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風颳過樹梢，魔界邊界這邊的樹是特殊的品種，葉子嘩嘩的聲音傳來。
魔界的氣溫其實並不高，離桑現在穿的也很單薄，但是他身上的體溫依舊在不斷地上升。
他其實一般都會做好準備的，這次確實是個意外。
可能這段時間他忙神界的事情忙多了，所以就沒怎麼在意這方面。
而且以往他這種狀況本該有先兆，但是這次卻突如其來。
離桑想了下，可能跟當時天道陣法的影響，內傷還沒完全好。
不過六界之內，能傷到他的人也少，他也就虛弱一會兒，熬過去就好了。
就在他意識快昏沉的時候，有人又抓起了他的手腕。
女子的肌膚很涼，渡過他灼熱的體溫，一言不發地把他給拽了起來。
離桑半闔著眸子，沒有看她，卻輕笑了聲。
他的嗓子已經因為高熱燒啞了。
零嵐的鼻子靈，她能嗅到這片有湖水的氣息，但是具體的方向她還是要確定一下的。
畢竟離桑也是個成年男子，體重也不是說著玩的。
有了目標，她就直接拉起了離桑。
零嵐本身想省事一點，把這人直接拖過去，又怕離桑現在沒昏迷，被拖出什麼問題。
而且拖過去，確實挺狼狽的。
她不想和他扯東扯西。
人狠話少說的就是零嵐，選定了目標就直接走。
離桑的呼吸噴在她的後頸，灼熱的氣息怎麼都掃不去，惹得零嵐有些不適地皺眉，特別想把他給扔了。
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湖，零嵐直接把離桑上身的衣服全扒了，然後二話不說把人給推了進去。
湖水被人驚起，發出嘩啦一聲響。
「你先在那裡待著。」零嵐開口道：「我回去看看那個魔有沒有離開。」
反正離桑淹不死，零嵐說完，轉身就走了。
等到離桑睜開眼的時候，夜風吹皺了一湖的水，帶著特殊的涼意撲面而來。
湖邊早就沒人了。
——
零嵐的體力確實很好，那是她被迫練出來，蠱鄉的練法雖然殘酷，但是確實有用。
沒有力氣，就是死路一條。
蠱盒裡的最後一隻蠱永遠都是最優秀的。
她就是那隻蠱。
等到零嵐回到了那個院子，那個魔已經掙脫了她最後綁的帶子，打算離開。
零嵐確實沒有精力和他再戰了。
對方重傷，而且還被她下了毒，零嵐估計他也不會和她糾纏。
零嵐鼻尖還特意動了兩下，記住了他的氣味，打算等到後面再去找他。
零嵐並不打算在魔界久待，離桑的神力消失了，她身上屬於人的氣息就無法掩藏 ，很快就會有一堆麻煩。
可能是她的氣息沒有掩藏，所以那個魔又多看了她一眼。
「你很有當爐鼎的天賦。」那個魔打量了她一段時間之後，開口道：「你也很強。」
「你想要什麼，我們可以做交易。」他開口：「如果你願意的話。」
零嵐是天生的薄情眼，本身又很冷漠，所以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著格外的不好相處。
她聞言，只是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但那一眼足夠說明她的態度了。
「我也遇見過不少人了。」那個魔舔了下唇：「像你這麼有爐鼎天賦的，還是很少見的。」
「我可以替你打通經脈，讓你成為修士。」
零嵐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指縫之間轉著刀刃。
她有些不耐。
這人廢話真多。
那魔又打量了零嵐片刻，最後動手意圖拍她。
零嵐的刀更快。
小刀在她手中非常靈活，像是一條小蛇。
「以你現在的氣息，出門就會被發現。」那魔開口：「我只是幫幫你。」
「畢竟……」他又舔了下乾裂的嘴角：「好不容才發現你這種適合當爐鼎的。」
「被別人橫刀搶走就虧了。」
零嵐冷著臉，刀沒有收回去。
她在考量。
最後零嵐還是讓那個魔的氣息渡了她一身。
那個魔講的確實有道理，但是讓零嵐下定決心的，是對方的另一個意圖。
按照他剛剛的話，零嵐覺得他日後還會來找她。
估計是想通過他留下的魔氣。
既然如此，她就省事了，不用去找他。
魔氣吞噬神力殘留的氣息，遮掩女子身上屬於人類的氣息。
離桑能感覺到自己殘留的神力被低劣魔氣吞噬的全過程。
他站在湖水之中，髮絲濕漉漉的垂下，水滴順著發尖落在湖中，驚起一片漣漪。
他抬眸，眼底一直含著的那種風輕雲淡的笑意終於全部消失。
——
零嵐並沒有在那個院子裡久待，不過身上覆蓋了魔氣，她的安全確實也得到了保證。
她一個凡人，雖然有長生蠱在體內，但是吃飯和休息對她很重要。
等到她短暫休息，精力略微恢復之後，她才去魔界的山上，找到那個湖。
天色還沒亮，魔界好像沒有破曉一說。
湖面很平靜，好像並沒有人。
零嵐蹙了下眉。
被淹死了？
神也會被淹死？
她走到湖邊，低眸想要觀察一下，就見湖裡出來個人。
離桑伸手，唇角勾了下，然後把她拉下了水。
湖水被濺起，零嵐的眉眼瞬間冷下來，剛想動手，就被對方熟練的攔住。
神力順著湖水激盪，以另一種不可拒絕地形式覆蓋掉她身上所有的魔氣。
離桑等到神力全部吞噬了魔氣之後，才鬆開手，靠在湖旁望著零嵐。
他輕抬眸，笑了聲：「本來說保證你安全的，結果出了點意外，抱歉。」
零嵐從來就不指望任何人保護她，所以也沒有多少反應。
但是她不喜歡渾身濕漉漉的，所以蹙眉開口：「下次別拉我。」
她轉身上岸，乾脆利落。
用神力烘乾了零嵐身上的水，離桑這才慢悠悠地從湖中出來。
「你沒事了？」既然身上不濕了，零嵐也懶得多計較，只想速戰速決。
「嗯。」離桑笑道：「正好幫你解決後面的事情。」
零嵐手中捏著的刀刃被收回去，她開口：「那個魔今天晚上應該還會來找我，再在這裡待一天。」
離桑頷首：「當然可以。」
零嵐便回到了魔界的那個院子裡。
離桑恢復了正常，這次沒疏忽，在院外布了個陣法。
零嵐雖然不是修士，但是大概有感覺，便偏眸望著他：「你別動手腳。」
離桑微頓，看似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他笑道：「不會。」
零嵐嗯了一聲，半夜終於等來的那隻魔。
這次離桑沒有掩身形，就這麼宛若無人一般靠在門檻處，掀眸看了那個男子一眼。
他的神力沒有遮掩，男子立刻就變了臉色。
但是男子卻發現對方好像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他的魔氣悄無聲息地在衣袖之中涌動，做好了立刻逃跑的準備之後，男子才謹慎地走向零嵐。
「到屋裡談？」男子問道。
離桑給他一種壓迫感。
零嵐的眸子眯了眯，然後頷首：「可以。」
離桑聞言，偏眸，卻正好望見合上的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