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看雪吧

  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裡，程潔只開了一座落地燈，她坐在陽台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城市的夜景，車水馬龍的道路，燈火通明的商業樓，每座山有每座山的平仄，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本難言的書，依然有很多人跟她一樣痛苦甚至比她更痛苦的活著，在這個世界煎熬著，可是對於她來說，她覺得她已經到了極限了，她不想再熬了。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程潔，是我。」因為今天下午的不歡而散，程潔不想理他，但是現在夜太深，她怕會影響到別人。「幹什麼？」「進去說。」進來之後周洲很順手地就開了燈，整間房子瞬間就亮堂起來了。程潔不滿地對他說，「我讓你開燈了嗎？」「人不亮堂至少屋子得亮堂。」「是嗎？我看你屋子也一片漆黑。」周洲沒有回答，他在沙發上坐下，「去看雪嗎？」程潔有點驚訝，「你這麼晚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對，害怕沒等我說你人就不在了。」程潔沉默著坐在沙發上。「雪對你們南方人來說不是執念嗎？去看看。」確實，對於從小到大生長在南方，特別是幾乎一整年只有夏季的廣東人程潔來說，雪之於她是很深的執念。她從小到大特別希望能夠切身實地地看一場雪，她甚至想過去北方定居，但她不習慣北方的生活。

  周洲看她沉思了好久，再次開口詢問，「怎麼樣？去嗎？」程潔抬起頭看著他，「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呢？」「那我會說我已經把票買好了。」「周洲，你好像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給我退路。」「你太愛思考，很多時候會與退路擦肩而過，我幫你抓住它就夠了。」周洲說完便起身走了，走到門口時轉過身，「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我來叫你。」

  第二天一早，周洲便來敲門了，陳潔拉著一個小行李箱開門，「你就這麼點行李？」「對。」「好，走吧。」周洲把行李裝上車，駛車前往機場。陳潔上車後，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車在一棵棵茂盛蔥鬱的樹前開過，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天氣很好，陽光十分燦爛。她又看向兩旁道路的樹，陽光穿透過樹葉的縫隙，像是穿透了樹木的心臟，她的內心好像也有被什麼穿透了，她突然好想去樹底下坐坐，她想像樹一樣被陽光曬透，甚至就這樣死去，在熱烈又溫暖的太陽中死去。

  周洲看著程潔，「今天天氣很好，沒事可以出來曬太陽，不要悶在家裡。」「是啊，今天天氣真好。」程潔盯著窗外的景色，「周洲，如果有下輩子，你想做什麼？」周洲沒有立刻回答，開了一會兒車，在一家蛋糕店門前停了下來，她看著程潔，「我跟你一樣，想做蝴蝶、小鳥、落葉、大樹，自然中的一切事物，不過我突然覺得做蛋糕店裡香甜的蛋糕也不錯。」「為什麼?」「自己是甜蜜的，也能給別人帶來甜蜜和快樂，挺好的。」

  辦完一切手續後，終於坐上了飛機。「你累了就睡會兒吧」，程潔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我不累，我想看看，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正說著，周洲給她拿來了毯子，「蓋上吧，吹空調會著涼。」程潔拿過毯子，「謝謝。」「等會兒日落了，會更美。」或許是有美景相伴，亦或是有人相伴，程潔居然睡著了，等她醒來窗外已經是一片夜色了，「我怎麼會睡著了，居然還錯過了晚霞。」「或許有我在你身邊你睡得安穩」，周洲笑著對她說。「油嘴滑舌。」「有遺憾的旅程才更讓人銘記，況且你沒有錯過」，說著周洲拿出了他拍下的晚霞照，「看看」，程潔驚訝地拿過手機，「你沒睡」，「我可不能睡，我要是睡了，誰給你拍照片。」程潔看著手機里一張張的照片，橘紅色的太陽為潔白的雲朵也披上了外衣，整片天空是橘紅色的海洋，或許詞不達意，但當下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形容眼前的美景了，「要怎麼說呢，『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我詞窮了。」周洲笑笑，「很準確。」程潔轉過頭看著他，「謝謝你犧牲了自己的睡眠，拍下了這麼好看的照片。」「不用跟我客氣，我是睡不著，況且我不想你留遺憾。」「你剛剛不還說有遺憾的旅程才更讓人銘記」，程潔弱弱地回了句，「怎麼，你下次想什麼時候來，我看看日子。」程潔自知說不過他，想翻看還有沒有更多的照片，「你拍了多少？」周洲看著她要往下翻的動作，立馬拿回手機，「就這麼幾張，晚霞很快就過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