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年前認識陸清彥,到開始拍第一部戲,蘇卿予很久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好休息了。
每次睡下的時候,腦子裡都要帶著一些事情。
但現在,蘇卿予感覺自己躺在雲朵之上。她的大腦全然的放空,安靜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到底睡了多久呢?
恐怕連蘇卿予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想就這樣睡過去,不用去考慮工作的事情,也不用考慮生活上的事情。
但……
遙遠處,蘇卿予總覺得那裡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該醒了。
是,確實該醒了。
蘇卿予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她先是愣了一下,被壓在大腦深處的記憶此刻浮現出來。在昏倒之前,她被陸海凌關進了倉庫了,難道說……
感受到手腕上還有所束縛,蘇卿予嚇得向後退去,整個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還尚未從綁架中完全回過神來。
「卿卿,你醒了嗎?」
突然間,一個聲音讓蘇卿予的情緒平復了些許。
她這時才發現,那個束縛自己手腕的,不是繩子,而是一隻溫熱的手。
男人似乎剛從睡夢中甦醒,他就坐在床邊,明顯是趴在床上睡著了。蘇卿予的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藉助窗外路燈照射進來的燈光,她隱隱約約看清了坐在自己床邊的男人。
「想喝水嗎?我幫你倒。樓下還有熱粥,我去端上來。這麼久沒吃東西了,先墊點溫熱的,然後我帶你去吃好東西。」陸清彥像是在哄一個小孩,但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鬆開抓著蘇卿予的那隻手。
那一刻,蘇卿予意識到,自己逃出來了。
自己昏迷前,陸清彥的聲音,不是夢,是真的。
堅強在沒有食物和水的前提下,被全部擊垮。寒冷和孤獨讓她以為自己差點會死在那裡。
「為什麼……」
蘇卿予喃喃道。
「什麼?」陸清彥慌了神,他不知道蘇卿予在那裡經歷了什麼,他抓著蘇卿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希望藉由這樣的動作,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蘇卿予感覺手心那裡有點毛躁,她輕輕摩挲了一下,才發現永遠不會讓自己不修邊幅的陸清彥,似乎沒有刮鬍子。
陸清彥,是一直坐在床邊等她醒來嗎?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蘇卿予輕聲道。
對方的聲音帶著仍舊帶著虛弱,陸清彥感覺到心有些澀澀的,他想要伸手將蘇卿予抱在懷中,又怕這樣的動作會讓她害怕。
沒有人會知道,當他看到蘇卿予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害怕。
那個平日裡鮮活的姑娘,此刻卻滿面蒼白,手腕上是凝固的血漬。當他嘗試著將她抱起來的時候,看到了蘇卿予裸露在外側的手臂和腰,那裡一片淤青,甚至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蘇卿予在演戲的時候,一直是拼命三郎型的演員。可陸清彥知道,她怕疼。就連手指被割一道口子,蘇卿予的眼睛裡都有止不住的淚珠。但為了演戲,她就是忍。
可身子半邊的淤青,和爛了一圈已經和繩子黏在一起的手腕。
這得多疼啊……
陸清彥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一些,或者說能夠給蘇卿予更多的安全感,「傷口還疼嗎?」
但蘇卿予下個動作,卻讓他破了功。
「我差點以為,你不會來了。」
褪去自己的堅強,蘇卿予脫掉了身上最後一層鎧甲。
就像是用倒刺對著他人的刺蝟,如今也會對心愛之人露出自己的肚皮。
低垂下眼眸,蘇卿予將自己整個人埋進了陸清彥的懷抱。
溫暖結實的胸膛,像是一個庇護的港灣。
蘇卿予沒有說話,她只是緊緊地抱著陸清彥。
陸清彥的手還有些侷促,他小心翼翼地貼在蘇卿予的後背,最後才摟住她,讓她整個人貼在自己懷中。
破碎的心,在此刻終於粘結在一起。用的不是他人在意的錢、權、色。粘結陸清彥和蘇卿予的,是兩人對彼此的愛。
蘇卿予認清了自己的心。
她依舊愛著陸清彥。
而陸清彥從始至終,從未改變過愛蘇卿予這件事。
兩個人抱了很久,陸清彥輕聲問道:「想喝水嗎?」
但懷中的蘇卿予沒有回應他。
他低下頭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蘇卿予又睡了過去。
陸清彥輕手輕腳地將蘇卿予放回床上,當他想要去浴室將自己收拾一下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蘇卿予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比起他來說,小上不少的手緊緊不放開。順著那隻手,陸清彥發現蘇卿予的眉頭依舊緊鎖著。
這幾天一直忙於照顧蘇卿予,陸清彥確實沒有時間打理自己。剛才在黑暗中,他的樣子沒有被對方看見,但他不想蘇卿予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邋遢的一面。
女為悅己者容。
可陸清彥也希望,自己在蘇卿予面前是清爽的。
用了一些力氣,陸清彥讓蘇卿予鬆開了手。他快速到了隔壁房間洗了個澡,站在鏡子前颳了鬍子。但因為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又怕自己的操作起來會破壞髮型,陸清彥只能暫時放任自己長了不少的頭髮。
換了一件舒適的睡衣,陸清彥重新回到了蘇卿予的床邊。他安靜地上了床,然後將蘇卿予置於自己的懷中,在睡下前俯身在對方額頭上落下一吻。
「晚安,卿卿。」
第二日。
蘇卿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躺在一側的陸清彥。對方睡得很沉,眼下帶著幾分青黑,明顯是連續幾日沒有休息好。
她單手撐起自己的身體,近距離觀察著陸清彥。
陸清彥的頭髮長了不少,又沒有髮蠟定性,讓他看起來帶著幾分日系的清爽感。
蘇卿予的手指划過陸清彥的臉頰,她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陸清彥已經不再年輕。
八年前,那個穿著白襯衫站在樹蔭下的男人,如今眼角帶著幾道不明顯的細紋,黑色的髮絲間,也有幾根略顯突兀的白髮。
蘇卿予笑笑,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腕。那裡纏繞著繃帶,現在有些癢,應該是傷口結疤了。
看著睡夢中的陸清彥,蘇卿予突然俯身,在對方的唇角落下一吻,「該醒來了,王子來了。」
也許是蘇卿予的動靜實在太大,陸清彥就在此時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對,彼此都照應在對方的眼眸中。
陸清彥還未說話,蘇卿予已經勾起唇角,埋在陸清彥的懷中,「早上好,清彥。」
這是,陸清彥心心念念的一幕。
他輕笑出聲,「早上好,卿卿。」
***
陸清彥將蘇卿予醒來的事情告訴了肖華和李笙。但他們還沒有到,蘇卿予的姥姥提著布袋跑過來了。
她明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接拿著拐杖砸著陸清彥的大門,大口破罵:「陸清彥,你這嘎子!狗崽子!你把卿卿拐到哪裡去了?我告訴你,你今天如果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去警察局告你綁架!」
大門從內里被打開,姥姥以為是陸清彥,正要罵的時候,卻看到站在那裡面色蒼白的蘇卿予。
那一刻,什麼咒罵也沒有了,老人家直接上前,拐杖和手袋扔的左一個右一個,「你去哪了!?」
蘇卿予瞥了一眼陸清彥,對方默默地將視線移到了上方。她就猜到,陸清彥應該沒有將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姥姥。
但無論怎麼隱瞞,她手腕上的繃帶和臉色騙不了老人家。攙扶著姥姥坐在了沙發上,蘇卿予正準備解釋,陸清彥攔住了她。
「姥姥,這都是我的錯。」陸清彥低下頭,「我很抱歉。」
將陸海凌如何綁架再到自己怎麼找到對方後救下蘇卿予的過程全部告訴了對方,陸清彥並不奢望老人家會原諒他。
但是,聽完了全部,剛才那個還想把他手撕兩半的老人,突然站起了身,「那個老混蛋呢?」
「啊?」陸清彥微微一怔。
「我是說,那個叫陸海凌的老混蛋呢?」姥姥又重複了一遍。
「已經被逮捕了,林安安死裡逃生,將陸海凌意圖殺害她的事實告訴了警察。再加上卿予被綁架這件事,足夠陸海凌在監獄裡待到死。」說到這裡時,陸清彥眼中閃過幾分深思。
「可惜了!」姥姥跺了跺腳,「不然我該給那個老混蛋一棒子。」
「孩子,你從小在那混蛋身邊長大,應該很難吧。」姥姥重新坐了下來,她沒有故意煽情,只是用嘮家常的口吻,詢問著陸清彥。
沒有謾罵,沒有責怪。陸清彥發現,眼前這位老人家竟然問他是否難受。
他頓了頓,神情間有些迷茫。
「姥姥問你話呢。」蘇卿予抓著陸清彥的袖口,拽了幾下。
陸清彥意識到,能夠教導出蘇卿予這樣的姑娘,那眼前這位老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對方面對他的苦難,沒有選擇責怪,而是溫柔地對待。
唇角慢慢浮現出幾分笑容,陸清彥說:「還好。」
姥姥點點頭,她的目光移到了兩人相握的那兩隻手上,突然問了一句:「這麼說,你們訂婚的事情,是真的了?」
剛才還沉浸在家庭溫暖中的陸清彥,後背直冒冷汗。
蘇卿予卻有些迷茫,問道:「什麼訂婚?」
作者有話要說:出來混的,遲早要還。
陸總,你看,報應來了~
明天飛機,結束休假,回去上班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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