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很暗,蘇卿予看不清前方究竟是誰。
那人沒有向前多走,他就將自己放置在這黑暗中,聲音中帶著幾分冰冷。
「我倒沒想到,他會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可卻讓人不寒而慄。
蘇卿予微微一怔,她覺得這聲音似曾相似,但也許是記憶太過久遠,讓她一時半伙沒有想起來,面前這人究竟是誰。
「蘇小姐,我們幾乎沒見過幾面,對吧?」明明是疑問句,但是由男人說出來,卻有著高高在上的意味在其中,甚至連那聲『小姐』的稱呼,也帶著幾分諷刺的味道在其中。
「你是誰?」蘇卿予的大腦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冷靜,她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被束縛在身後的手輕輕晃動著,在尋找解開的辦法,
「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我的目標並不是你。」男人笑笑,他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打火機,在手中一下又一下的拋起,然後接住,「如果你乖巧一點,等到這件事情解決完了,你繼續回去當你的藝人。但如果你要破壞我的計劃,那我很抱歉,我想林安安現在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蘇卿予愣住了。
此時,那個男人用打火機點燃了嘴中的香菸。蘇卿予也在這個時候借著火光看到了他的容貌。
那時……
陸清彥的父親,陸海凌。
蘇卿予同陸清彥交往六年,並未被他帶到陸海凌面前。除了能在網上新聞里看到這一位外,她沒有一次同他面對面接觸。
「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蘇卿予咽了口唾沫,她的大腦飛快運轉。
既然陸海凌說,他的目標不是自己,那只能是……
「你想藉助我讓陸清彥過來,對嗎?」蘇卿予再次道。
陸海凌快六十歲的年齡,但看起來卻不顯老。頭髮花白,整個人不怒自威,光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心底發寒。他彈了彈菸灰,和陸清彥一模一樣的那雙眼睛落在蘇卿予身上,沒有笑容,只是絕對的冷漠。
「還不算傻,不過,你確定要知道那麼多?」陸海凌直接上前,插在褲兜里的手掏了出來,直接抓著蘇卿予的長髮,迫使她整個人抬起頭。
「以林安安那性子,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她現在安安靜靜地沒有出現嗎?」陸海凌在此時,唇角才顯露出笑意,「知道太多,可並不是好事,蘇小姐。」
蘇卿予不再言語,在當前這個情況下,她需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首要目的。
「可以,我喜歡聰明人。」鬆開抓著蘇卿予的手,陸海凌根本不理會自己這個動作,是否會讓蘇卿予難受。
整個身體跌落在地,蘇卿予的半邊身體完全是砸在水泥地上的。她皺著眉,不用想,那一邊肯定已經滿是淤青了。
「你說,陸清彥會不會來救你?」在離開前,陸海凌突然問道。
在蘇卿予看來很奇怪的是,這對父子,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家人,但在稱呼對方的時候,從來不會父子相稱,而是冷漠的叫著對方的名字。
「我和他早分手了。」蘇卿予說。
陸海凌聳聳肩,「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在他那裡的分量有多重。」
說打這裡,陸海凌像是想到了什麼,「這樣吧,蘇小姐,我們打個賭。如果他來救你,我就放你走。如果他不來,那你去陪林安安吧,你看如何?」
蘇卿予背後發寒,她不知道林安安究竟遭遇了什麼。但是從對方的話語中,她猜測林安安很大概率凶多吉少。
「那我們的賭約成立。」陸海凌說完這句話後,走出大門。
齒輪慢慢上緊,大門再次闔上。
蘇卿予又是自己一人戴在了這間看不到光亮的房間裡。
她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慢慢將身體挪動至牆壁邊,這讓她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在挪動身體的過程中,蘇卿予感受到自己口袋裡的鑰匙。
這讓她有了一個想法。
幫著她的繩子不是很粗,那是否可以用鑰匙前段磨開呢?
想到這裡,蘇卿予沒有猶豫。她先是慢慢地將轉動身體,讓鑰匙從口袋中掉落出來。然後緊接著,她背對過去,將鑰匙抵在牆壁和自己的身體中間的位置,固定好後,開始慢慢地前後移動雙手,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一點點的磨開繩子。
對於蘇卿予來說,陸海凌的出現固然讓她震撼,甚至自己被綁架這件事情也讓她害怕。但與其等待別人救自己,她更願意自救。
房間高處,有一個小小的窗戶。蘇卿予整整磨了一夜,在看到第一縷陽光從那扇窗戶鑽進來的時候,才停下了雙手的動作。
她的腎上腺素快速分泌,明明一天沒有進食,但卻一點也不覺得餓。
蘇卿予用手指摸了摸繩子的,發現那裡已經有一個豁口。
她還想去磨,可是一夜的動作,讓她被繩子束縛的手腕此刻已經磨爛了。她看不到自己的手腕究竟是什麼樣子,可光從那疼痛感來看,絕對是流血了。
緩了一口氣,蘇卿予決定暫時休息片刻。
她靠坐在牆上,將鑰匙壓在自己身下。然後開始環顧整個房間,尋找可以出去的地方。
灰暗的牆壁,髒亂的地面,再加上厚重的大門……
蘇卿予此時才知道,昨天晚上的齒輪聲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扇防空洞才會用到的大門。一旁的齒輪啟動,大門才會被打開,然後齒輪再轉動,門便落下。
蘇卿予在屋子裡看不到任何能夠打開那扇門的東西,她整個人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陸海凌不會想把她一直關在這裡吧……
想到這裡,蘇卿予也沒有了休息的想法,她再次忍痛用鑰匙開始磨著繩子。
整個房間之外沒有任何聲音,大門也沒有再被打開過。
半天過去了。
伴隨著一陣悶聲,蘇卿予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鑰匙斷了。
她整個人瞪大了眼睛,開始拼命掙脫自己的手腕,但無濟於事。
什麼時候會感覺到絕望?
當希望落空的時候。
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的蘇卿予在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了,整個人躺倒在地,眉眼間的疲倦已經遮擋不住了。
害怕、寒冷、飢餓、口渴……
蘇卿予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讓她覺得更恐怖一點,但當她躺在地上眼神無意識地看向前方的時候,整個人昏昏沉沉,像是漂浮在雲端,又像是跌落在泥里。
她的身體如此疲倦,大腦卻運轉的飛快。
昔日的事情就像是跑馬燈一樣,一遍遍的在她的眼前浮現。
這讓蘇卿予不禁想到了陸清彥在普吉島的經歷。
那時,將陸清彥從海水裡救出來後,他跟自己說過,在瀕臨死亡時經歷的事情。
整個人是漂浮著的,身邊的一切昏沉沉,但精神卻異常的活躍。
陸清彥說,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過往。
那現在的她,不正是這種感受嗎……
蘇卿予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究竟躺了多久。
八月的京市,本不該這麼冰冷。但蘇卿予不知道是否因為藥物,又或是缺乏食物攝入,她整個人冷的直打顫。
心中無數次的咒罵著陸清彥,可最後,她卻只能寄希望於陸清彥。
原來,這就是陸清彥不讓自己見陸海凌的原因嗎?
在半夢半醒間,蘇卿予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她甚至覺得,自己如果從這裡出來後,完全可以給豪門bot投稿了,取名就叫《和豪門男友交往後,我被惡毒公公囚禁致死》。
蘇卿予輕笑出聲,她甚至連這個話題該怎麼推廣都想好了。她這裡先寫一篇稿子發出去,然後讓肖華買熱搜,緊接著可以讓陸清彥現身說法,用自己的悲慘經歷訴說和父親之間不共戴天之仇。之後可以再找幾個心理學家、律師、社會活動家下場,對此進行評論。這一番操作下,絕對能讓陸海凌社會性死亡,順便還能找個編劇寫一個本子,潤色幾遍後就可投入拍攝。
至於導演,那就選王爾升,他擅長拍黑暗題材。
演員就找楚析,女主角自然就是她了,一個月籌備,三個月拍攝,三個月後期,如果加快速度,明年情人節檔完全就能上映。不過很有可能讓情侶當場分手。
蘇卿予強迫自己的大腦進行思考,她很擔心自己這麼一覺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恍惚間,她隱約聽到有齒輪響起的聲音。
這應該是……是她的幻覺吧。
蘇卿予的大腦里繼續開始想著劇本的事情,但是她卻忘記自己從哪裡開始斷的。
腳步聲由遠及近,甚至越來越快。
蘇卿予只能感覺有一雙手將自己從地面上拖了起來,然後自己轉而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所包圍。
那人的聲音顫抖著,甚至連抱著她的手都在顫抖。
「我來了,卿卿,我來了。」
這是誰的聲音啊?
蘇卿予喃喃道:「是你嗎?陸清彥?」
「嗯,是我。」
在心裡咒罵了無數次的主人公出現,蘇卿予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開。她閉上眼睛,將自己整個人交給了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回去就要減肥,我最近好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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