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愛你，你要長命百歲，永遠幸福

  周洲訂了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到程潔的家。

  「程潔，是我，周洲。我知道也許你不想見到我，但是我有話想跟你說，你給我個機會好嗎？」周洲沒有得到回應，繼續敲門。「程潔。」

  在連續敲門都無人回應下，周洲感到了不對勁。

  所幸，之前每天守著程潔的時候周洲問她拿了備用鑰匙。

  「程潔，你不回應我開門進來了。」

  周洲打開門，沒有見到程潔的身影。

  周洲正想打電話給程潔，突然看到了茶几上的錄音筆。

  他瞬間明白了。

  「我最愛的周洲」，程潔的聲音從錄音筆那端傳來，「我想了很多形式想要留下對你說的話。錄像、手寫信，後來還是選擇了用錄音筆錄下我的聲音來傳達我想要跟你說的話。因為我想要在你心中留下我最美的樣子，所以我就不選擇錄像了，等到以後我慢慢地在你記憶中朦朧後，你能想起的就是我最美的樣子了；而手寫信的話，我有太多太多話要對你講了，太多的紙張我怕你三天三夜都看不完。所以，我選擇留下我的聲音，因為記憶會被遺忘；手寫信會被灰塵掩藏，但是聲音我想沒有那麼容易丟失吧。」

  「首先，我想跟你說對不起。其實在跟你提出我們分開各自冷靜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想法了，我是如此的自私，毫不顧忌你的感受。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來找我，而當我與你見面之後，我很清楚我一定會心軟，因為我不願意看到你為我痛不欲生的樣子，所以我一定會願意為了你再苟活下去。可是現實是我既不願看到你痛苦的樣子，也不願再苟活下去。所以我很抱歉我用了這樣的方式。」

  「嗯，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不過突然這樣子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那就從頭說起吧。」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在天台上，我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了，結果你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制止了我。我當時就在想這人誰啊？多管什麼閒事，一整個救世主的樣子。說實話，你纏著我、盯著我的那些日子裡我特別煩你，還整天讓我住院接受治療。但是慢慢的呢我突然發現說不定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所以我就想順著你吧。因為在你出現之前的日子裡，我感覺我就像是生活在陰溝的苔蘚一樣，感受不到陽光的滋潤。而你卻突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闖入我的生活，就像老天突然間想起我的存在一樣，讓我感受到了陪伴與暖意。所以我答應你，住院接受治療。因為我想看看上天是想怎樣拯救我的。」

  「跟你相伴的日子裡，我感受到了你是真切的想要拯救我，給予了我以前從未獲得過的很多溫暖，於是我對你從原來的煩人精徹底改觀，開始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人。」

  「跟你一起在廬山看雪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樣，說實話你提出去看雪的時候我有點吃驚，驚訝於你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點，因為我有兩個願望，一個是看海，而另一個就是看雪。看雪對於我這樣一個不喜出門的人來說是一個執念，但是因為你它不再是一個執念，而是一個已經實現了的願望。」

  「那幾天我很開心，看到了雪，吃到了好吃的，而且我還做了一件我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情，一個人爬上山去看日出。周洲，你知道嗎？我對自己有很多期許，其中最大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勇敢的人，所以那次日出不只是送給你的回禮，也是給我自己的禮物，很高興，我做到了。」

  「其實最最讓我到現在都難以忘懷的是你向我推心置腹的那些片段和話語。你跟我說要拆除內心的城牆，所以你先向我拆除了你內心的城牆。其實我一直都想不清楚我們素味平生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上心，勸我住院、努力實現我的所有願望，我還以為這些都只是因為你善良但愛多管閒事，但是當你說出你曾經也和我一樣深陷黑暗的時候，我瞬間就明白了，因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你救下我，也是在救下當時的你。」

  「聽著你講述你的過往，我的內心五味雜陳。我既心疼又感慨。心疼你的遭遇，感慨上天為何如此不公，總讓好人承受莫大的痛苦。你跟我說孤獨的靈魂總會惺惺相惜。是啊！我們就像是被上天拋棄的孩子一樣，只能夠相依為命，彼此取暖。」

  「你說你會永遠站在我的身邊，這句話你不僅言語上做到了，行動上也做到了。我看著你在我的身邊，每天為我操心的樣子，我內心黑暗的空間瞬間就有一個角落被照亮，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其實上天還沒有完全拋棄我。所以我時常慶幸，慶幸是你在天台上救下了我，慶幸上天派你來到我的身邊。你就是我黑暗世界裡的太陽，因為你我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擁有了明亮的角落；因為你我的世界不再荒蕪，而是開始生長出鮮花的萌芽。」

  「所以周洲，我很感謝你在一片無際的黑暗中看到我並且留在我的身邊，因為你對我的澆灌，我慢慢地發現我好像迷戀上你了。」

  「說實話，有些時候我都沉浸在你對我表白那天。你知道的，每個女孩小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幻想自己長大以後的表白對象會在怎樣一個環境對自己表白。我還記得那天我就站在海邊，聽著音樂，而你手捧著鮮花在漫天燦爛的煙花下站在我的眼前要對我表白。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你那天說了很多讓我感動的話，你說想要我幸福，不希望我悲傷，不希望我流淚，想要在我荒蕪的心上種滿鮮花，我的內心真的感動得一塌糊塗。你的一字一句都讓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愛惜，還有你那顆真誠的愛我的心。」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兩個人相互喜歡，但是說實話我沒想過你會喜歡我。所以我非常高興，因為我覺得幸福它降臨在我的身上了。」

  「你就是我的太陽，闖進我的世界，帶給我光明。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知道特別特別幸福，幸福到我的眼睛不再充滿悲傷；幸福到我覺得這個世界是彩色的；幸福到我開始對這個世界有所眷戀。」

  「只是」，程潔停頓了一會兒，「也許你只是我的黃粱一夢吧，我終歸還是沒有逃脫黑暗的魔爪。我的人生註定垂死，那通電話只是導火索而已。後來遇到康康，他那么小一個男孩背負著如此巨大的痛苦，卻是那麼的樂觀，勇敢。他被病痛折磨著，但眼睛卻是明亮的，每每看著他的眼睛我都覺得我在直視著太陽，那麼的熱烈，直穿我的心臟；可是有時候我也會被他那熾熱的目光灼燒的疼痛，因為他太過熾熱，而我不屬於陽光。看著他的時候我有時候在想，你沒有陷入黑暗之前也是這樣的吧。」

  「周洲，我們和他這麼久不見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健健康康的長大著，有空的話，你去看看他吧，好嗎？畢竟我們答應過他。」

  「明明有好多話想說的，但是真的要說了又感覺好像沒說什麼。你是從什麼時候察覺我又開始不對勁的呢？我不知道。但是你怎麼會察覺不到呢？畢竟你也曾陷入過這片黑暗。」

  「在聽關洲講她和朝朝的故事的時候我感慨萬千，為什麼好人總是不得善終？為什麼有情人難以終成眷屬？我又想起你，想到如果我像朝朝一樣離開了，你會怎樣呢？是鬱鬱而終；是像關洲一樣守著彼此的夢，還是放下一切重新開始？其實我是有私心的，希望你這輩子只記得我，只愛我一個人。但是我是愛你的啊，我真切地希望你可以幸福，所以，你還是選最後一個吧，重新開始。」

  「周洲，我這輩子呢，其實一直都在追求愛。因為在原生家庭里所獲得的愛幾乎毫釐，所以總是渴望能夠有一天被愛所拯救。遇見你之前，我時常感慨自己為何如此不幸；但遇見你之後，我也時常感慨自己是如此的幸運。是你帶著你那真誠又熾熱的愛向我走來；是你在一片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我；是你讓我具體地感受到了我被愛所拯救。你是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可是對不起周洲，我辜負了你。辜負了你的愛，辜負了你的努力。我是如此的懦弱，沒有勇氣走出這一片黑暗；我是如此的自私，絲毫不顧及所帶給你的痛苦。所以周洲，如果你要恨我的話，那你就恨吧。」

  「很抱歉我總是對你食言，周洲。我們曾約定好要一起去看北京秋天的楓葉，只是可惜我等不到秋天了。這輩子遇到你是我的幸運，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希望我們還可以相遇相知相愛。我的愛人周洲，我愛你。你要長命百歲，永遠幸福，不要停留在這裡，往前走吧。」

  「永遠愛你的程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