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吃完飯，沈聽言就發現柳洋洋整天都是蔫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課間，沈聽言轉身想找柳洋洋聊聊，可一回頭就發現她閉著眼睛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睡覺。
「洋洋？」沈聽言輕聲叫道，但柳洋洋一點動靜都沒有。
「洋洋？你怎麼了？」沈聽言又試著叫了一遍，柳洋洋還是沒理她。
她雙手托腮看著柳洋洋，正一籌莫展時，杜肆從教室外進來了。
「還在難受？」杜肆一邊比劃著名一邊小聲說道。
沈聽言雙手一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沈聽言直覺杜肆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於是便起身走到後排，在他的座位前站定。
「杜肆，你跟我出來一下。」沈聽言敲了敲杜肆的桌子，然後走出了教室。
見沈聽言站起來，顧頡之的目光就緊跟在沈聽言身後，看見她去找杜肆，顧頡之知道一定是因為柳洋洋的事，所以壓根沒在意杜肆向他發來的求救的眼神。
「你是不是知道洋洋為什麼會這樣？」沈聽言也不拐彎抹角，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我哪兒知道啊？」杜肆這話說的心虛，柳洋洋為什麼這樣他再清楚不過了。
「你真不知道？」沈聽言半信半疑。
「言姐，我真不知道。」杜肆還是決定幫柳洋洋保守這個秘密，要是她想讓人知道，自然不必出自他口。
「好吧，要上課了，先進教室吧。」沈聽言有點失望，她本以為可以從杜肆那裡知道一點原因的。
「怎麼了，沒問出來？」見沈聽言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顧頡之側身問道。
沈聽言嘆了嘆氣，然後搖頭道：「沒。杜肆說他也不知道。」
「誒，你怎麼知道我找杜肆是為了什麼？」沈聽言突然反應過來問道。
「這根本都不用想好嗎？」顧頡之說完挑眉看了一眼還趴在桌上的柳洋洋。
沈聽言點點頭，確實用不著想，她找杜肆除了因為柳洋洋，壓根就不會存在其他原因。
「你也別擔心，她要是想說了，自然會給你講的，不管是因為什麼事，你先讓她自己消化一下。」看著沈聽言緊鎖的眉頭，顧頡之安慰道。
現階段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像顧頡之說的那樣，讓她自己先消化消化了。
到了放學時，沈聽言故意放緩了收拾書包的速度，她想著今天陪柳洋洋一起走走，哪怕她什麼都不說，散散心也是好的。
「確定不要我們一起？」顧頡之靠近沈聽言小聲問道。
「不用了，女孩子之間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沈聽言停下手上的動作，同樣小聲地回道。
「那行，你們兩個女孩子注意安全，別亂跑，直接往家…」顧頡之還是不放心，又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沈聽言還是沒忍住，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了，你現在，變得好囉嗦。」說著還不忘吐槽他。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啊？」顧頡之佯裝生氣，把頭扭到一邊。
自知理虧，沈聽言拽住顧頡之的胳膊，聲音軟軟地說道：「跟你開玩笑呢，別生氣啊，你們也快點回去吧。」
「好吧。」顧頡之的語氣淡定，但嘴角卻上揚得能掛起一盞油壺。
等到顧頡之他們離開了教室，柳洋洋才從衛生間回來。她的劉海上還帶著水珠，眼眶也是紅的，看來是剛哭過。
「洋洋…」見她這樣，沈聽言趕緊站起身來，滿眼心疼地看著她。
「還沒走啊？今天一起回去嗎？」柳洋洋突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和平常一樣要和沈聽言一起回去。
「啊。好，好啊。」柳洋洋的變化在沈聽言地意料之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沈聽言還是很開心，這說明事情有了好轉的跡象。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學校大門，柳洋洋一反常態，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等走到校門前的梧桐道上，柳洋洋突然停了下來，沈聽言快步上前，聽到了她低聲說了一句：「他有喜歡的人了。」
沈聽言先是疑惑，但立馬又反應過來，她知道柳洋洋口中的他是說的誰。
沈聽言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輕輕拍著柳洋洋的肩膀，把她往懷裡靠。
沒一會，柳洋洋在沈聽言懷裡哭起來，她的身體因為哽咽而顫抖起來，沈聽言只能更用力地抱住她，然後不停地說道：「沒事的。」
不知道是因為太傷心，還是在脆弱的時候遇到了別人的關心，柳洋洋覺得自己明明在衛生間調整好情緒了，可現在還是難受得不行。
柳洋洋一時情緒失控，在沈聽言的懷裡哭得更傷心。
街道上人來人往，大家都或是駐足、或是議論，沈聽言見狀趕緊扶著柳洋洋到街邊的長椅上坐下。
「言言，我是不是很丟人啊？」柳洋洋帶著哭腔說道。
「不丟人，一點都不丟人，既然你有哭的能力，那麼哭就是你的權力，一點都不丟人的。」沈聽言輕輕拍著柳洋洋的後背，語氣格外溫柔。
「你知道嗎？我…我看到…看到他錢包里有女生的照片…他放得那麼好…」因為剛剛哭過，柳洋洋說話還磕磕絆絆的。
「一定是很喜歡她…」柳洋洋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怪不得柳洋洋這麼傷心，光是想到那個場景，沈聽言的眉頭就又皺緊了幾分。
要是在顧頡之錢包里看到別人的照片…
一旦帶入到自己，沈聽言就知道柳洋洋的傷心難過是為什麼了。
一個自己喜歡了兩三年的人，為了他，你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他身邊已經站著另外一個人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喜歡。
當然，喜歡從來不是講先來後到，可一份真摯的喜歡也值得被尊重。
「不傷心了，不傷心了，你看你眼睛都腫了。」沈聽言一邊說著一邊把紙巾遞給了柳洋洋。
「可我還是難過，我都還沒有跟他說我喜歡他…」柳洋洋胡亂擦一通，然後看著沈聽言，很認真地問道：「我是不是很差啊，成績不好，長得也不好，所以他才不喜歡我的。」
沈聽言沒想到以往開朗自信的柳洋洋會問出這樣的話，她看看著柳洋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柳洋洋，你知不知道你很優秀。你不能因為一個沒看見你閃光點的人，就這樣輕易否定自己。」
「可是他那麼優秀…」柳洋洋還陷在自我懷疑的情緒里。
「但你也不差啊，你這麼活潑可愛招人喜歡，錯過你是他的損失，他才是該痛哭流涕的那個人好嗎？」沈聽言不給柳洋洋任何自我攻略的機會。
「是嗎，真的是他的損失嗎？」柳洋洋沒見沈聽言這種義憤填膺的樣子，她睜著腫得不像樣的眼睛看向她，格外認真地問道。
「嗯！」沈聽言重重點頭，但看著柳洋洋想睜眼又睜不開的樣子又有點忍不住想笑。
「你怎麼啦？幹嘛有這副表情啊？」柳洋洋坐直身體問道。
「你看東西不難受嗎？你眼睛。」沈聽言說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啊？我眼睛是不是很腫啊？」柳洋洋反應過來。
接過沈聽言遞來的小鏡子柳洋洋就看了一眼，就把鏡子還給了她。
「啊！怎麼會腫成這個樣子啊？」柳洋洋撅起嘴問沈聽言。
沈聽言笑著搖搖頭。
「都怪朗星，為什麼不見面就說他有喜歡的人啊，為什麼還要把別人的照片放在錢包里，怎麼，是在學我搞暗戀嗎？照片還偏偏被我看到。」柳洋洋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看著她這樣子，沈聽言知道她緩過來了。
「言言，今天謝謝你啊。」發泄完情緒的柳洋洋突然輕聲說道。
「這幾天，讓你擔心了。」柳洋洋有點過意不去。
「這有什麼啊，我們可是頂頂頂好的朋友。」沈聽言一邊說一邊給柳洋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那我們早點回去吧。」柳洋洋背起書包，拉著沈聽言往家的方向走。
離長椅不遠處的梧桐樹下，康哲拍著顧頡之和杜肆的肩膀說道：「這下你倆該放心了吧。」
顧頡之咳了咳，撓著頭走到了另一邊。
擔心沈聽言太晚回去不安全，顧頡之說著先走，其實在校門口等了好久。見沈聽言和柳洋洋出校門後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結果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蹲在門口另一邊的杜肆。
看見沈聽言杜肆一點也不吃驚，可是顧頡之的出現讓杜肆傻了眼。但他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就安安靜靜跟在顧頡之旁邊。
兩人才沒走幾步，又遇上了從校門對面走來的康哲，三個人很默契地什麼話都沒說，就安安靜靜地跟在兩個女孩子的後面。
康哲走在兩人中間，顧頡之和杜肆一左一右走在他旁邊。
康哲突然停下來，看看顧頡之又看看杜肆，發出一聲悶笑。那兩個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絲毫沒注意到康哲的舉動，還自顧自地往前走。
「我說你倆想啥呢！」康哲朝著兩人的背影喊道，「沒覺得少一個人嗎？」
「誒，康哲，你幹嘛不走啊？」聽到康哲的喊話杜肆猛然回頭，看著杵在原地不動的康哲說道。
「那是我不走嗎？是你倆心虛吧，走那麼快。」康哲說完又盯著兩人看了好久。
「你在說什麼啊，都聽不懂的，快走吧，回去還得做作業呢。」杜肆裝傻，說完正準備往前走，結果被後面衝來的康哲挎住了肩膀，根本動不了。
「你倆別裝了，眼睛可說不了謊。」康哲挎住兩人的肩膀往前走，然後接著說道：「我會幫你們保守秘密的。」
聽到康哲這樣說，杜肆突然又停了下來。他直直地看著顧頡之，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又咋了？」康哲伸手在杜肆眼前揮了揮。
杜肆攔開康哲的手，看著顧頡之說道：「顧哥，我承認我沒有你優秀，可是…」他停了幾秒，繼續說道：「我不會放棄的。」
聽他說完，顧頡之眉頭一皺，「你在說什麼啊？」
「對啊，你怕不是腦子壞了吧。」康哲也納悶。
「之前，你提醒我說別讓柳洋洋分心，我當時沒往那兒想，我不知道你也…」
「我對她沒那意思。」到這顧頡之才知道杜肆誤會了，不等他說完，顧頡之趕緊結束了他的猜測。
「啊？」這下杜肆更糊塗了，「不喜歡你為啥要跟著她啊？」
「我…」顧頡之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他解釋了，免得他問東問西。
「他真的沒那意思，真的，你相信我。」康哲看他倆都不在一個頻道上，實在是忍不住站出來說道。
「真的？那為啥顧哥要來送洋洋啊？」杜肆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他還在不依不饒。
想過杜肆頭腦簡單，但是沒想過有這麼簡單。
為什麼，這還不明顯嗎？那路上又不是只有柳洋洋一個人。
康哲深呼吸一口氣，鬆了松捏緊的拳頭說道：「你信我就是了，不是還要回家寫作業嗎，快點走吧。」說著便推著杜肆往前走。
顧頡之看著沈聽言背影消失的路口，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
我一定會走到你身邊，或早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