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播完了,周洲也早已淚流滿面。
他哽咽地說著,「沒有你,我怎麼會幸福?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你要我怎麼往前走?」
周洲消沉了好幾天。
「哥,你可算接電話了。你說你就去找個人怎麼還不接電話,搞得我差點報警了。怎麼樣,嫂子怎麼說?」
「她不在了。」
「你說什麼?」
「等我趕到她家的時候我看到的只有一支錄音筆。」
「難怪你這幾天都搞消失。我現在過去找你吧。」
「你不用來,我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可是……」
「你幫不了我。」
「哥,無論怎樣能苟活就苟活著吧。」
「我知道。」
掛斷電話,周洲抬眼望著空蕩蕩的這個房子,這裡的每一寸角落都有他和程潔的回憶,曾經他覺得這些記憶或許是他的救命稻草,都是現在回想著這些記憶,這個房子的每一寸角落都深深地刺痛著他。
想到這裡,周洲的眼眶裡鋪滿了淚水,他靜靜地望著手裡緊捏著的那支錄音筆。
隔了幾天,周洲將房子退租了。對於他來說這間房子因為程潔的存在才有意義,但是現在程潔已經不在了,這間房子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一根時時刻刻次刺痛著他的刺。
他來到了陵墓園。
他將懷中的向日葵放下。「這裡我想你應該還喜歡吧」,邊說著邊看向周圍,「這裡的環境還是不錯的,你喜歡風景,沒有理由不喜歡這裡。我找過你的屍體,但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所以我就把你留在我身邊的東西做了一個衣冠冢。其實我找啊找,我們兩個擁有共同回憶的物品好像就是我為你求的護身符了,所以裡面躺著的還有一個護身符。」
「還有,這是你最喜歡的向日葵。這些都是你喜歡的東西,我想你會來這裡看我的,對吧?」
「你留給我的錄音我聽了,你的心真狠,程潔,不管是生還是死你都不讓我見到你。康康我會替你去看的,你放心吧。你記得多來夢裡看看我。」
威海衛的一所幼兒園。
「老師再見」。
「康康再見」。
「康康」。
「媽媽」。康康開心地跑進媽媽的懷抱。
「今天在幼兒園怎麼樣?」
「今天也是開心的一天,我和小夥伴玩的很開心。」
「那就好。」
「康康,今天除了媽媽之外還有人來接你放學哦。」
「嗯?是誰啊媽媽。」
「你看看。」
康康轉過頭看到周洲走過來。
康康喜出望外,「是大哥哥。」
「康康,好久不見。」
「大哥哥,姐姐呢?」
「康康,哥哥來得急還沒來得及買禮物給你,你想要嗎?我帶你去買禮物好不好?」
康康扭頭看向媽媽。
媽媽點點頭。
「好。」
他們來到商場。
「康康想要什麼?」
「哥哥我想吃冰激凌,媽媽平時都不讓我吃。」
「好,康康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康康搖搖頭。
「康康,姐姐叮囑我要給你買禮物的哦,如果我沒做到的話姐姐會凶哥哥的。」
「康康不要姐姐罵哥哥。」
「那康康想想要什麼禮物。」
「哥哥,姐姐為什麼不來看我啊?她不是跟我拉勾說要來看我的嗎?姐姐是不是生病了還沒好啊?」
康康轉頭看向媽媽,「媽媽,我們可以去看姐姐嗎?我好想她。」
「康康,姐姐病好了,她只是工作太忙了,讓我來看你。」
「真的嗎?」
「當然了。哥哥姐姐不會騙你的。所以姐姐才讓哥哥給康康買個禮物補償你。」
「康康喜歡維尼熊,哥哥給康康買維尼熊吧。」
「好。」
「那哥哥我可以去看姐姐嗎?」
「姐姐現在太忙了,等康康長大了再去看姐姐,好嗎?」
「等康康長大了姐姐就不忙了,就可以跟康康玩了嗎?」
「嗯。」
「好,那康康要快點長大,我要去看姐姐,找姐姐玩。」
「好。」
「康康,哥哥要走了,我們以後再見。」
「哥哥這麼快就走了嗎?再陪康康一會兒吧。」
「哥哥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周洲蹲下。
康康抱著周洲,「哥哥我捨不得你。」
「我們還會見面的,康康。」
「康康想快點長大去找哥哥姐姐。」
「那康康就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這樣才能快快長大哦!」
「只是康康不要著急,哥哥姐姐會等你的。」周洲撫摸著康康的臉說。
「好了,哥哥走了,康康再見。」
「哥哥再見。」
周洲跟康康媽媽微笑,「再見。」
「再見。」
與康康母子告別後,周洲來到與程潔看過的海邊。
他靜靜地凝望著海,聽著程潔曾經在海邊給他播放過的歌。
「程潔,你說我該往哪去?」
次日,他來到與程潔祈福的寺廟。
他站在那棵掛滿了願望的樹下,抬頭看著自己曾經許下的願望,上面寫著:程潔歲歲平安
他又站到樹的另一邊,想要尋找程潔所寫下的願望。
因為當初為了防止偷看,程潔說他們不能掛在同一邊。
而如今程潔不在了,這些願望也無所謂靈不靈驗了。
找了好久之後,周洲認出了程潔的字跡,飄動的紅帶上面寫著: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歲歲平安
周洲苦笑,為這麼多人祈禱卻唯獨沒有為自己祈禱。
下午,周洲登上廬山,坐在與程潔曾經做過的小亭子中。周圍人來人往,周洲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他想起當初在坐飛機往威海衛的時候,天空中的景色也跟此時一樣美,陽光的照射為雲層暈染上不同的顏色,但是太陽的作畫一點也不違和,反而使整片天空更加引人注目。
而除了美景以外更讓周洲感到幸福的是那時程潔在這樣美麗的景色下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睡覺。
周洲從來沒有想過,那樣普通的一幕竟然會成為他日日夜夜回憶的幸福畫面,他原本以為他們會有無數個這樣幸福的畫面。
漸漸地,周圍的人群都散了,只剩下一些想要看日出的人留下。
有一個大哥過來搭話。
「小伙子 你也是來看日出的?」
「嗯。」
「你也自己一個人呢?」
「嗯。」
「你咋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呢?」
周洲看了大哥一眼,「那大哥你怎麼也一個人?」
「害,我這齣來工作,這想著都來這附近了,就想著上來看看,拍幾張照片。」
「大哥是干攝影的?」
「小伙子挺聰明啊!你要不要拍照,等會兒等日出了我給你拍張照。你放心啊!幹這行我技術槓槓的。」
「不用了,我不喜歡拍照。」
「那行吧。誒,你想不想學一下,反正這離日出還有很長時間呢,我可以教你一兩招,你可以給你女朋友拍。現在的小姑娘對拍照要求老高了,得虧我是幹這行的。」
「你覺得怎麼樣?」
「我的女朋友……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想沒必要學了。」
「啊,這樣啊。不好意思啊,大兄弟。」
「沒關係,我想我也應該學著接受這個事實。」
「這生死離別啊是人生常有的事,這是要學會接受才能好好活下去啊。既然生者已死,那就要承著生者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啊!」
「那大哥,如果承不住呢?」
「承得住承不住的,這看個人。能看得到希望的自然就承住了,看不到希望的也就承不住了,總歸啊,能承多久就承多久吧!這人活一世已是不易了。」
周洲沉默不語。
「哎呀,小伙子,大哥年紀大了,眯一會兒,等會兒要是日出了麻煩你叫醒我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