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毅皺眉：「為什麼做這種假設？你想做什麼？」
奚荔嘴角向下一落，嗔怪地瞪他：「你那是什麼語氣？怎麼搞得好像我要做壞事似的。」
「你好好地問那些，我當然——」
「我就是隨口一問，當年移植不成功，我怕再出問題。」奚荔抬手搭在封毅的肩頭，「萬一我真的需要呢？」
封毅看著她上勾的眼角，總覺得她在暗示什麼。
但仔細看，又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若是以前，封毅會敞開心扉細細問她。
可經歷了這幾天……
封毅只看了她幾秒便收回視線：「別多想。」
奚荔神色一滯，向來溫順的眉眼有了一絲不悅。但很快想到什麼，又將異樣飛速消解。
奚荔看了眼窗外：「天黑了，你今晚睡在這邊？」
「不，」封毅快速道，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了，又細細解釋，「還是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有事要出去？」
「有事？」奚荔用指腹蹭著他的耳廓，「有什麼事，不就是幫奚枂復健唄。」
封毅被撓得發癢，歪了歪頭，躲開她的手指碰觸。
可奚荔的手指又追上來。
「明天要出去一趟，有工作的事要談。」
「工作？」奚荔擰眉，「你找到工作了？」
這工作不是找的，是送上門的。
盧讓發了消息過來，聖心醫院已經開始整修，預計一個月內完成，他的院長聘書也跟著下來了。
封毅明天要去醫院跟盧讓一起看醫院的規劃圖，確認功能分區。
奚荔眼底沁出笑意：「這樣啊……」
封毅：「我得回去了，明天早起，我——」
「那你回去吧，」奚荔親了下他的鼻尖，「不要耽誤正事。」
看見她輕鬆的神情，封毅微微一愣：「……好。」
奚荔主動從他身上起來，朝著他揮揮手：「快回去吧，早點睡啊。」
習慣了被她黏著，此時見奚荔主動放自己離開，封毅還有些不習慣。
他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才轉過身，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若是往常，奚荔怕是早就撲上來賴著他。
但今天奚荔表現得異常乾脆，甚至還朝著他笑。
封毅不解地從客廳出來，低著頭一路步行過去。
宗渡給封毅房產介紹的時候，封毅特意從一堆GG里選出離奚家房子近的這一所，此時倒是方便了兩邊來往。
穿過街道，封毅走到門口。
街道上燈影昏暗，不遠處有車燈駛來。
燈光掃過不遠處的路燈，擦過拐角時露出一角黑色布料。
封毅瞥了一眼，剛好與保鏢四目相對。
保鏢朝著他點了下頭示意。
封毅皺了下眉，轉身進了院子。
奚枂這次過來，宗渡弄了不少保鏢守著院子，他是知道的。
再聯想到宗渡的狀態……
封毅拿出手機，給蔣琬打了過去：「宗渡的第二人格，你確定是宗廷嗎？」
「我不確定，他從來沒跟我講過。」蔣琬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事實上，我不確定宗渡知不知道宗廷這個人格的存在。」
宗渡每次找她都是受了外傷。
他知道自己會昏迷，而在他沒有知覺的時候，身體會不受控制。
受傷、出行，甚至簽合同、喝酒、打群架。
即使他沒有跟第二人格真的連結過，想來以他的才智也該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
但他從來沒有主動告訴過蔣琬。
「我知道的都是自己猜測的，他從沒告訴過我。」
「今天……他到我這邊來見了奚枂。」封毅道，「奚枂覺得，當時的人格不是宗渡。」
「奚枂怎麼知道的？」
「她比你想得更加敏銳，」封毅將奚枂跟自己說的話轉述一遍，「我在想，安排奚枂來這裡，還讓她帶了保鏢過來的人，是宗渡，還是宗廷。」
「肯定是宗渡啊。」
「如果宗渡沒有共享宗廷的記憶，宗廷是怎麼知道宗渡做過什麼的？」封毅問道。
蔣琬一愣：「你的意思是說……」
「要麼，宗廷才是第一人格，並且強大、掌握所有記憶。要麼，兩個人格之間早就打通了記憶，共享身體。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宗渡的病症，遠比你猜測得嚴重。」
蔣琬不說話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而已，所以跟你說一下。沒事的話，就先掛了。」封毅往室內走去，「明天一早我要到聖心醫院，如果你想問什麼，到時候見吧。」
「好。」
掛斷電話，封毅上樓。
路過奚枂房門時他頓了頓，看著在門口假寐的王姨，心裡有些沉重。
宗渡到底做了怎樣的決定，才能在自己病重之時，給奚枂做出這樣的安排。
他怕什麼？
奚枂會有危險嗎？
...
封毅一早要出門的事，奚枂昨天就知道了。
吃過早飯，封毅給奚枂安排了鍛鍊計劃後就出門去了。
奚枂在王姨的幫助下繼續練習，一上午還算順利。
下午午睡起來，奚枂換好衣服下樓繼續。
剛出門，就見奚荔從大門進來。
奚枂本能想催王姨快點推著自己離開。
然而奚枂還沒開口，奚荔先出聲了：「奚枂。」
奚枂只能停下：「奚荔小姐。」
奚荔站在兩米開外的位置，目光輕蔑地打量著她：「恢復得怎麼樣了？」
「還好。」
「還好？」奚荔笑了聲，「連站都站不起來，你倒是看得開。」
「總會站起來的。」奚枂不卑不亢，「奚荔小姐是來找封醫生的嗎？他今天有事出門了，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今天我過來是找你的。」
「找我？」奚枂有些吃驚。
「怎麼，不行？」
「當然可以。」奚枂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話想跟她說的。
奚荔看向王姨：「你走開，我有話要單獨跟她說。」
「抱歉，我是奚枂小姐的貼身傭人，不能走。」王姨搖頭。
奚荔瞥向奚枂：「怎麼，怕我殺了你？」
奚枂嘆了口氣：「王姨，你先去幫我收拾一下車庫吧，我跟奚荔小姐談一談。」
「我——」
「沒事的，」奚枂示意她看向門外，「反正我也不是一個人。」
王姨還是不放心。
奚荔嗤笑一聲：「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都這副樣子了，還以為宗渡把她當寶呢？」
「兩條腿夾得攏麼，以為宗渡還會碰她？幹嘛，獻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