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的手機一直放在家裡,沒有人在那麼緊急的時刻,會記著拿病人的手機,反正在重症監護室也不許帶手機。
此刻,他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亮起來的屏幕上顯示「金狗」,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三。
電話那頭,金逸塵急得跳腳:「接電話呀,兒子。」
從飛機場回來,金逸塵的魂就不在位了,滿心滿眼都是沈佳怡的倩影。
他想跟肖遙訴說,讓朋友給他出主意,沒想到打了一天一夜,肖遙愣是沒接一個電話。
金少爺快要憋瘋了,誰能理解單相思的痛苦!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找不到小龍女的楊過,怎一個瘋字了得,簡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真正的寢食難安。
那天從機場回來,金少爺已經變著法兒,把自己多年的把妹手段用了個遍,什麼送花送包送名牌衣服,請客吃飯看電影,凡是能想到的,無所不用其極。
奈何小沈老師像練了金鐘罩鐵布衫,絲毫不為所動。
剛開始還跟金逸塵客氣幾句,「謝謝,我下午有課」,「我有約了」,「我家裡有點事。」
後來,直接無視金逸塵,看見了如同沒看見,直接不搭理。
金逸塵回想起來,那天在機場的時候,看沈佳怡對肖遙還算客氣,至少走之前還點頭示意了一下。
他們一個是老爸的弟子,一個是老爸的下屬,說不定肖遙有克敵制勝的辦法。
可打電話發微信,肖遙那邊都不回復,這可把金逸塵急壞了。
肖遙這小子該不是背著他,偷偷約姑娘去了吧,說不定約的就是沈佳怡!
畢竟,那麼漂亮的青花瓷美女,誰能不動心!
金逸塵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爸老金頭喜歡肖遙,肖遙又是他的得意門生,給徒弟介紹手下,再正常不過。
金逸塵甚至在腦海里,開始把沈佳怡和肖遙的形象拼成結婚照 。
不行,不能讓兒子搶了媳婦,等等,這什麼邏輯。
金逸塵拍拍腦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搗黃龍,上肖家看看去。
金逸塵趕到肖家的時候,肖家大門敞著,門口的保安也不見人影。
他正納悶,肖遙該不是「畏罪潛逃」了,透過別墅窗戶,他看見客廳里一群人正圍著肖遙他媽哭。
他瞧來瞧去也沒看見肖遙的影子。
完了,完了,肖遙這小子肯定出事了!這夥人哭得這麼傷心,指定沒有什麼好事。
金逸塵經常來肖家,對梅迎談不上熟絡,但絕對不陌生。
以前肖遙他媽就經常出去旅遊,哪怕是在肖遙高三的時候,都沒有阻擋住梅迎外出賞景的腳步。
那時候金逸塵還非常羨慕,怎麼他就遇不上這樣的媽。
沒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看著兒子,肖遙多自由,什麼事他媽都不管。
當然,人家肖遙也確實自覺,學霸一枚,幾乎沒有讓父母操心的事情。
金逸塵看著眼前這一幕,摸了摸腦袋,只能轉到正門,硬著頭皮敲門。
開門的是肖遙的保姆陳媽,眼睛紅紅地,盯著金逸塵有點遲疑。
「陳媽,我,金逸塵,家裡這是怎麼了?」
陳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頭看了看肖家的女主人——梅迎。
梅迎旁邊圍著的保安、廚師、還有老劉管家,園丁老楊,都瞬間收聲,識趣地四散開。
梅迎站起身,走過來,眼睛腫的像桃子,神情仿佛在夢遊。
「你是,小金?你是來找肖遙的?他,他在醫院,我先生,」梅迎捂住嘴,悲悲切切地說「我先生昨天出車禍去世了。」
金逸塵半天才反應過來,梅迎嘴裡的「先生」,就是肖遙的爸爸。
「啊?!怎麼會這樣!」
金逸塵知道,人家現在正處於悲痛中,沒有必要給他解釋什麼,但起碼,他得知道好朋友的情況。
「阿姨,怎麼能聯繫上肖遙,我想陪著他。」
梅迎什麼都沒說,轉身又走回去,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管家老劉臉上淚痕猶在,他猶豫了一下,扭頭喊:「陳媽,你現在就去醫院,跟小金一塊去吧。小金,你開車了嗎?」
金逸塵趕緊答應:「開了,開了,就停在你們家別墅外面。」
陳玉霞快速到裡面拎了一包東西出來,看著金逸塵,恨不得立刻走的樣子。
金逸塵禮貌地跟劉管家道別:「再見,麻煩跟梅阿姨說,節哀順變。稍後我爸爸估計就會過來。」
肖正山和金校長是多年好友,亦是同窗,只不過一個人選擇了做個體經商,一個幹了本職專業。
說完,金逸塵就帶著陳媽離開了肖宅,按照陳媽所說的,開車去最近的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路上,金逸塵開了免提,把肖正山的噩耗告訴金校長。
金校長正在辦公室喝茶,批文件,接到兒子的電話當即跌坐在椅子裡。
這不啻是一道晴天霹靂,想到好友還不到五十就撒手人寰,金校長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抓起公文包,打開辦公室門,剛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回頭抓起來桌子上的手機。
金校長要親自去驗證,他不信半個月前還和他喝茶下棋的老同學,就這麼走了。
······
金逸塵趕到醫院,看見的卻不是肖遙,而是他的私人護士,陳媽的兒子莊一諾。
一諾聽到媽媽說,肖叔叔車禍去世了,人還在外地的殯儀館,眼淚忍不住模糊了雙眼。
真是好人命不長,肖叔叔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出車禍,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事故,直接結束了生命。
媽媽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
只聽司機小方說,董事長接到太太的電話,不顧一切就要往回趕,可惜機場航班延誤,他們只能走陸路。
天黑路滑,大雪封路,肖正山執意日夜兼程地往家趕。
結果在國道上,另一輛車的駕駛員因為疲勞駕駛,一個不小心,打了瞌睡,撞上了他們,把他們的車撞進了道旁的深溝。
小方有系安全帶,但肖正山在后座上躺著睡覺,沒有系安全帶,腦部受到劇烈撞擊,當場就腦漿迸裂,離開了這個世界。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這邊肖遙才搶救過來,那邊肖叔叔卻出了意外。
陳媽問道:「阿遙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莊一諾:「他的情況挺穩定,就是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畢竟有過心跳停止。」
陳玉霞:「嚇死人了,要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昨天說什麼也不去溫泉山莊,就守著阿遙。」
說著說著,陳玉霞抱著兒子的胳膊哭起來。
莊一諾知道,現在還不是沉浸於傷痛中的時候,必須讓肖遙趕快好起來,他爸爸的後事他必須參加,公司里也還有一堆事等著他。
金逸塵摸摸後腦勺,也替好朋友著急。這種時候,大概大多數人都會懵掉,而他作為一個只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公子,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金逸塵:那個,我什麼時候能見肖遙?
莊一諾轉過頭,這才想起還有個外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