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奚荔洗完澡,下樓去倒水。
一下樓梯,就見封毅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她腳步頓了下,接著一臉欣喜加快腳步上前:「封毅,你怎麼過來了!」
封毅見她頭髮上還滴著水,自然的接過毛巾,把人拉到沙發上坐下,幫她擦頭髮:「頭髮還沒幹就下來?」
幾年的相處,照顧她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奚荔伸出手揪著他的衣擺,眼底有無法掩飾的欣喜:「想喝水。」
封毅擦頭髮的動作一頓,將毛巾塞回她手裡,起身:「溫的?」
「嗯!」
封毅走到廚房,給她倒了杯溫水端過來。
奚荔接過水杯,他又將毛巾接過,繼續幫她擦頭髮:「這幾天沒見面,你還好嗎?」
「好啊,跟爸媽在一起,怎麼會不好。你呢?」
「也還好,」封毅抿抿唇,「奚枂的恢復狀況很不錯。」
奚荔的笑容回落了些,顯然不樂意聽到這個名字。
但考慮到封毅很在乎對方,她沒說話。
將頭髮擦到不滴水了,封毅將毛巾放到一旁:「上樓幫你吹一吹?」
「不用,」奚荔將杯子放下,拉過他的手,「陪我說說話吧。」
「你想說什麼?」
奚荔:「奚枂什麼時候康復,什麼時候離開?」
「沒那麼快,她的損傷很嚴重,目前才處於第一療程。」封毅觀察著奚荔的神色,「你應該能看得出她有男朋友吧?」
「嗯。」
「所以就不要在意她。我們之間的關係,與她無關。」
「那與什麼有關?」奚荔的手指不自覺在封毅的掌心摸索,「你還有其他人?」
「奚荔,我——」
「我知道,你肯定要說我大驚小怪疑神疑鬼。」奚荔靠近封毅,將耳朵貼在她胸口,「可是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這樣呢?」
封毅直覺不能問。
問了,恐怕又得繞回到什麼時候結婚,能不能生孩子這件事上。
奚荔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封毅開口,苦笑一聲:「你看,我們的關係變了。」
「沒有,只是——」
「封毅,奚枂每天幾點起床,幾點休息啊?」
封毅被問得一愣:「什麼?」
「她不是住在你那裡麼,平時幾點起床,幾點休息?三餐在什麼時間?」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奚荔盤算著,自己回來這幾天應該能讓那邊放鬆注意了吧。
她連著兩次對奚枂出手,恐怕奚枂身邊的那個王姨應該警惕起來了。
想爭取下一次機會,不如換個方式。
她聲音平靜:「就很好奇唄。我總要去你那邊吧?你告訴我一下她的生活規律,我也好避開。」
她抬頭看向封毅,兩人四目對視:「你總不希望我再跟她碰上吧?」
「你……」封毅看著奚荔冷靜的眼神,總覺得不對,「我可以過來跟你見面。」
奚荔推開封毅,擰眉:「怎麼,我連你家都不能去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就告訴我她平時都什麼時候在房間,什麼時候去鍛鍊。你告訴我時間,我避開。」
「也沒什麼規律,她平時……」
封毅覺得這也沒什麼值得保密的,把奚枂每天的訓練時間告訴她。
「奚枂身體比較弱,大概是按照這個時間在訓練的。但是偶爾身體不好,可能也會遲一些。」
奚荔心裡有了底:「好,如果我要過去的話,會好好選擇時間的。」
看她這麼委屈,封毅有些心疼:「你真的不用在意奚枂,她從來沒有跟你對立過吧?只要你看開些,別對她——」
「我知道。」奚荔笑笑,「我又不傻。」
封毅:「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什麼?」
「你家是在你做完移植手術以後才離開國內的,對吧?」
「對,因為我身體不好,爸媽希望我去國外療養,怎麼了?」
封毅搖搖頭:「沒事,就是想起來了。你還記得當年給你移植的人嗎?」
「醫生?」
「不是,是給你捐獻肝臟的人。」封毅觀察著奚荔的眼睛,「你還有跟對方聯絡嗎?」
「怎麼可能!」奚荔眉頭皺了皺,「當時是家裡花錢找的人,給夠了錢對方就走了,我爸媽怎麼可能會讓我跟他們聯繫。」
封毅心底一頓。
「他們」。
奚荔真的不認識?
為什麼會知道是「們」,而不是一個人。
封毅沉了沉心:「你的身體一直不好,我怕是供體的問題。還想著如果還有聯絡的話,觀察一下對方怎麼樣。
如果對方也一直身體不好,倒是可以一起治療。」
奚荔眼底一亮:「什麼意思?你是想把她當樣本做實驗,給我做特效藥嗎?」
「怎麼可能!」封毅不懂奚荔怎麼會往這種方向想,「我就只是想觀察一下而已。」
「哦,」奚荔撇了下嘴,「沒聯繫。」
封毅心裡砰砰跳。
奚荔怎麼會如此輕易的說出人體實驗這種事。
不管對方要沒要錢,都救了她的命。
她不僅以金錢交易定義關係,還把對方當樣本這種話掛在嘴邊。
奚荔到底認不認識對方?
封毅在知道奚荔不是奚家親生的以後,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如今看到她這個態度,倒是有些不確定了。
奚荔又撲到封毅懷裡,在他胸口蹭了蹭:「我當時年紀太小,記得的不多。你要是好奇,就去問問我爸媽吧。」
說著又頓了頓:「不過我覺得他們知道的應該也不多,聽說當年給我捐獻的那個人是匿名的。」
封毅:「我知道,以前伯父伯母說過。」
奚荔擰眉:「如果真的是對方身體不好才導致我這副樣子,那可真是太煩人了。」
封毅拍了拍她的後背:「肝臟移植手術其實已經很成功了,而且肝臟是很堅強的臟器,失敗概率很小。」
「那我豈不是更倒霉?這么小的概率都讓我碰上了。」奚荔嘟噥一句,「早知道還不如換個人。」
「嗯?」
「你說,我可以進行二次移植嗎?」奚荔突然抬頭看向封毅,「我現在身體不好,是因為肝臟吧?那如果我再次移植一個健康的肝臟呢?」
「怎麼可能?你現在只是虛弱,並沒有生病,怎麼可能再次移植?」
「假設嗎,我假設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