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宋如棠對他還有戒心,孫順子匆忙又補了一句:
「若是下次我做出什麼欺師叛祖的事兒,便叫我天打五雷轟。師傅可以立下字據,若是有朝一日我叛了師傅,自己帶著秘方出去單幹,那到時候我賺的銀子便全是師傅的。」
「往後怎麼樣誰都說不準。」
宋如棠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只是叫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就在孫順子以為自己要被拒絕的時候,卻聽宋如棠又開了口:
「我只需要知道你當下怎麼想,」
而就在宋如棠和孫順子兩人對話的同時,旁邊的孫平孫安兩個人也開始了對峙。
孫平看著孫安旁邊的錢箱子,一眼就看明白了他想幹什麼,冷笑道:
「怎麼,當初我求爺爺告奶奶都借不來的銀錢,這會兒你反倒主動拿出來了?」
大冷天的,這話倒讓孫安額頭上落了汗,強笑道:
「當時是因為家裡頭實在是周轉不開,才沒借給大哥你嘛!如今有錢了,可不就跑著來給大哥送銀錢來了?咱們哥兒倆,別提那借錢還錢的,聽起來多難聽?
再說了,大哥就借了兩百文錢,弟弟我怎麼可能連這麼點兒都不願意往外借呢?」
孫平臉色更差了些,咬著牙根道:
「就這麼點兒銀錢,你怕我們還不起,嘴上說著沒錢,轉頭就買了玉鐲子給外頭相好的送過去,你打量著我不知道?
你嘴上說是這麼點兒銀錢,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當初你借了我,哪怕幾十文,也不至於叫你嫂子守著幾個冷饅頭活生生餓死!」
「我又不知道……」
孫安癟了嘴。
他哪知道大哥一家吃不起飯了?
只是那時候手頭緊,外頭那相好的又總要首飾,他也只能給家裡頭那母老虎報了個假帳,說是接濟大哥了,轉頭大哥就過來借錢了。
他要是把大哥一家留下來了,挨大哥打不說,就算躲過大哥這一劫,也定瞞不住那母老虎,怎麼能接濟大哥?
再說了,大哥一家從前不是也挺富足的?
不說有錢,可至少夠一家子溫飽,既然能從西邊臨縣一路逃荒來了這兒,說明也有些存糧,夠路上吃的,怎麼就淪落到飯都吃不起的地步?
這麼想著,孫安也就簡短地問了出來。
孫平歪過了頭,嘆了聲氣。
「你入贅久了,連家裡的底細都忘了是不是?」
「別提這事。」
孫安冷了臉,拉著錢箱子就要走:
「你們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
說著,還轉頭看向正和宋如棠表忠心的孫順子,喊了一聲道:
「順子,不跟著二叔走了?二叔一個月給你五十文錢!」
孫順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這會兒師傅正擔心他跟著旁人跑呢,怎麼二叔還火上澆油來了?
裝作沒聽見,轉過身去,對宋如棠正色道:
「師傅,我知道您沒完全信我,但是我不傻,我真不傻。」
宋如棠:這話說出來,總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又聽孫順子繼而說道:
「我知道您本事可大了,一直跟著您,以後我會有學不盡的菜餚,在您身邊哪怕當個小廚子,也足夠我安穩一生。
可要是帶著學來的秘方找了旁人,那我這一輩子的菜餚也就學盡了,不僅要被人不恥,落了個臭名聲,還要事事擔心未來能否安穩。」
宋如棠叫孫順子這話逗笑了:
「跟著我就不擔心了?」
孫順子點點頭:
「不僅能保我一生安穩,不用再到處找活干,說不定還能保我兒子一輩子安定。」
「你這孩子,哪來的兒子?」
孫平過來拍了孫順子後腦勺一巴掌,笑罵了一聲,見兩人之間這氛圍也知道兒子又得了宋掌柜的認可。
心下高興,對著宋如棠開口道:
「掌柜的,我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還有旁的事要忙。」
宋如棠搖搖頭,跟父子倆告了別,扭頭就去了莊子裡頭。
大棚已經基本蓋好,接下來就是撒種的事兒了。
宋如棠手把手帶著眾人往地里撒了種。
先前瘦高個的事例在先,這次倒是沒人再敢問宋如棠這事兒行不行,也沒人再胡亂猜測,只把種子種下去,便開始期待著它發芽來。
宋如棠叫人在上頭鋪了大糞。
既能當肥料,又能當保溫膜,就是每次去了莊子裡頭都把身上熏得隱隱透出一股臭味來。
宋如棠只好做好兩手準備,在莊子入口的偏房裡頭放好了專門進大棚的衣裳。
莊子飯館兩頭忙,好不容易把辣椒種子全都撒下了地,那邊也到了祝華封帶著辣椒回曲陽縣的日子。
宋如棠和楊明禮兩個人帶著辣椒,送祝華封上了馬車。
「等我的好消息。」
祝華封叫人看好了辣椒,沒讓人把辣椒摘下來,反而叫人連著花盆一塊兒端走了。
宋如棠的臥房一下子空蕩了許多。
她也在這時候藉機平了帳,給飯館裡頭用的辣椒和莊子裡頭的種子找好了來路,倒沒引起旁人的疑心。
祝華封一走,宋如棠雖平了一件事兒,可也愈發忙了起來。
莊子裡頭的辣椒需要看顧,雖說張松那一群人種著,可終究是不太熟練,還得她日日過去指導著,叫他們多些經驗。
還得時不時偷偷用溫控器調節一番,再加上隱形監控偷偷照料著,這才沒出什麼問題。
飯館那邊,宋如棠倒是不怎麼去了,叫孫順子挑起了大梁。
孫順子話不多,可上手快,沒幾天就和宋如棠做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日日限量,倒是也能看顧起一家飯館。
宋如棠看著後台不用自己上手也能源源不斷地上漲的積分,心裡頭美滋滋。
就這樣忙了一段日子,終於,過年了。
楊家兩位長輩接連離世,楊家自是不能太過張揚,只在門口貼了幾張白對聯也就罷了。
倒還省去了大年初一走親戚的流程,樂得清閒。
宋如棠也終於有了喘口氣的時候。
至於家宴,那是必不可少的。
臘月二十八這天,楊家人難得聚在一起,提前吃了頓年夜飯,省得犯了忌諱。
上門來說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