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對它嗎？

  褪去興奮感，周洲意識到自己唐突了，他鬆開程潔，「不好意思，我冒犯了。」

  程潔笑了笑，「沒關係。」

  周洲看了看周圍，夜色正在慢慢降臨，他對程潔說，「我們回去吧。」

  程潔點點頭。

  第二天，周洲為程潔辦理了住院手續。

  當周洲走進病房時，程潔正坐在病床上對著窗外發呆，她穿著病號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此時的她身穿著沒有任何艷麗色彩的病號服，坐在以白色為背景的病房裡，讓人有一種身處秋天的悲涼感，蕭瑟，冷漠，悲涼。像是道路兩旁被北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木，風把樹木的葉子奪走，只給它留下一絲不掛的枝丫，換句話說，風把樹木的靈魂奪走了。而看著只有光禿禿枝丫的樹木，人們內心總有一種想法，秋天是悲涼又破碎的。而此時的程潔便是如此，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感情，喜悅、悲傷，她都沒有，她只有一種情緒——麻木。周洲看著如此破碎的程潔，他不禁也悲傷起來，他想起他的媽媽，也是如此，每天都坐在落地窗前，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從一個黎明到另一個黎明，弟弟再哭再鬧她也無動於衷，仿佛她從未有過這個兒子；他又想起他自己，在媽媽去世之後，他也是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看著窗外的景色，太陽升起落下，月亮升起落下。周洲不願媽媽的悲劇再度發生，他一定，一定要把程潔拉回來。

  周洲走進病房，「程潔。」

  程潔聽見呼喚，從窗外的景色中回過神，「周洲。」

  周洲在她身邊坐下，「手續都辦好了，從今天開始，就要住院觀察。」

  程潔點點頭。

  「你不用怕，我的酒店離這裡只有兩分鐘，我會陪著你的。」

  程潔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我曾經拼命拒絕的地方我居然又回來了。」

  周洲看著程潔沒有說話。

  「你不用陪著我的，你要是忙，我自己也可以。」

  「放心吧。我的工作已經安排妥當了，我現在甚至以後的任務都是陪著你，直到你好起來。」

  程潔笑了笑，正準備開口說話，被周洲打斷了。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從你的眼神中讀到『謝謝你』這三個字了。」

  「我壞規矩了。」

  「嗯，再有下次，我想我應該懲罰你了。」

  程潔笑笑。

  「兩位」，陳醫生此時出現在門口，「抱歉打擾這麼和諧的氛圍了，不過我想程小姐應該先嘗試一下治療了。」

  周洲抓住程潔的手，「別怕，我就在外面陪著你。」

  程潔笑笑點點頭，「嗯，放心。」

  陳醫生開口，「程小姐，請移步吧。」

  程潔和陳醫生來到心理治療室，「請坐，程小姐。」

  程潔坐下。

  「放心，程小姐，就當我們是在簡單地聊天。」

  「好，那我們開始了。我們就上次沒聊完的話題接著好嗎？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話題嗎？」

  「記得。」程潔點點頭。

  「好，那麼是什麼讓你產生了對人世間沒有一絲眷戀，你想要離去的想法。」

  「我一直都是個悲觀主義者，對人世間大部分的事物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我第一次真的感覺活著沒有意思，產生想要去尋死的想法是在大學的時候被孤立的日子。在上大學之前，我的人緣也沒有很好，但是不至於被孤立。但是上大學後，這件事情發生在了我身上。剛開始我跟她們相處的還可以，但是後來她們漸漸對我使用冷暴力，還跟我說孤立我是因為她們更同頻。我當時真的覺得她們還真是強詞奪理。從那時起，我就一個人了，那段日子我非常痛苦，我感覺我被全世界拋棄了，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我明明對她們這麼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被放棄被孤立的人是我？我也有向其他人求救過，可是她們根本不搭理我。從那時我就覺得人類真的是自私又冷漠。為什麼她們知道我正在面臨痛苦卻不給予任何幫助?為什麼我向她們求救她們卻當做看不見。為什麼？萬一我因為這件事真的死了，她們會有一絲的負罪感嗎？」

  「人類就是這樣，刀子沒有扎到自己身上就永遠會嘲笑他人的痛苦。這就是她們對你的求救視若無睹的原因。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件事的錯誤不在你，是她們自私自利，完全不在乎你的感受做出傷害你的事，是她們骯髒卻把垃圾扔你身上。但是我想請你知道，你並沒有被全世界拋棄，你現在坐在這裡跟我說出自己的創傷是上天的安排，他並沒有放棄你。」

  「我因為這件事而尋死，很軟弱不是嗎？」

  「當然不，你並不軟弱，相反，你很堅強。是你的堅強支撐著你來到了我面前。雖然有人一直陪著你，防止你做傻事，但是如果不是你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要撐住，我想就算有人在你身邊陪著，但是只要你自己想尋死，哪怕千萬個人在你身邊都很難留住你。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認為自己軟弱，因為悲傷和痛苦都沒有等級。」

  「謝謝你，陳醫生。」

  「這是我的職責，那麼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裡。」

  程潔點點頭。

  走出門口，發現周洲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

  程潔走到周洲面前。

  周洲看到程潔後，瞬間提起精神，「出來了。」

  「嗯。」

  緊接著程潔出來的陳醫生向周洲點了點頭。

  周洲看到後，對程潔說，「你先回去，我去找一下陳醫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