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來砸場子的
話雖是這樣說，可他還是又匆忙吃了幾口飯，小跑出去見那夥計口中的「貴客」。
只是打眼一看，門外只站著宋如棠一個人，心裡頭的期待瞬間就落了空。
本還指望著能有什麼大顧客，結果只來了這麼個毛頭丫頭，能有什麼生意跟他談？纖細瘦弱，來給他當跑堂的他都不樂意要。
錢明登時就冷了臉色，瞪了夥計一眼，張嘴就往外趕人：
「哪家的孩子跑出來胡鬧？快回去，我可忙得很！」
宋如棠看出錢明那神情中的意思，知道被看不起了，在心裡記下一筆，忍住怒意惋惜一笑，嘆氣道：
「那我只好去找對門的食館去了，屆時掌柜的您可別惱。」
說完她扭頭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頭也不回就往外走，反倒讓錢明心裡起了嘀咕。
看這小姑娘這麼遊刃有餘的樣子，莫非真是有什麼本事，被不好意思拋頭露面的家裡人派過來的？
眼珠轉了轉，錢明笑呵呵小跑上前拉住了宋如棠，賠笑道：
「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識好歹，還望貴客見諒。不知貴客要談什麼生意？咱們裡邊請。」
感受到手腕處被一隻還沾著油的手緊緊握著，宋如棠蹙起眉頭，用了力氣將手抽開，離錢明遠了幾步。
錢明先是疑惑，轉眼就懂了，一拍腦袋，心道這小娘子還是個有脾氣的，道了聲失禮，帶著宋如棠進了屋。
宋如棠抬腳跟著走了進去，見這房內布置齊整，眉毛總算是舒展了些許。
她不願再和錢明虛與委蛇，更何況外邊她娘親還等著她回去，回晚了怕娘親又要擔心，一坐下便直說了出來：
「不知掌柜的對食譜有沒有興趣？」
錢明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對宋如棠也沒了敬意。
無非是小孩子家玩鬧罷了，虧他還當了真。
「小娘子說笑了，我這是客棧，要食譜有什麼用？」
宋如棠知道自己這說法聽起來像是玩鬧，輕笑了笑，看向錢明的眼神中滿是堅定，反倒讓錢明懷疑起自己眼界是不是太淺了些。
「眼下正鬧著饑荒，能付得起入城費進城補充行囊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家。」
錢明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也正因如此，他這家客棧才能勉強開著，可這跟食譜又有什麼關係？
宋如棠在心裡頭估算著完成任務後還能多出來的額外好評數，只覺錢途十分可觀，說出來的話更多了幾分底氣：
「這客棧中倒也開了廚房，可菜式簡陋，客人們食之無味，若是開幾道新菜式，當下能賺錢不說，等饑荒一過，您這客棧有了更多噱頭，屆時財源滾滾，豈不美哉？」
錢明想了又想，覺得還真是這個理。
若是開上一個又能當食館又能打尖住店的客棧，到時候這可是獨一家！
一旁的夥計見錢明神色鬆動，瞬間就急了。
他師傅在廚房裡好好的當著廚子，這小娘子一句話豈不是要砸了他師傅的招牌？要讓師傅知道，非得罵死他不可。
不行，這事堅決不能成！
他俯身在錢明耳畔提醒道：
「掌柜的，咱們店裡的銀子可都在掌柜夫人手裡頭，要是讓夫人知道了這事……」
一聽這話，錢明想起自家夫人那兇猛樣子，猛然間打了個顫慄，仿佛已經想到了被自家夫人揪著耳朵罵敗家的情形。
嘆了口氣，他挺起腰板，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不收不收，回去跟你家大人說明白，我這是客棧，不是什麼都收的！」
宋如棠早就把那夥計的話聽入耳中，此時見這情形也不急，瞭然一笑，激惹道：
「原來掌柜的不當家？看來小女找錯了人，此番多有叨擾，還請掌柜的見諒。」
錢明剛想說話，只是目光觸及到門口那道倩影，馬上閉緊了嘴。
宋如棠還未轉身，便聽身後一聲嬌笑響起，鼻尖縈繞了濃濃的香氣，隨後身邊便湊過一人來：
「小娘子這激將法使得不錯，只可惜還是太嫩了點。」
宋如棠趕忙回身見禮，只見身旁的女子又快步走到錢明身側，一把揪住錢明的耳朵，怒意道：
「老娘一會不在，你就是這樣看的店？」
錢明吃痛，虛虛捂著耳朵給錢夫人賠笑，小聲嘟囔道：
「哪聽說過客棧裡頭開食館的？在咱們這賣食譜，不是來砸場子的嗎？」
錢夫人輕哼一聲，鬆了手，對宋如棠揚了揚下巴，淡然道：
「你這主意不錯，只是不知食譜價值幾何？若是新穎，我們自然不會虧了你的，可若是不好，也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錢明直了直身子，在一旁附和道：
「就是就是，往日店裡來了砸場子的，我們可都是要將他們打一頓再丟出去的！今日算是給你留了情面了，日後可別說我們不好！」
宋如棠點點頭，拿出早就寫好的食譜遞給錢夫人，自信道：
「保准讓您這店裡的生意翻一番！」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你一個小娘子能有幾分真本事？」
夥計見勢頭不對，趕緊在一旁插嘴，想要攪黃了這交易，卻被錢夫人瞪了一眼。
錢夫人看過食譜，已然有了幾分讚賞，只是猶有顧慮，輕吟道：
「倒是挺新穎的，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小女不才，願為夫人一試，不知可否借用廚房片刻？」
宋如棠馬上接過了機會，向錢夫人請纓，而錢夫人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也更多了幾分信任，帶著她去了客棧的小廚房。
剛走進廚房，宋如棠便被大廚橫了一眼，差點被推出去。
大廚和夥計對視幾眼，才確信這小娘子來砸他飯碗。
他臂膀一揮，想要往外趕人，又被錢夫人一聲呵斥，蠻不情願地往後一站，渾身散發著戾氣。
宋如棠沒管這師徒二人，將袖子一挽，抄起鍋碗準備起來。
她剛捏起一把麵條撒入鍋中，便聽師徒二人在一旁開始指點起來。
「無非就是普通的湯麵罷了，這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就是，我師傅能把麵團揉出花來，這小娘子一把將面丟進鍋里，什麼技巧都不使，真是丟人現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