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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駙馬,公主已被杖斃23

2024-08-15 11:32:31 作者: 初雲之初
  呂修貞只在呂家待了一夜,跟父親談完話,從書房裡出去,便動身返回公主府。

  呂夫人心疼兒子,得知此事後向丈夫埋怨道:「你看修貞的臉,過了一宿腫的更厲害了,明晃晃一個巴掌印,可知那時候公主打的有多狠,你這個當爹的不偏心自己兒子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他往火坑裡推!」

  「夠了!」呂家家主神情肅然,喝道:「是非曲直,難道你這個事外之人竟比修貞自己還要清楚?他及冠了,也成年了,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呂夫人猝不及防,表情僵怔幾瞬,發作道:「你喊什麼喊?你嫌棄我了是不是?呂明敬,現在看我娘家勢弱,你就開始朝我甩臉子了?!」說完,又嗚嗚哭了起來。

  夜色已深,窗外隱約有寒風呼嘯。

  書房裡一片寂靜,只有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中夾雜著蠟燭燈芯的噼啪聲響。

  呂家家主神情疲憊的坐到椅子上,低下頭去,便見不知何時起,自己手背上已經蔓延起淺黑色的老年斑點,就像自己臉上一樣,也有了或深或淺的紋路。

  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哪能跟年輕時候一樣呢。

  呂夫人還在哭,邊哭邊罵他沒良心,說自己娘家敗落了,丈夫也狗眼看人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嘟囔完又開始哭自己命苦,如此云云。

  「我祖父享壽六十一歲,父親五十七歲過世,我又還有多久可以活?」

  呂家家主神情悲憫,忽然間流下眼淚來:「修貞的大哥外放在他方,天資庸碌,守成尚且勉強。修貞如此,你又這樣,我在時還能勉強支撐,我死之後山窮水盡,你們又當如何?」

  呂夫人聽他說的傷心,話中大有不祥之意,怔楞幾瞬,又捏著帕子恨恨道:「你嚇唬誰呢?怎麼就山窮水盡了!」

  呂家家主沒再說話,手扶著書案慢慢站起身來,一個人離開了。

  ……

  呂修貞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時辰已經晚了,因著昨日那場爭執鬧劇,他也不曾去清河公主面前,自己往偏房去歇息,沒鬧出什麼動靜來。

  這時候清河公主還未就寢,杜女官得知消息之後,免不得在她耳邊提一嘴。

  「回來就回來吧,總歸是我的駙馬,面子上得過得去。」

  清河公主散了頭髮,鏡子前坐了會兒,又說:「今日晚了,明天你過去瞧瞧他,也打探一下口風,他要是還想過下去,那就這麼糊弄著過吧,等我身子好利索,他臉上也瞧不出什麼,便一道入宮去給阿爹阿娘請安,拖了這麼些日子,也實在是不像話。」

  杜女官恭敬應聲:「是。」

  呂修貞既已經回來,自然不想再生波折,他畢竟是呂家子弟,父親也的確是老了,若真是能清河公主鬧的不可開交,最後倒霉的也只會是呂家,父母養他二十載,不能為二老增添榮光也就罷了,總不能往他們臉上抹黑。

  清河公主與呂修貞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共識,人前是妥帖夫妻,人後各過各的,誰也別礙著誰,至於日後如何,那便且走且看吧。

  如此過了三天,呂修貞臉上痕跡褪去,清河公主也已大好,二人更換衣袍,遞了牌子進宮向帝後請安。

  宮中自無不應。

  清河公主惦記著韓賢妃,這日起的甚早,梳洗勻面之後叫僕婢們侍奉著更衣,略進了些早膳之後,便聽人在外傳稟,道是駙馬來了。


  清河公主略微頓了頓,便令人請他進來。

  呂修貞身著寶藍色常服,腰束革帶,面如冠玉,著實風采出眾,然而清河公主也只是初時多看了一眼,旋即便挪開視線,用茶漱口,準備出門。

  因著是婚後還宮,清河公主今日衣著也頗鮮艷,瑩白色的中衣,湘妃色蓮花紋宮裙,青鸞暖爐旁邊掛著大紅色仙鶴披風,兩個婢女取下,杜女官親自幫她披在肩頭,系好系帶。

  她很少穿這樣濃烈的顏色,過了大婚那幾天之後,往往穿的素淨雅致,陡然更換著裝,但見雪膚花貌,肌骨潤澤,真叫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呂修貞看得目光微滯,很快回過神來,視線不自在的在室內亂瞟,忽然瞧見不遠處小几上擺著本翻開一半的書冊,過去瞧了一眼,不禁有些詫異:「公主也喜歡司馬先生的賦論嗎?」

  若換做從前,清河公主只聽他說出那個「也」字,便會覺得惺惺相惜,想與夫君探討一二,現下卻無心於此,淡淡應了一聲,說:「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呂修貞臉上神情微變,抿了下唇,舉步跟了上去。

  清河公主乘坐轎輦,呂修貞騎馬入宮,層層通傳遞話,如此到了苗皇后所在的鳳儀宮門前。

  清河公主下了轎輦,呂修貞早在轎前等候,她神情自若的挽住他手臂,笑容恬靜,眸光依依,身上的淡淡香氣也在此時襲來。

  呂修貞身體隨之一僵,如此進了內殿,清河公主將手臂抽出時方才鬆一口氣,只是隱約之間,又有些悵然若失。

  公主出嫁之後回宮,必然得先來給皇后請安,韓賢妃久久不見愛女,心中實在掛念,清晨起身用過早膳之後便往鳳儀宮去,聽人通稟道是公主與駙馬來了,一雙眼睛便難掩迫切的緊盯著門外瞧,等見了真人,更是眼眶一酸,落下淚來。

  苗皇后笑著勸她:「瞧你,靜柔好容易回來了,又開始掉眼淚,孩子看著也該跟著難受了。」

  韓賢妃趕忙把眼淚擦了,破涕為笑:「娘娘說的是,臣妾糊塗了。」

  苗皇后又去打量清河公主,見她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眉宇間蘊著幾分笑意,不禁滿意頷首:「精氣神兒倒是好,瞧著好像還胖了些。」

  韓賢妃起身離席,到近前去拉著女兒手細細端詳片刻,也欣慰道:「是挺好的。」

  再回想起女兒跟駙馬一道進殿的時候仿佛還挽著手,就覺得小兩口感情不錯:「盼了這些日子,如今親眼見到,總算可以安心了。」

  呂修貞這才明白清河公主下轎後的親近是為了什麼。

  苗皇后與韓賢妃最惦記的便是清河公主,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轉眼去看呂修貞,細細問了幾句話,又是一番勸勉囑咐。

  苗皇后問杜女官:「公主府裡邊一切可好?不只是本宮記掛,陛下也惦記著他的愛女呢,就怕出嫁之後離了皇宮,有些個不長眼的叫她受委屈。」

  呂修貞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杜女官說什麼不該說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瞧,就見杜女官規規矩矩的行個禮,說:「都好。府裡邊有奴婢盯著,又有陛下與的三百府兵,外邊昭陽公主離得那麼近,能有什麼意外?您只管寬心便是。」

  呂修貞暗鬆口氣。

  苗皇后欣然道:「你是個穩重的,本宮並未所託非人。」說完,又額外有所賞賜。


  韓賢妃老早就惦記著女兒了,苗皇后也不多留他們,叫去陪著韓賢妃說說話,用了午膳之後再回去。

  韓賢妃謝了恩,領著女兒女婿回到自己宮裡說了會兒貼己話,就聽外邊內侍前來通傳,道是聖駕到了,忙起身迎駕。

  大安朝休養生息已久,西北戎狄勢力蠢蠢欲動,高祖這幾日正琢磨著發軍征西,每日從早到晚忙的腳不沾地,聽內侍監說清河公主今日回宮,這才擠出點時間往韓賢妃宮裡瞧她。

  清河公主一眼便瞧見父親腮邊鬍渣冒出來了,臉頰也比她出嫁時瘦削了些,刮鬍子這種事不需要皇帝自己做,自有內侍代勞,現下竟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可見政務是真的繁忙。

  她親自端了茶過去,又溫聲道:「政事永遠都是忙不完的,阿爹也不要將自己催的太緊……」

  高祖笑,上下打量她幾眼,又問:「阿爹身邊又不缺人,總不會委屈到,反而是你,出嫁後過的好嗎?駙馬待你如何?公婆都還好相處嗎?」

  「都很好。」清河公主聽得心頭暖熱,略頓了頓,又道:「公婆通情達理,都很好相處。」

  高祖滿意頷首,叫女兒在自己身邊坐了,韓賢妃知道他忙,趕緊吩咐人擺膳,父女倆邊說邊吃,約莫過了兩刻鐘,便有太極殿的內侍來稟,道是廖先生已經在御書房外等候傳召。

  高祖總共沒坐多久便得起身,清河公主起身要送,肩膀卻被父親按住了。

  「別起來了,好容易回來一趟,別被阿爹搞得慌慌張張的,朕也只是來見見你,聽你說一切都好,便安心了。」

  說完,又向呂修貞道:「駙馬,好好待朕的女兒,她若是受了委屈,可仔細你的皮!」

  呂修貞毫不懷疑這話真假,忙起身稱是,高祖會攔女兒,卻不攔他,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清河公主在宮中待了大半日,直到日頭西沉,方才辭別母親離宮,待回到公主府,她遣散僕婢們,往梳妝檯前坐了,同呂修貞道:「你我如何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自己知道便是了,父母跟前卻得瞞住,免得他們憂心。你今日隨我回宮遮掩,來日我也與你一道往呂家去,彼此全了面子情便是,就這麼過吧。」

  呂修貞應了一聲,見她對鏡卸去釵環,身形單薄,無喜無嗔,倒也有些惹人憐愛,只是再一想她此前是如何尖銳跋扈,如何撒謊冒充自己的救命恩人、百般詆毀燕燕,那點子憐愛好似又隨之散去大半。

  他心緒有些複雜,難掩躊躇,清河公主若有所覺,回過頭去看他,詫異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呂修貞臉色微變,遲疑一會兒,又近前幾步,道:「公主,過去的事情,我們還是讓它過去吧……」

  他伸手去撫清河公主肩頭:「我們也不能永遠都這麼做戲啊。」

  清河公主回想起幾日前那晚他強行按住自己時的蠻橫,心頭牴觸,立即撥開他手,冷麵道:「呂修貞,你作死嗎?我說了不經允許不要碰我!」

  神情有些嫌惡,隱約摻雜了幾分警惕。

  呂修貞便如同吃了一顆長蟲的杏子似的,滿心膈應。

  好聲好氣說話不行,道歉也不行,想他出自名門,嘉名遠播,向來是長安貴女們心儀的對象,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嫌棄過?

  她現下對自己避之不及,卻忘了新婚之時是如何殷勤討好的了!


  燕燕就不會這樣對他!

  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快,呂修貞嘴唇緊抿,一言不發,寒著臉拂袖而去。

  再次回到呂家,高燕燕仍舊是舊時那樣溫柔體貼,陡然見到他之後,神情難掩欣喜:「呂郎,你來了?」

  呂修貞看她笑靨如花,心頭溫軟:「想我了嗎?」

  高燕燕含羞推他:「討厭。哪有你這樣問人的?!」

  呂修貞見她這等含羞帶怯的嬌態,心都酥了一半,再想起公主府里冷若冰霜的清河公主,不禁冷笑,將人抱到內室去,低頭在高燕燕耳畔親了一口:「我也想你。」

  高燕燕驚呼一聲,旋即便摟住他脖頸,埋臉在他懷中。

  ……

  清河公主知道呂修貞又回呂家去了,卻也不甚在意,第二日洗漱用膳之後,便出門往昭陽公主那兒去做客。

  她病著的時候,妹妹每天都來瞧她,現下既然好了,也該禮尚往來的。

  昭陽公主見了姐姐,也頗歡喜,姐妹倆相對敘話,過了會兒,又悄悄問:「跟駙馬怎麼樣,還行嗎?」

  清河公主笑著敷衍過去了。

  日子就這麼慢悠悠的過,清河公主每月回宮一次,也往呂家去走一遭,不時跟昭陽公主出門賞梅拜佛,也結交了幾個貴婦好友,隔三差五的下個帖子請請客,倒也過得快活。

  呂修貞私下裡與高燕燕有了首尾,卻不敢叫清河公主知道,連呂家家主也瞞著,他盤算著還是得離了長安才好跟燕燕雙宿雙飛,只是想要離開,卻也免不得要過清河公主那一關。

  因著這緣故,再面對清河公主時,他便收斂起不滿與怨憤,十分溫柔小意,然而還沒等他軟化清河公主這顆硬釘子,高燕燕那邊就先一步給了一個意外。

  她懷孕了。

  「呂郎,我該怎麼辦才好?」

  高燕燕滿面憂色,飲泣半晌,哽咽道:「我不敢叫別人知道,因為怕連累到你,也不敢同你母親說,只怕她不想要這個孩子,算我求求你,看在你我相好一場,我又曾經救過你的份上,放我們母子二人一條生路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呂修貞聽罷,不禁厲了神色:「你是我的人,腹中懷的也是我的骨肉,我怎能不在意?別說那樣不吉利的話!」

  高燕燕撲到他懷裡痛哭出聲:「可是該怎麼辦?這孩子即便是生出來了,也沒辦法給他一個名分,你叫我怎麼辦?!」

  呂修貞心亂如麻,思緒幾轉,最終堅定了一個念頭——離開長安。

  只有離開長安,他才能同燕燕雙宿雙飛,也只有離開長安,遠離宮城,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籌謀。

  可是這談何容易?

  高燕燕看他臉色變幻不定,心下忐忑,抽泣著下了一劑猛藥:「呂郎,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若是叫公主知道,我哪裡還有命在?」

  呂修貞憐惜的抱緊她,左思右想之後,終於定了主意,領著她去尋呂夫人,剛進門便齊齊跪倒在她面前:「還請阿娘救命!」

  ……

  呂夫人聽他說完,當即大驚失色。

  成婚不過四個月,兒子身邊的女人就有了身孕,尋常高門親家尚且會不高興,更別說是皇家與公主了。


  「修貞,你瘋了嗎?」

  顧不得高燕燕還在側,呂夫人變色道:「公主那兒都還沒動靜,怎麼能叫妾侍生子?且高氏身份非同尋常,若是泄露出去,你如何討得了好?!」

  「不行!」她眼底閃過一抹冷光,斷然道:「這孩子決不能留下,至少現在不能留下!」

  高燕燕被她攝人眸光看得渾身發抖,呂修貞見狀,一把將她護在身後:「阿娘,燕燕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腹中所懷是我的骨肉,您若是要傷她,得先從我身上趟過去才行!」

  呂夫人恨鐵不成鋼:「你這孽障,竟糊塗至此!」

  事關高燕燕生死,呂修貞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將高燕燕緊緊護住,自曝已短道:「公主那兒還沒動靜——我與她成婚四月,至今都沒有圓房,怎麼會有動靜?即便是有了,我也不敢認的!」

  呂夫人著實吃了一驚:「還沒有圓房?這,這可都四個多月了啊!」

  呂修貞冷冷道:「她不願意,我難道敢強來?若是叫人押下去亂棍打死,阿娘怕也要少個兒子了!」

  高燕燕眸光嬌柔,眼淚漣漣:「呂郎,公主如此,卻是因為什麼?」

  「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呂修貞也知道這婚姻等閒解脫不得,無論是為了仕途還是為了呂家的前程,乃至於他和燕燕的將來,都少不了清河公主的幫助,這幾個月以來數次想同清河公主圓房,她卻拿腔拿調抵死不肯,剛成婚的時候恨不能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現在卻成了貞潔烈女了,碰她一根手指頭都不行。

  他提起此事便覺煩躁,又忍不住從私隱去揣測:「或許她早有相好,故意躲避於我,也未可知。」

  呂夫人早就盼著清河公主能誕下一子,既是加強皇家與呂家的聯繫,也能帶個勳爵回來,皇帝這會兒就皇長孫一個孫輩兒,可是稀罕著呢,再得一個外孫,必然也不會薄待了的,現下聽兒子說他們夫妻倆到現在都沒能圓房,如何能不焦急。

  她還記得成婚之前清河公主專程為呂修貞所做的那件外袍,此時不禁道:「公主這氣性是不是也太大了?從前她不是很中意你的嗎?還一針一線的幫你縫製衣裳……」

  呂修貞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心虛,最開始的時候,清河公主待他的確是極好的,可是後來……

  他惱羞成怒,冷哼一聲道:「人心易變,我又有什麼辦法。」

  呂夫人驚疑道:「難道這麼短的時間裡,她便移情別戀了?」

  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解釋一個女人不願叫丈夫觸碰自己,跟自己圓房?

  呂修貞綠著一張臉,什麼話都沒說。

  呂夫人越想越覺得這猜測有可能,心裡邊的小火苗就逐漸起來了,捏著團扇在內室里轉了幾圈之後,終於將目光落到了高燕燕身上。

  高燕燕瑟瑟發抖,泫然欲泣:「夫人……」

  呂夫人覷了她一眼,再瞧瞧她還沒有鼓起來的肚子,臉色略略好看了點,沒跟她說話,而是同呂修貞道:「我往公主府去一趟,也探探她口風,她既不願與你同房,不想給你生孩子,總不能叫你斷子絕孫吧?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呂修貞見她肯出面,著實鬆一口氣,拉著高燕燕向她行禮:「多謝阿娘。」

  ……

  這日清河公主身子有些倦怠,並不曾出門,起身梳洗、用過早膳之後往府中水榭中小坐,卻聽外邊僕從來稟,道是呂夫人登門拜訪。


  她雖不喜呂修貞,但對於他父母的印象卻頗好,叫僕婢攙扶著到水榭外去迎接,杜女官也趕忙吩咐人送了香茶水果待客。

  呂夫人向來知她性情柔順,見她這般殷切招待,便有了三分底氣,寒暄片刻之後,便示意清河公主將僕婢退下,道是婆媳之間說幾句貼己話。

  清河公主自無不應,將僕從們遣到水榭外去,只留下杜女官與兩個貼身侍奉慣了的婢女在側。

  呂夫人斟酌一下言辭,低聲問:「我仿佛聽說,公主直到現在,都不曾與修貞圓房?」

  清河公主先是微怔,然後頷首:「確實如此。」

  呂夫人臉上便顯露出幾分為難,頓了頓,道:「既是如此,我再多問一句,公主想什麼時候同修貞圓房呢?」

  清河公主從旁邊果盤裡捻起草莓,摘掉頂部的葉子之後,慢慢送入口中:「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不想。」

  呂夫人看她垂著眼睫、溫溫柔柔的樣子,心中底氣更足,假意躊躇一會兒,做出無計可施的樣子,猶豫著道:「修貞不敢強迫公主,呂家自然也不敢,只是也希望公主通情達理,多體諒我們幾分……」

  清河公主聽得不明所以:「哦?」

  呂夫人便拉住她的手,神情含笑,溫聲道:「想來公主賢淑,應該不介意我為修貞房裡添個人吧?」

  清河公主這才明白她說這些是為了什麼,心頭髮涼,秀眉微蹙,將她手撥開,說:「我當然是介意的。」

  呂夫人愣住了:「啊?可是,可是公主……」

  清河公主淡淡瞧著她,語氣仍舊溫煦:「沒有什麼可是,我說不可以。」

  呂夫人撞了個軟釘子。

  但即便是軟釘子,它不也是個釘子嗎。

  她心下惱火,又不敢跟清河公主撕破臉,抿一下唇,強笑著解釋:「公主,並非是呂家跋扈無理,只是修貞都二十多歲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吧?」

  「為什麼不能?」

  清河公主反問道:「他沒有孩子,我也沒有,宮中尚且不急,你急什麼?難道呂家的血脈比我皇族欒家的血脈還要尊貴稀罕不成?」

  她此時並不疾言厲色,說著拒絕的話,神情也仍舊是溫柔的。

  呂夫人猝不及防,頓時僵住,半晌過去,方才結結巴巴道:「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公主不願同駙馬圓房啊,總不能您自己不想為修貞生子,也攔著別人不許生吧?」

  清河公主聽得笑了,說:「我不想跟駙馬圓房是真的,但我也沒想著另外換幾個人試試看能不能跟他們圓房呀。夫人,有件事情您之前可能是不太清楚,現在我可以跟您講清楚。」

  呂夫人強笑道:「願聞其詳。」

  「我呢,從來都不打算跟別人分享我的駙馬,無論我喜歡不喜歡他。未出嫁的時候,母后是這樣教導的,我父皇也是這樣囑咐的。」

  清河公主定定瞧著她,說:「我不跟他圓房也好,跟他圓房也罷,我能生育也好,不能生育也好,他都不能有別的女人,或者是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呂夫人瞠目結舌:「天下焉有這樣的規矩?若是傳將出去……」

  「別處有沒有這樣的規矩我不知道,左右父皇母后都是這樣教我的,」清河公主道:「您若是覺得不合理,我可以幫您遞牌子進宮,請您去跟皇后娘娘說說?」


  呂夫人饒是竭力克制,臉上也不禁泄出三分火氣:「哪有這樣欺負人的?這也太過分了,憑什麼!」

  「憑什麼嗎?」

  清河公主莞爾道:「夫人,若是同你說這番話的是大嫂,你會怎麼做呢?」

  這還用說?

  這等悍妒無禮的婦人,她馬上就叫兒子休掉她!

  呂夫人滿臉郁色,寒著臉一言不發。

  清河公主道:「您為什麼不對我那麼做呢?」

  呂夫人面頰抽搐一下,臉板的像是一塊冷冰冰的墓碑。

  清河公主反倒笑了:「您所畏懼的東西,就是我的憑仗。」

  呂夫人臉色鐵青。

  清河公主則嘆道:「我以為您跟呂大人一樣通情達理,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夫人還是回去吧,至於納妾的事情,您想都不要想,即便是戴綠帽子,也是我給他戴,輪不到他給我戴。」

  說完,她端茶送客:「當然,我又不能把駙馬拴起來,你們有的是時間鑽空子,不過我先把醜話說給您聽,駙馬要是背著我做了什麼,那最好就瞞我一輩子,若是被我發現了,那咱們也不妨來鬧一場,只是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結果,魚會死,網一定不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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