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梓彥將瑾涵摟在懷裡,想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不由得心頭一軟。
想到自己之前嘲笑東方曄英雄氣短,那傢伙還滿臉不屑地說他自己沒有碰上,等有一日碰上了一個寧願負了天下人都不願意看到她眼底有一抹難過的人,他就知道深淺了。
如今,他總算是明白了東方曄的意思了。
「為什麼哭?」齊梓彥見她在自己懷裡漸漸止住了眼淚,待她情緒好一些之後才問她,「明明不想要我娶公主,為什麼要說違心的話?」
換做從前,齊梓彥從來是不屑於揣摩女子的心思的,他從來都認為兩個人合拍最重要,合則在一起不合便分開就是了,何必玩那些感情的遊戲,平白地添堵。
但是現在,知道懷裡的小丫頭喜歡胡思亂想,他也不能凶她,還得軟言相勸,想想就覺得自己窩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竟是覺得心底還有幾分甜蜜,是因為……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所以才會這麼難過吧?
「我什麼都幫不了你,若是娶了公主,也許……也許……」瑾涵咬了咬唇,卻是說不下去了。
她素來不愛說謊話,便是因為知道謊言太難說出口。
「那我問你,你覺得我想要什麼?娶了公主,能幫我什麼?」齊梓彥嘆了口氣,知道許多事不能cao之過急,雖然知道瑾涵是一心為他,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拔高了嗓音說道,「我對皇位沒有興趣,甚至如今在朝廷里有個一官半職的也只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打國庫的主意,我是皇子,就算什麼都沒有,依然能做個逍遙王爺。你懂麼?」
瑾涵止了眼淚,不解地抬眼看他。
「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不懂嗎?世家貴族,或是公主和親,都是一種利益的交換,但是這些對我來說根本就沒用,因為我不需要那些利益,還是說在你眼裡,我齊梓彥是那種需要靠女人才能有一席之地的人?」齊梓彥認真地看著她,「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一個人麼?」
誰說齊梓彥不懂女人,這傢伙只是不屑於賣弄心機罷了,就像現在,他太知道怎麼讓瑾涵心疼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我只是覺得……」瑾涵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同他解釋。
有些事在心裡想著是一回事,但是要說出口卻是另一回事,她多麼艱難地才說服了自己容忍他娶公主,然而真的要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卻又覺得無比的心痛。
她既然嫁入了皇家,便該想到會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只要夫君能小心地呵護她,那她受些委屈也是不打緊的。
「瑾涵,我答應過你不會娶別人,我是守信之人,所以請你信任我,好不好?」齊梓彥埋入她的長髮間,繡著幽幽的香氣,低聲說道,「別人可以說我風流濫情,可以說我不學無術,也可以說我給皇室丟臉,但是你不可以這樣說我,我只要你一個人的肯定,你信我,好不好?」
向來驕傲跋扈的齊梓彥,什麼時候會有這樣委屈的時候,直讓瑾涵心疼難忍,她伸手回抱他,嗓音里還有些沙啞,卻透著十足的認真:「你別這樣說,我信你,我自然是信你的。」
「你是我的王妃,是我府里唯一的女人,我不要你委曲求全,我要你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我齊梓彥只會有你一個妻子,好不好?」趁火打劫從來都是這位淳王的風格,難得瑾涵這會兒這麼心疼他,他自然是要趁勝追擊的。
瑾涵皺了皺眉頭,勉強地應了下來。
「我知道你心裡不安,因為我從前的劣跡斑斑或許讓你對我始終不太信任,但是你要給我時間,讓我證明我是一個值得你依靠的人,好不好?」齊梓彥又開口說道。
「恩,我知道了。」瑾涵默默嘆息,明明知道這傢伙是個能說甜言蜜語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兩人便是這樣相擁著,什麼都不做,只是緊緊地靠著對方,一夜無夢。
過了幾日之後,齊梓彥才知道流雲有多明智,早先將南明公主的事拿出來說事,要不然等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瑾涵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呢。
這會兒,她應邀去了英王府上,說是英王側妃請大家賞花,其實也不過就是請了些名門貴婦在一起喝茶聊天罷了。
「聽說南明公主要和我們聯姻呢,不知道皇上屬意誰娶呢?」某位大人家的夫人拿著小道消息來說事了。
「公主自然是配皇子的,除了太子,也就只有英王和淳王年紀適合了呢。」另一位唯恐天下不亂的貴婦掩著嘴說道,還不忘多看兩位夫人一眼。
英王側妃面色一變,英王王妃身子不好,整日纏綿病榻,英王府便是由這個側妃當家的,說起來若是公主下嫁,自然不可能是侍妾的,指不定就是平妻,最次的也是側妃,若是公主嫁給英王為側妃,單單是這身份便是不知越過她多少了。
瑾涵倒是淡定地喝茶,左右家裡那位是不會娶的了,再說這幾日她也想了許多,覺得長姐和夫君說的都是極有道理的,以她如今淳王妃的身份確實不用步步謹慎,加上長姐素來護她,只要她不是犯下什麼通敵賣國的大罪,長姐和淳王兩人還不夠護她麼?
別說南明公主的事還是沒影兒的,家裡那位也是不願意娶的,她從不敢小覷齊梓彥那個傢伙的霸道勁,聽說這些年皇帝看到他都頭疼得很,他不肯娶,怕是誰都塞不進來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後南明公主嫁到了淳王府,她也不信那公主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她的身份或許並不夠尊貴,但是護她的人可是不少,她還怕一個舉目無親的南明公主麼?
這樣想了以後,她便也輕鬆下來,壓根就不把這群愛讓人不痛快的夫人們的話放在心上了。
「要是公主能下嫁我們英王府,自然是我們王爺的喜事。」英王側妃勉強地笑了笑,敷衍地說道。
相較之下,瑾涵便聰明地保持沉默,反正也都是同她無關的,她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可是偏偏就是有人看她不順眼,難得有機會能踩她兩腳自然不會錯過了的。
「淳王妃怎麼不說話呢?是不是擔心公主下嫁會影響了王妃的地位?王妃放心吧,如今淳王可是改邪歸正了呢,聽說這都大半年沒去過青樓了。」邊說著,還輕笑了幾聲。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瑾涵,當初這位沐府不受寵的庶女嫁給淳王,便是大跌了眾人眼鏡的事,雖說淳王在朝中沒什麼勢力,但是到底是皇帝喜歡的皇子,加上這位雖然風流多情,紅顏知己遍及天下,但是府里卻是連個侍妾都沒有的,沐府三小姐嫁過去便是正妻王妃,這可是羨煞了一干千金小姐了的。
再說這些個豪門世家的,不都是表面風光,背地裡的齷齪事數不勝數,再好的老爺也是有幾房妻妾的,這後院爭寵的事素不輕鬆,京城的小姐夫人們都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這位淳王妃失寵,那便是她們的機會了。
可是偏偏這段日子淳王一出宮便是回王府,實在是讓眾人捶胸頓足,只不知道這位到底是怎麼了,忽然間從紈絝大少變成專情之人,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沒什麼好擔心的,王爺不會娶公主的。」瑾涵淡淡一笑,面上的恬靜讓眾人微微一怔,皆是看出她確實一點都不擔心。
「王妃可不能如此放鬆警惕,我們家老爺當初也是這麼說的,說是去了妾身之後便不再娶了,結果一年不到,便自個兒打破了誓言。」
「是啊,王妃太年輕,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活絡,這會兒只怕是還圖著新鮮,王妃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啊。」
瑾涵見她們說的像真的似的,不由得想到前幾日長姐同她說的話,說是她若是無聊了去找這些三姑六婆,聽聽她們聊天,絕對比看戲還有趣,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夫人的話,本王妃晚些會告訴王爺,也讓他知道一些民意,看樣子他在大家心裡的印象依然不太好呢。」瑾涵年紀小,說這些話時倒是顯得異常天真無邪,讓眾位夫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怨氣。
最怕遇到什麼樣的人?便是這樣故意用話刺她,人家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純真模樣。
「要告訴為夫什麼?」齊梓彥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眾人皆是一驚,倒是瑾涵高興地站起身,驚喜道,「王爺怎麼來了?」
「下午起風了,回到府里聽管家說你出門時穿得單薄,就想著給你帶件厚實的外套過來,順便來接你去吃飯,你忘記你長姐今晚叫你一起去宮裡吃飯了?」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不出的一股親昵勁,帶著十足的寵溺。
瑾涵眨眨眼,長姐什麼時候請他們去吃飯了,她怎麼不記得了?
「在聊什麼呢,這麼高興?」親自為她披上了外套,幫她扣上扣子,順手給她整理了一番前襟。
兩人熟稔的動作看得眾位夫人心頭髮酸,都說淳王寵妻,但是大家更知道淳王從前在京城的那些個荒唐事,他認識的青樓女子可比良家婦女要多得多,誰能相信他真的會從此守著一個女子過日子,但是再不相信也抵不過親眼所見。
誰家的夫君能如此紆尊降貴地伺候夫人穿外套,何況是身份尊貴的王爺,看王妃自然乖巧的模樣,想來兩人在府里也該是這副模樣的了。
「在聊南明公主的事呢,是不是定下來要你娶了?」瑾涵俏皮地朝他笑了笑,帶著幾分戲虐,倒是讓齊梓彥一陣無語,這丫頭果真學壞了,早先一說到南明公主就委屈地掉淚的人仿佛不是她似的。
「怎麼,這麼想我娶公主啊?」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齊梓彥向來都不吝嗇在眾人面前顯露他的占有欲,這會兒這丫頭故意拿話堵他,他自然只好順勢欺負一下她了。
「大家都是這樣說的。」瑾涵故作天真地掃了眾人一眼,見她們面色微微發白,才看向齊梓彥,「是不是真的?」
瑾涵的反應很讓齊梓彥滿意,知道眾人的話如今對她沒有什麼作用,如今想想幸虧前幾日鬧了那麼一場,要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該是什麼場景了。
「本王說過只娶你一人的,忘了?」不滿地捏捏她的臉蛋,惹得她連連怒瞪,礙於旁人在場她也不好說什麼,要是換做在府里,這會兒就該撲上來在他懷裡鬧騰了。
不過說起來,他便是喜歡看她嬌縱刁蠻的樣子,他如今也算是越發明白阿曄的意思了,看著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嬌寵下越發任性傲嬌,心頭竟是無比的滿足。
瑾涵撇撇嘴,不予置否。
「走吧,別讓你長姐等急了。」說罷,攬過她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他忽然又停了下來,微微偏頭對身後的眾人說道,「日後要是誰再同本王的王妃嚼舌根,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眾人只覺一股陰風襲來,忍不住背脊發涼,誰都沒想到素來嬉皮笑臉的淳王竟然也會有這樣可怕的時候,想著到底是皇子,縱然再不濟,也不是她們這些人能奚落的。
不過後面這些人的想法就不是瑾涵所考慮的了,她只是自顧自地掩嘴偷笑,像是偷腥的狐狸似的,坐上馬車了還在那兒抿嘴竊笑,看得齊梓彥一陣無語,這丫頭的笑點會不會太低了點?
「為夫來給你壓場,你不給點獎勵麼?」將她拉到身上坐下,見她笑容甜美,臉頰微微泛紅,微啟的唇像是邀請他品嘗似的。
「這是在馬車裡呢,你別使壞。」她嬌嗔了一句,只是不說還好,這般眸光流轉間有一股說不出的媚然天成,直直叫齊梓彥小腹發熱。
「我們都沒試過在馬車裡呢……」齊梓彥低聲摩挲在她耳際,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便封住了她的唇,大手熟稔地挑開她的衣衫,她只能僵著身子不敢亂動,就怕這傢伙真的在這兒辦了她。
只不過麼,她終究是不了解齊梓彥的,這傢伙可是個能折騰的,也是個沒耐心的,這會兒已經動情便不可能說停就停了,將她的抗議悉數吞沒,只留下她輕輕的顫抖。
充當馬夫的是齊梓彥的親衛,這會兒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只可惜他內功上佳,硬是將馬車裡刻意壓抑的聲音聽個清楚,讓他自己也鬧個大臉紅,忍不住吐槽自家主子,忍一忍會死麼,真的會死麼?
然後……便看到淳王府的馬車,在街上晃悠了三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