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懸空,雪意瀟瀟。
長安城人流如潮,捱肩擦背嗎,男女老少,計以千外,眾人看煙花、猜燈謎、觀百戲。
絲竹聲不斷,魚龍戲連排,萬千燈盞,縱橫交錯。
隨鈺在望樓背手而立,側目對幾個壯士道:「看著那三位姑娘沒?」
壯士道:「世子吩咐便是!」
隨鈺道:「等一會兒南邊的戲台開唱了,你們趁亂把最右邊那個,帶到佛寺廊下來。」
壯士道:「主子,這娘子身後帶了不少侍女,萬一有會功夫的,咱們當眾截人,恐會把京兆府的人招來。」
「不會。」隨鈺見沈謠與姐妹笑的正開懷,緩緩道:「她知道是我找她。」
說罷,他將身上的玉牌摘了下來。
——
月滿冰輪,燈燒陸海,人踏春陽。
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始往戲台那邊走,幾個壯漢忽然沖入人群。
五大三粗的腰板,在沈謠周圍來回移動,她看著玉佩一步步倒退,轉過一個街角,突然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隨鈺將她拖到了佛寺廊下,抵在牆上,「二姑娘不妨給我一句痛快話。」
沈謠淡淡道:「世子是何意?」
隨鈺看著她道:「沈謠!」
沈謠佯裝肚子疼,推了推他道:「我肚子疼,世子讓讓。」
隨鈺沒讓,低聲道:「裝病裝摔,你最是拿手。」
沈謠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裝病裝摔,她肯定是不認的。
須臾,隨鈺握了握拳,低聲道:「放榜之後,我正式上門提親,你可願意?」
沈謠抬起步子往前邁,道:「我該走了。」
隨鈺的胸膛起伏不定,他再度捉住了她的手腕,將人拽回到自己懷中,低頭便吻了下去。
沈謠心裡一顫,眼睛越來越大。
起初只是唇貼著唇,輕輕的、柔柔的,可漸漸,隨鈺用了力,他用舌尖試探般地探入她的唇瓣,沈謠微微張開唇,濕糯滑膩的觸感,清香甜蜜的呼吸,兩人的心跳快過了外面的擊鼓聲。
七魂六魄都不知飛到了何處去。
隨鈺死死地鉗著她,沈謠去拍他的肩膀。明明兩個人都是第一回,可男人在這種事上總是無師自通,他環著沈謠的腰,親了又親,啃了又啃,就跟沒明天了一般。
沈謠的口脂早就讓他吃乾淨了,她哼唧了好幾聲,隨鈺才抬了頭。
「二姑娘是不是吃糖了?」隨鈺低聲笑。
沈謠紅著臉,埋怨道:「我口脂都花了」
隨鈺牽起她的手,情不自禁又抱住了她,「謠謠。」tv首發
沈謠紅著臉。
他用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又喚:「謠謠。」
沈謠輕飄飄地推他的胸口一下,氣息無比虛弱道:「你幹嘛呀」
隨鈺又笑,「四月、四月就放榜了。」
沈謠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踮起腳,在他耳畔道:「願小鈺哥蟾宮折桂。」
隨鈺掐著她的腰就給人抱了起來。
沈謠道:「你放我下來。」
隨鈺道:「不放。」
沈謠威脅他道:「那我可喊人了啊。」
隨鈺道:「你喊,你扯破喉嚨都沒用」
可沈謠多皮啊,他話還沒說完,她開口就喊,「救命!救命啊!」
隨鈺嚇得將她放下。
對上她狡黠的目光,又恨恨地咬住了她的唇,他閉上眼,慢慢碾磨,用力吸-吮,手一點點在從她的腰往上走。
緊接著,觸到了一片柔軟,他一把握住。
沈謠渾身一僵,直接咬破了他的唇。
隨鈺瞬間鬆開了手,「謠謠,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謠瞪著他指節分明的五根手指,罵道:「登徒子。」
沈謠這一口可是不輕,隨鈺的唇直接流了血,他抬手摸了一下,指腹皆紅。
嘖。
沈謠轉身要走。
隨鈺伸手攔住了她,道:「謠謠,不然你再打我兩下。」
沈謠眼睛瞪的圓圓的,忽然覺得小鈺哥平日那副只可遠觀的清貴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然而嘴邊被他咬的亂七八糟,以至於連生氣都沒了氣勢。
隨鈺深吸一口氣道:「成親之前,不會了。」
又補了一句,「我保證。」
沈謠輕哼一聲,奪門而出,隨鈺沒敢攔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未幾,有些懊惱地扶住了額頭。
——
片刻之後,沈謠回到了街上,神不知鬼不覺地飄到了正在跟京兆尹說著話的沈姌身後,她手持一把蒲扇,擋住了嘴道:「阿姐,我回來了。」
「謠謠!你怎麼在這!」
見著了人,沈姌忙對鄭京兆道:「原是虛驚一場,那就不勞煩大人了。」
鄭京兆笑道:「無妨,無妨,人找到了就行。」
沈姌給她拉倒一旁,沈謠轉移話題,「甄兒呢?」
「我出來找你,她回馬車上了。」沈姌眯了眯眼睛,又道:「扇子拿開。」
沈謠將蒲扇移開,抿住唇。
沈姌看著她死死抿住的唇,道:「方才去哪了!?」
沈謠不出聲。
「去見誰了?」
沈謠聲如蚊蠅,「阿姐別生氣。」
就在這時,沈姌看到不遠處迎面走來幾個男子,鎮國公府世子陸宴、魯國公家的小公子魯岫、宣平侯世子隨鈺隨鈺的目光簡直定在了沈謠身上。
魯岫笑他:「小鈺哥瞧誰呢?哪家的姑娘?」
沈姌道:「隨佑安?嗯?」
沈謠立馬回頭。
兩人尷尬對視,隨後一齊去看,這一年上元的花燈。
兩顆心,心跳如雷。
——
一個口脂全花,一個嘴邊帶血。
沈姌看著這兩個,氣的長呼一口氣。
沈姌帶著沈謠往車馬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道:「若是再有」
沈謠拉住沈姌的手,急急打斷,「絕對沒有下回,絕對不讓阿姐擔心。」
蹬上馬車,沈甄探頭道:「二姐姐方才去哪了?」
求生欲使然,沈謠不答反問,「甄兒,你手裡的平安燈自己做的?」
「也不知是誰掛在馬車上的。」沈甄拿出花燈一轉,給沈姌和沈謠看,「容暻是誰?」
沈謠道:「不認識啊。」
沈姌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沈甄道:「大姐也不認識?」
沈姌得體地笑了一下,「我怎會認識?」
——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天剛蒙蒙亮,沈謠翻身坐起,趿鞋下地,披頭散髮地出現在沈姌窗前。
她推了推沈姌的胳膊。
沈姌緩緩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一身白衣,似鬼一樣的沈謠,「你作甚?」
沈謠道:「阿姐,我聽聞今日放榜,你不想去看看嗎?」
沈姌坐起來,「這才幾時?」
沈謠道:「我好奇,阿姐也知道我心裡藏不住事,我居然夢見我去參加科考了。」
沈姌拍了拍她的手道:「謠謠,現在坊門都沒開,早一會兒知道,晚一會兒知道,都是一樣的。」
沈謠拽住了又要躺下的沈姌,默數了幾個數,須臾,外面突然響起了鏜鏜的鼓聲,她笑道:「阿姐,坊門開了。」
沈姌深呼了一口氣,她真是服了。
沈姌被她拽出了府。
晉朝歷來的放榜地點都是禮部南邊的院子,停穩,兩人下了馬車。
眼下不過黎明時分,周圍就已經站滿了人。
沈姌看著人多就頭疼,低聲道:「謠謠,阿姐在這兒等你,你自己去看吧。」
「我指尖冰涼,心臟要出來了,阿姐陪我。」沈謠拉著她的手,朝烏泱泱的人群中走去。
片刻後,禮部的官吏拿著榜文緩緩走來,萬千學子呼吸一窒。
榜文緩緩展開,貼到了牆上。
沈謠不敢從頭看,便從最後一名開始倒著看,心跳加快,名字一個一個地過,看到最上面的時候,她張嘴都發不出聲音,好半晌,她才磕磕絆絆道:「阿、阿姐,你快看啊!」
沈姌應聲抬頭。
這一看,美眸瞪圓,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好似,還踩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