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愛是成全

  第二天程潔醒來的時候，周洲和關洲已經在吃早餐了。

  關洲先看到了下樓的程潔，「嫂子，快來吃早餐。你看，哥已經幫你盛好了。」

  程潔接過周洲遞過來的早餐。

  「你們今天有什麼安排嗎？要不要我陪你們。」

  「我聽她的。」

  「我們今天就出去逛逛，你不用管我們，忙你的。」

  「好，那你們慢慢吃，我忙去了。」

  關洲拍拍周洲的肩膀，「哥，我走了。」

  「去吧。」

  吃過早餐，程潔和關洲在附近閒逛。

  「周洲，你有心事。」

  周洲沉默不語。

  程潔在眼前的石凳上坐下。

  「不跟我說嗎？」

  周洲也一併坐下，「不知道怎麼開口。」

  「因為我嗎？」

  程潔看向周洲，「不說話，那就是了。」

  「其實你早就看出來，我很早就不想活了，是嗎？」

  「我以為讓你接受治療會讓你改變這個想法。」

  程潔笑了笑，「我也以為。我也以為我會好起來的。」

  「其實你知道嗎？在我跟我媽媽發生爭吵之前，我沒有再有過自殺這個念頭，只是命運弄人，它就像一個冤魂一樣，再次纏上了我。」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瞞過你的，不過我忘了，你也曾經跟我一樣。這樣也好，我可以不用想盡一切辦法瞞你了。」

  周洲沉默不語，良久後，「我以為我的愛與陪伴能給予你溫暖，讓你走出這片黑暗，只是我高估了愛的力量，原來這個世界也有憑一腔愛意卻無能為力的事情。」

  「對不起。」

  「這跟你沒關係。」

  「周洲，如果這件事情讓我們都這麼痛苦的話，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

  「為什麼要分開？這件事情不是我們之間的隔閡。」

  「可是我們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痛苦，你會因為我而受傷。一直以來，你都為了這件事費心費力，雖然你不說，可是我知道，你很累。周洲，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想法，所以與其早晚都會痛苦，長痛不如短痛。」

  「沒有你的每一天我都會痛苦，失去你是我一生的疼痛，所以，你要我怎麼離開你？我放不開的，程潔。」

  程潔低頭，「可是我累了，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好，只是我要我們保持聯繫。」

  「好。」說完後，程潔走了，只剩周洲獨自一人留在原地。

  關洲忙活完一天後發現周洲一人坐在院子裡。

  「哥你怎麼在這，不去陪嫂子嗎？」

  「她走了。」

  「什麼？你們吵架了？」

  「她跟我說她沒有辦法改變要離開的想法，所以我們都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痛苦，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那如果……」

  「她答應我在這段時間保持聯繫，我相信她。」

  「這都什麼事，老天究竟怎麼想的，怎麼這麼折磨人。」

  半夜，周洲敲響關洲的房門。

  「哥？你怎麼不睡覺。」

  周洲走進房間坐下。

  「關洲，你說我要不要去找她。」

  「可是你們不是才分開一天嗎？你冷靜好了？」

  「關洲，我很愛她，我真的很愛她。」

  「我知道。」

  「我是這麼地愛她，所以我真的不希望有任何的原因讓她從我身邊離開。我不希望她跟我媽媽一樣，你知道嗎？」

  「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在她的身邊守著她、陪著她她就可以好起來，不再向死亡靠近。我以為當初爸爸做不到的只要我做到了就可以留住我想留住的人。可是老天給了我重重一擊，他跟我說我留不住我想要的任何。」

  「哥。」

  「我認認真真地想了一天，因為想要拼命地留住她，我陷入了一片痛苦的沼澤，我一直都只注意到我自己的痛苦，可是我卻忘了，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深陷在痛苦的沼澤中，而那片沼澤我曾經也無法自拔過。我很少注意過甚至詢問過她在我身邊有多少分快樂，有多少分痛苦。一直以來，似乎都是我推著她往前走，想要把她從痛苦中拽出來，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逃脫。因為我曾經幸運地逃脫過，所以我也自私地認為她也可以。」

  「哥，你還記得嗎？朝朝離開的時候我們一年沒見過面，甚至還延遲一年上大學。那個時候你問我我死活不肯告訴你。其實，那一年我都在想盡一切辦法去找朝朝，只是從來沒有成功過。那一年裡我也曾經得過抑鬱症，後來媽媽問我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我說愛是守護，是希望她永遠幸福快樂。媽媽說，這是愛，但不全是，真正的愛是成全。成全她想要的成全她不想要的。」

  「你愛朝朝，所以你希望並成全她想要的一切，你願意捧上這世間的一切只為了成全她的幸福快樂，但是成全她想要的並不偉大，成全她不想要的才值得歌頌。你知道她不想要什麼嗎？」

  「不想要我不快樂？」

  關洲媽媽笑笑，「聰明。」

  「你最不想要的也是朝朝最不想要的，那就是『不快樂』。所以，哪怕不為自己，不為我和你爸爸，為了朝朝，為了自己最愛的人，帶著朝朝的那一份應該有的幸福快樂活下去。就算是苟且地活下去。」

  「因為媽媽的這一番話，我帶著朝朝應該享有的那一份幸福快樂苟且地活到了現在。我們之所以能夠從那片沼澤中逃脫出來，是因為我們看到了希望並且抓住了它。愛是有力量的，而當愛的力量都無法拯救一個人時一定是痛苦的力量籠罩住了她。一個長期被痛苦籠罩且無法看到希望的人，愛的力量無法與痛苦抗衡。」

  「哥，如果明天無法預測，索性人生得意須盡歡。如果我早知道命運會將我和朝朝分開的話，那我一定抓住最後的期限去享受我們應有的幸福與快樂。所以哥，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你想清楚了就行。」

  「關洲，謝謝你。」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走，幫你收拾行李去。」

  「不用了，我沒多少東西，你休息吧。」

  「那你一路順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