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枂下意識移開目光,手指不自覺摳緊衣服邊縫:「沒有,你今天……很漂亮。」
莊怡笑著拍了她一下:「調皮,連媽媽都調侃。」
奚枂的聲音發澀:「你最近……見他了嗎?」
從十八歲出了那件事開始,奚枂就再也沒叫過奚闊山爸爸。
非提他不可時,要麼用「他」,要麼直呼其名。
莊怡的笑容一滯,嘆了口氣:「前幾天才見了一次,他……挺好的。」
奚枂想起四樓丟失的花瓶,又想起新欠的債務,胸口緊到發僵。
莊怡看向廚房:「湯快熬好了,等會兒我伺候先生太太先喝了,再留下一盅給少爺,你端上樓。」
「不要!」奚枂快速回絕,「……等他下來吃也一樣。」
「少爺昨天忙到半夜,聽說快天亮才睡的,早飯不下來吃了。我多留一碗,一會兒你端上去。」
奚枂不肯。
莊怡皺眉:「枂枂,我們是宗家的傭人,得盡本分。」
本分。
她們母女倆在這個家裡,還有什麼本分。
奚枂沉默不答,莊怡當她默認了。
奚枂跟著莊怡簡單吃過早餐,八點半多,樓上才陸陸續續有人起床。
...
十點多,宗渡還沒醒,手機振動起來。
他單手搭在額前,閉著眼摸過手機。
「餵。」
「呵,還沒醒?」
宗渡聽著聲音陌生,擰了擰眉,掃了眼屏幕。
林碩,林妍妍的大哥。
宗渡看在昨晚簽約的合同的份上,單手撐著坐起來:「怎麼。」
「昨晚只顧著談生意,忘了問你件事。」
宗渡點了免提,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衣櫃前:「什麼事。」
「你家那個叫奚枂的……挺漂亮?」
拿衣服的動作一頓,宗渡聲音冷了幾度:「什麼?」
「總是聽小妹說起奚枂奚枂的,」林碩聲音輕佻,「小妹說她是你家傭人?長得不錯,身材好,還會跳舞。」
宗渡目光沉了幾分,開口時,嘴裡確實與嚴肅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調笑:「怎麼,好奇?」
「好奇,我可太好奇了!」林碩嘿嘿笑了聲,「怎麼樣,有時間……帶出來玩玩?」
宗渡的臉色難看得可怕,可聲音更顯風流:「有什麼不行的,下次喝酒的時候我帶過去,隨你玩。」
嘭!
宗渡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聲碰撞。
「誰!」
宗渡擰眉看向門口,才發現房門不知何時開了條縫。
他走過去向外看了看,沒人。
林碩:「怎麼?」
「沒事,」宗渡將門關上,繼續換衣服,「我還有事,先不聊了。」
...
奚枂端著湯盅回到廚房。
莊怡詫異地看著她:「不是讓你給少爺送過去?」
奚枂回過神:「啊,他、他說不喝。」
莊怡嘆了口氣:「那你喝了吧,都是好東西,很滋補的。」
奚枂拿過勺子,食不知味地將一罐湯喝下去。
喝完,她藉口學校有急事,拎包出了門。
...
奚枂到vee吧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舞池裡沒什麼人。
去領班那裡簽了到,再去更衣室換上緊身皮衣,戴上蝴蝶面具。
出來的時候遇到崔甜甜,對方賊兮兮地笑,遞了一根黑色皮鞭過來,「喏,今天的新道具。」
崔甜甜是她的學妹,是大二的級花。她一年前來Vee兼職,跟奚枂成了兼職搭子。
奚枂看了眼手裡的東西,頭皮發麻:「好好的怎麼……」
「聽說今天來了個重要客人,口味有點獨特。」崔甜甜拍了拍她的肩膀,眉飛色舞的,「給小費很大方哦。」
奚枂不是很想接。
崔甜甜看周圍沒人,拉著她又回到更衣室,低聲勸她:「行了我的奚枂姐,又不是讓你幹什麼,不就是跳個舞麼。
你就想,這是為出國攢生活費,是為了夢想臥薪嘗膽!」
奚枂心裡發苦:「可是……」
「沒有可是!」崔甜甜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姐妹,賺錢,不丟人!」
奚枂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最後嘆了口氣:「我試試吧。」
崔甜甜這才去換衣服。
奚枂見還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就到裡面的休息室待著。
奚枂從大一開始在這裡兼職。
那時候,奚闊山因為欠了高額賭債被人剁了兩根手指,她和母親被人抓住,對方聲稱要錢債肉償。
多方求救無果。
最終,奚枂跑去求宗渡,以被鎖在床上三天三夜、簽下五年的情人合約作為代價,換來五百萬現金填上窟窿。
從那時起,奚枂就知道錢最重要。
錢是尊嚴,錢是命。
大一寒假,奚枂謊稱在便利店兼職,利用午休的時間跑來酒吧跳艷舞。
她夢想著攢錢買套房子,帶著媽媽從宗家搬出來。
到時她五年期滿,宗渡也對她應該厭倦了,她可以跟媽媽就可以過上平凡簡單的生活。
可她忘了自己有個貪婪的父親。
打工三年,每當她攢下一點錢,都會被奚闊山以各種理由騙走、搶走。
現在,宗渡又斷了她公費出國的路。
不過,奚枂不打算放棄。
無法公費出國,她就自己賺,自己走!
哪怕脫一層皮,她也要離開這操蛋的宗家。
...
Vee吧是淮城有名的艷舞吧,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演出。
尖峰時段還是在晚上,白天要冷清一些,相對來說時薪也更低。
奚枂不想惹麻煩,只簽了午休後兩小時的演出合約。
雖然賺得少,但麻煩也少。
到了演出時間,奚枂走到舞池中央的鋼管處。隨著曼妙的音樂響起,天花板上的射燈從刺目的綠色變為曖昧的粉。
空氣中有甜甜的味道擴散,勾動人心底蠢蠢欲動的俗念。
奚枂隨著節拍扭了幾下,黑色皮鞭抽在地板上傳來啪啪的聲響。
她單手握著鋼管,動作隨著音樂漸入高潮。
台下突然傳來騷動,有幾人走到台前的VIP位置坐下。
按照規矩,奚枂要走到舞台邊,做一個勾臀的動作向VIP客戶致敬。
奚枂走過去,卻不想撞上一道灼灼視線。
等她想看清時,卻又看不見了。
是誰?
奚枂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