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作息一直很規律,早睡早起形成的生物鐘使得早上不用鬧鐘也能醒來,晚上到點躺床上就能一秒入睡,完全不需要前搖。
可就在昨晚,她失眠了,滿腦子都是男孩的身影,揮之不去抹不掉,越想睡覺越是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它便越是肆無忌憚。所以,今早的田文除了困還是困,走到教室就趴到桌子上睡覺了。
許江銘:「???」
他看著睡覺的田文,心裡想「額,田文上課都從來不打瞌睡,今天咋了?平常這一組也就我天天來打瞌睡,她這是生病了?」
一組的其他人也是同款表情包看著田文,滿臉驚奇,秦韶走進教室,看見趴在桌上睡覺的田文,加速了腳下的步伐走到座位,然後看了看其他人,使了個眼色表示問「怎麼了?」,眾人搖頭表示不知……
秦韶甚是擔心,雖然不想打擾田文,但還是戳了戳田文的手臂問:「田文,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田文睡意朦朧,翻了個邊對著秦韶說:「沒,就是想睡覺覺。」
秦韶看著田文寵溺一笑,伸手想要摸她的頭,可余光中眾人的目光炙熱無比,秦韶頓了一下,收回了停在半空中半晌的手,尷尬地抿嘴笑了笑,然後拿出了課本看書。
還好今天早自習是語文老師的,方老師溫柔又體貼,相信同學們,一般很少在班上坐著盯著同學看整個早讀。
早自習開始後,同學們都去走廊背書了,教室內只有寥寥幾人,秦韶就坐在田文旁邊,左手托腮盯著田文,右手放在課本上以防老師突然偷襲,他那上揚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看著看著,他忽地放下托著腮的左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靠近田文「啊哈,田文左眼角上方居然有一顆痣,真好看,以前好像從來沒這麼認真的看過田文,今天才發現,還真的有點好看。」
秦韶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已經咧著嘴笑了大半天。
下課鈴響了,田文猛然抬起頭,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根本沒睡夠,還被鈴聲嚇醒了。
秦韶忙收回剛才那熾熱的目光,假裝自己在背書,田文看了他一眼,雙手舉起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攥緊拳頭錘了一下秦韶的手臂,嘴裡有氣無力地念叨著「同桌,我好餓~~~」
秦韶忙翻出書包里的盼盼軟麵包,開心的遞給田文「麵包,給,沒有夾心的。」
田文看著麵包,還是不想吃,但是沒吃早餐餓的不行,只好接過麵包充充飢了。
田文不喜歡吃零食,也不吃麵包,她喜歡吃熱食。知道田文早上連上五節課會提前餓,秦韶書包里便一直背著麵包,即使以前田文沒要過麵包,他也一直帶著,他不知道還能帶什麼,他只知道田文會餓。
所以今天,是田文第一次吃他帶的麵包,他很開心,那股抑制不住的高興使勁的往他臉上冒,他的嘴角都已經僵硬,可就是放不下來……
「咋地,你想吃?」田文看著秦韶調侃地反問,「想吃我吃過的?」
秦韶回過神,呵呵一笑說:「沒,我吃過了。」
「那你一直盯著我的麵包看?」田文一邊說著一邊大口的餵了自己最後一口麵包,嘴裡還嘟囔著,「我還以為你捨不得呢哈哈。」
秦韶看著田文嘴裡含著麵包哈哈大笑,也噗嗤的笑了一聲,低頭窸窸窣窣的說:「怎麼可能不舍,本就是專為你帶的。」
「你說什麼?」田文左手靠近耳邊作傾聽的模樣,往秦韶那邊靠了靠「大聲點兒,沒聽見。」
秦韶內心狂喜卻又有點害羞,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句「沒,沒什麼。」
田文嬉笑著,看著他反問:「真的?」
「真的」
「那好吧」
田文身子側回座位坐的筆直,手伸進桌子裡面掏出語文課本,驀地回過頭調皮地盯著秦韶問「秦韶,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嗯哼?」
田文低頭思索了一下說:「怎麼形容呢,就是你以前很造次的,我怎麼覺得你這個學期變乖了昂。」
秦韶喜出望外地盯著田文反問:「那你喜歡造次的還是乖的?」
秦韶一臉真誠,田文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上下左右無規律的轉了好幾圈才緩緩開口:「我~~,我可以兩個都不喜歡嗎?」
秦韶斬釘截鐵地說:「不可以。」
「那,那我就只能都喜歡了唄。」田文笑著,嘴裡卻是一副被強迫的語氣。
對田文來說,秦韶於她亦兄亦友,無論秦韶怎樣,她都不可能嫌棄。
秦韶聽完這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看著田文那一臉小傲嬌的表情,他只覺得很高興。
課間操的時候,唐靈和田文一如既往拿著球拍去一樓打球,在四樓樓梯間碰見了英語老師祁主任。祁主任見唐靈和田文兩人拿著拍子跑著,一臉氣憤,他看了看田文手裡的拍子一臉嚴肅地說:「田文,你倆怎麼天天去打球,把成績打下降了怎麼辦?」
田文心裡無語道:「打個球成績就下降了?這什麼邏輯啊!這些老師到底知不知道勞逸結合呀。」
田文在心底嘆了嘆氣,然後眯眼一笑對祁主任說:「祁老師,放心,不會的。」說完就拉著唐靈的手跑了。
田文排著隊打羽毛球,告訴唐靈昨晚失眠的事情,男孩此刻就站在二樓欄杆旁,田文今天愣是不敢看他一眼。
唐靈震驚:「心跳?想了他一個晚上?都這樣了你還以為是他長得太高太有壓迫感?田文,雖說這個年紀吧情竇初開不知道是喜歡很正常,但你是怎麼找了個這樣的理由的哈哈哈哈!」
田文頓了頓沒說話。
唐靈看著田文一頓哈哈哈大笑說:「田文,我看你從小到大經歷過那麼多事,對什麼事情都看得透也看得開,也只有在這種事情上,你沒我有經驗。」
唐靈說著,湊到田文耳邊告訴他:「你,對他心動了,你~,喜歡他。」
田文瞪大了眼睛,覺得很震驚,她告訴唐靈,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需要先了解他嗎?可眼前的男孩,也就是遇見了很多次而已,並沒有什麼交集,也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怎麼就會喜歡呢???
唐靈微笑著告訴田文:「傻吧你,喜歡本就不經意,也不可控。照你這麼說,又哪來的一見鍾情,更何況,你對他,並不是驚鴻一瞥,無數次的相遇也是過程。喜歡就是喜歡,就其本質而言,是沒有任何原因理由的不是嗎?」
「也對」田文點點頭表示贊同。
田文只覺內心波濤洶湧,一瞬間腦海里浮現的無數個畫面都只關於他,田文此刻想著「是啊,喜歡本就不經意,就如同自己未曾預設過的相遇一般,感覺到了,自然就成為了朋友,如唐靈、秦韶和陳清信一般。對男孩也一樣,從未曾預設過的相遇開始,到不知不覺心中泛起的漣漪,再到如今的心動喜歡,都是內心最真實的感受,無關乎其他。」
田文微笑著看向唐靈,耳垂都紅了,只跟唐靈說了一個字:「哦~~」
唐靈臉上顯出一絲竊喜,是為田文有了心動的男孩,也因看見田文情竇初開時的傻樣,唐靈覺得,喜歡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田文和唐靈回到班級,拉著唐靈跑到一組旁邊的窗戶邊看著二樓欄杆旁的他,男孩眼神只是好像往這邊瞟了一眼,田文就立即縮回了頭,臉上的紅暈一點點顯露出來,耳垂已經紅透了半邊天。
唐靈看著田文,只覺年少的悸動怎麼如此奇妙,她笑著問田文:「想知道他的名字嗎?」繼而給田文拋了個媚眼,拍了拍胸脯說:「我幫你打聽啊。」
田文笑著說:「好」。低頭思索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只想知道他的名字而已,不要告訴別人我喜歡他。」
「OK」
唐靈比田文更加激動,到處打聽他的名字:「四班那個又高又帥的男孩叫什麼名字呀!」
四班學生:「哪個呀,楊林航嗎?」
「就你們班又高又帥的那個?」
「哦,那應該是楊林航。」
「好嘞,感謝啊同學!」
唐靈立馬回到班上跟田文說:「沒錯的話,他應該叫楊林航,他人不在,不過我想著四班又高又帥的應該就他吧,他那身高也沒人能比了。」
田文笑著:「好,名字真好聽。」
旁邊的同學聽到唐靈和田文討論說四班又高又帥的男生叫楊林航就驚訝了,對唐靈說「四班的,又高又帥,那不應該是張嵐嗎?」
唐靈此刻和田文是同款表情包,一個大寫的驚訝「啊?」
這時,陳清信直接問田文:「你們說的是剛才你在窗邊看的那個男孩嗎?二樓欄杆旁那個?」
田文一臉驚訝的點頭:「昂,是的,你認識?」
「認識,初中的時候有過一點交集,他叫夏亦,『亦是此間少年』的『亦』。」
田文笑笑:「哦,名字真好聽。」
唐靈噗嗤一笑看著田文說:「你還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呀,叫啥名你都說好聽。」
「才沒」田文反駁著,「剛才那個名,張嵐,我就覺得不好聽,但夏亦,是真的好聽,亦是此間少年的亦,嗯,我記住了。」
陳清信看著田文,雖還是平常那認真地模樣,卻似帶有一點失落的表情問:「田文,你喜歡他?」他瞪大了眼,堅定地等著田文的回答。
田文很誠懇地對陳清信說:「嗯,是的吧。」
如果說剛才不確定陳清信的臉上是不是掠過了一絲失落,那麼現在是完全可以肯定了,陳清信聽完田文的回答,微張的嘴唇慢慢隨著低下的頭緊閉著。
田文和陳清信很早就認識了,他們住在一個小區,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學,加上兩人成績也都很好,很快便成為了朋友。以前同班的時候,他們上學放學都是一起的,到了高中,因為高一的時候沒在同一個班,田文又遇見了唐靈,他們才沒一路。
田文說完沒有看陳清信,她只覺得和陳清信這麼多年的友誼,完全沒必要瞞著他,就直接告訴了他,而唐靈卻像是看穿了陳清信一般,讀懂了他此刻的每一個不尋常的表情和舉動。
窗外陣陣風起,樹葉婆娑起舞,雲層翻滾著湧入天空,那漫山遍野的濃郁也跟著搖曳起來,不知是風動,還是心動。今天的蟬鳴聲聲,好似格外地悲傷,可在這個炎熱的盛夏里,如果……,難過的一定不只陳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