顧頡之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示意沈聽言坐下。

  「哦。」沈聽言老老實實地坐在顧頡之旁邊,目視著前方。待了一會發現顧頡之沒動靜,沈聽言偷偷瞟了一眼,他居然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打架也是體力活,今天顧頡之肯定累壞了。

  沈聽言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直到沈其和何清過來接她。

  「言言,你讓媽媽看看,哪裡受傷了?」何清見著沈聽言就圍著她轉了幾圈。

  「手上這麼明顯的紗布,你再仔細看看呢。」沈其跟了上來,看著沈聽言包得像熊掌的雙手,眼裡滿是心疼。

  「怎麼樣,除了手還有哪兒受傷了?爸爸領你上醫院檢查一下吧。」沈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沈聽言,也圍著她繞了幾圈。

  「就是手磕破了點皮,你看現在已經包紮好了。」沈聽言揚了揚雙手,安慰兩人。

  「哎喲,心疼死了,怎麼會出這種事啊,嚇壞了吧。」何清攬過沈聽言,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媽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幸好有我同學…」沈聽言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頡之的媽媽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兩個男人。

  「警察同志您好,我是顧頡之的母親,請問他現在在哪兒?」顧母向小秦警官問道。

  「您這邊稍等,我去叫他。」小秦警官說完便往休息室走去。

  顧頡之睡眼惺忪地從休息室走出來,看樣子他是被叫醒的。

  「家長簽完字就可以走了啊。」小秦警官又提醒了一遍。

  順著她的話,顧頡之看見了站在大廳的顧長河、裴秀珊以及裴謹。


  顧頡之眼裡閃過一絲沈聽言看不懂的情緒,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慣有的冷漠疏離。

  沈聽言不懂,顧頡之為什麼會用這種眼神看向他的家人。

  「頡之,你別怪舅舅啊,我實在是瞞不住了。你就別跟你爸置氣了,血濃於水,他也是為了你好。」意識到情況不對勁,裴謹直接大跨步到顧頡之跟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顧長河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裡面是剪裁得體的西裝,看起來像是剛從公司趕過來的。他靜靜地站在大廳,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種壓迫感讓沈聽言覺得很壓抑。

  「頡之,走吧,回家了。」裴秀珊大概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簽完字後攬住顧頡之的胳膊說道。

  路過沈聽言時,裴秀珊頷首微笑,禮貌地向她打了個招呼,這個小同學她是有印象的,之前顧頡之食物中毒住院時她們有過一面之緣。

  沈聽言見狀連忙說道:「阿姨,今天顧頡之都是為了幫我才這樣的,他平時不打架的…」

  聽沈聽言這樣說,何清才發覺眼前的男生有點眼熟,原來是之前在樓下碰到的那個男生。

  「小顧,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給你添麻煩了。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你可以隨時聯繫我們。」何清走上前去,看著顧頡之額頭上的傷口說道。

  「您不必客氣,他們是同學,幫助同學也是應該的。」不等顧頡之說話,裴秀珊率先開了口。

  「現在也不早了,那我們先走了。」裴秀珊繼續說道,禮貌中帶著疏離。

  「好好好,你們早點回去吧,今天真的是給大家添麻煩了。」何清再次表達自己的歉意。

  「阿姨,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顧頡之看了一眼站在何清後面的沈聽言,輕聲說道。

  路過顧長河身邊時,顧頡之停了下來,儘管最近和他鬧得不愉快,但裴謹說得對,血濃於水,他們之間從來不是,也不可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走吧。」從顧長河刻意壓低的聲音里,顧頡之聽出了他不滿的情緒。

  「姐,姐夫,我先帶頡之上車暖暖啊。」裴謹說著就推顧頡之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你說,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他嗎?一來就拉著一張臉,怪不得讓小謹來接他也不讓你接。」裴秀珊看著黑著臉的顧長河說道。

  「現在長大了,出息了是吧,撂下那麼大桌子的人跑出來跟人打架,沒出事還好說,要是真有什麼問題,他的前途還要不要了?」顧長河憋了一下午的火,在見到顧頡之之後,終於爆發了。

  「之前說的那件事,你再給他說一下,讓他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覆我。別讓我聽到不想要的答案。」顧長河繼續說道。

  「他為什麼跑出來你不知道嗎?誰讓你擅自替他做決定的?你有尊重過他的意見嗎?」被他這麼一說,平時遇事冷靜的裴秀珊也惱了,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如此失態。

  「你要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拿去炫耀的戰利品。」說完這句話,裴秀珊也離開了警察局。

  沈聽言原本以為顧頡之和她一樣,生長在一個被愛意環抱的家庭,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像顧頡之這樣品學兼優的人,在外人看來,除了自身的天賦,他一定還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人在全心全意地為他付出。

  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家庭關係竟然如此緊張,只有沈聽言窺見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好像感受到了沈聽言的視線,顧長河轉身往後看了她一眼,警告的,輕蔑的,沈聽言第一次見到這種眼神。

  她被盯得有點害怕,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默默地低下了頭。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沈其拎著一大袋新鮮蔬菜就往廚房走,晚上回來的路上順道買了一隻老母雞,他今天要給沈聽言好好補補。

  等沈聽言睡著,何清給她掖好被窩,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轉身來到廚房給沈其打下手。

  「言言睡著啦?今天你也嚇壞了吧,快去休息,廚房有我呢。」看著何清一臉疲憊,沈其皺了皺眉,把她從廚房推了出去。

  沈聽言一覺睡醒,已經八點多了。她掏出手機,先是給柳洋洋發了條消息。

  [洋洋,我已經在家裡了。]

  [你怎麼樣,家裡人沒說你吧]


  [嗨,沒事兒。我家裡人可寶貝我了,心疼我還來不及呢。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好好養傷吧。]

  消息發出去沒一會,沈聽言就收到了柳洋洋的回覆,看來她一直在等沈聽言的消息。

  拿著手機嘩啦了半天,沈聽言的手指停在了顧頡之的名字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猶豫了一會,沈聽言還是決定給顧頡之發個消息。

  [你現在到家了吧?]

  等了很久,沈聽言都沒收到顧頡之的回覆,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一些不好的想法一直往她腦子裡鑽。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沈聽言的胡思亂想,她胡亂地抓起手機,扯到傷口了也不在意,快速地解開手機,是楊祁的消息。

  [我聽柳洋洋說了,你現在怎麼樣啊?]

  [是不是受傷了,傷得嚴重嗎?]

  [我今晚上才回芙城,明天我來看看你吧。]

  從柳洋洋口中得知這件事後,楊祁當即就訂了晚上返程的車票。

  [謝謝你的關心,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

  [你明天好好休息吧,坐車也很累的。]

  沈聽言回完楊祁的消息,又把聊天界面切換到了顧頡之,但他依舊沒有回覆。

  於是,沈聽言開始了焦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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