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人的心是沒有極限的（55）（明天9更完結正篇）
覆蓋整片地區的巨大陰雲之下，晝夜難分。
哪怕是傳說中的神明寶可夢，也有著體力與精神的限制，而非可以完全不間斷地戰鬥下去。
然而，對於蓋歐卡而言，這一次的復甦，與九年前那次習慣性的甦醒卻是大不相同。
平日裡，甦醒之後的它，或是獨自宣洩多餘的能量，待到耗儘自動沉睡，或者找到宿敵固拉多，開啟一場不分勝負誓不罷休的鏖戰，直至雙方油盡燈枯，或是某個礙事的傢伙從中作梗為止。
可這一次，那隻宿命中的敵手並未甦醒，反而在遙遠的地脈中睡得深沉，沒有絲毫應戰的意思。
同時，隔空而來的天量級的能量，讓它充滿了力量。
朱紅色寶珠，為這份力量賦予了宿命的性質。
來自宿敵的能量，讓它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前往命運指定的戰場，琉璃市，與那陸地之神決一死戰！
多次嘗試喚醒蓋歐卡的理智而未能成功，無可奈何之下，為保住自己的家園，保住無數與自己有著情感牽絆的人的生命，萊只能在這最後的分界點上，與它浴血拼殺。
——
且戰且退中，萊的路線，拖出了一條精妙的曲線：106號水道的北方，與豐緣大陸最南端之間的無人海域。
蓋歐卡的權能是海洋。
離它越近的區域，海嘯的規模也就越大。
如此的路線，是保住武鬥和西南群島的唯一方法。
如履薄冰的戰鬥中，白晝已然過去，黑夜悄然來臨。
——
一整天的戰鬥與奔襲，哪怕是在洗翠經受過屬性石板的洗禮而蛻變，萊和夥伴們也逐漸有些難以為繼。
年幼的拉帝亞斯，更是在頻繁的急停急轉中，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氣力。
哪怕有著心之力的加持，它也難免遲緩起來。
終於，驚濤駭浪之間，偶然間的一個破綻，來襲的根源波動，就將所有的逃生線路全數封鎖，再無絲毫的餘地。
「拉蒂！——」
驚恐中，拉帝亞斯尖叫起來，它想要躲避，身體卻不聽使喚，一瞬間的延誤，就是生死的殺局。
紅光閃過，光柱臨體的一剎，萊將它收回到精靈球中，向下方拋去，自己則是輕輕閉上了雙眼。
遍布全身的微光，再度泛起。
眨眼間，微弱的閃光，變成了耀眼的輝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一道小小的縫隙，萊的身旁，悄然浮現。
淡淡的、紅藍相間的光芒，從中射出。
——
或許很久，或許一剎。
預料之中的疼痛或無知覺的破滅感都沒有出現。
萊睜開雙眼，不知何時，mega巨沼怪交叉著粗壯的雙臂，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然而，它也是緊閉雙眼的同時，毫髮未損，但一動不動。
【很久不見了，萊，我的朋友。】
熟悉的聲音，在萊的耳邊響起。
萊猛然回頭，看到的，正是那個他以為再也不可能相見的身影。
「呆呆王你.這是?」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語塞，不知說什麼是好。
這一刻，萊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空間，不再是風雨飄搖的大海，而是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如你所見，萊，我還活著。但是，也不能算是活著。】
呆呆王一如既往地謙和有禮，微微躬身，打了個招呼，而後緩緩走到萊的身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就像當日最後的道別一樣。
萊下意識地伸出手，與呆呆王緊緊相握，卻又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我呆呆王，你還活著，我真的是.真的是很高興，可是，我還有未完成的戰鬥，大家都還在等著我.所以.」
【你忘了嗎？在這裡，時間是沒有意義的，雖然，一切也都在進行，但對於我們來說，這實在是太過緩慢了，緩慢到幾乎難以察覺。當然，如果你想，這也許能讓你感到踏實。】
指尖輕輕一點，點在萊的額頭之上。
一個似乎是靜止，但又多少有幾分動態的畫面，出現在萊的眼前。
暗紅色的裂縫由小到大，直至貫穿天地。
黑色的巨龍一頭撞在了藍色飛魚的身上，將它的身體撞得凹陷下去。
微小的黃色身軀，似乎只有一個小點那麼大，屹立在騎拉帝納的頭頂，藍光瀰漫，將蓋歐卡死死鎖住。
無數的光束和球體，趁此機會，砸向無從閃躲的它的身軀。
哪怕隔著畫面，哪怕一切幾乎都毫無移動，萊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夥伴們在絕望和狂怒中爆發出的無窮潛力。
畫面下移，淺海之中，他還看到了自己，以及墜落在一旁的巨沼怪的身影。
此刻的它，正面承受了如此的一擊，已從mega進化的狀態強行退出，並失去了意識，和自己一樣，陷入了昏迷。
幾個小小的氣泡似有似無地冒出。
「啪啪」
輕輕地拍手，畫面也隨之消散。
呆呆王稍顯笨拙地坐在地上，面帶笑意。
【現在，你可以稍微放下心來了嗎？其實，它自己也想救你的，只是被我搶了先。】
原來，就在萊和巨沼怪遇襲的同一時刻，被由克希驚醒的騎拉帝納，也感受到了他的危機，立刻撕裂了空間，殺奔豐緣，正看到萊和巨沼怪墜落水中，也看到了那從微光化為輝光的閃耀瞬間。
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它的目光中透出殺氣，一頭撞向在本能驅使下不明所以的蓋歐卡。
「這個大個子和小蘑菇呼.不管怎麼說，我要感謝你，你又一次救了我。」萊有些感慨，這已是他第三次從呆呆王的身上得到幫助了，「現在的你，究竟是一種什麼狀態？你當時明明已經.」
說到後面，萊的語氣有些含糊不定。
【我明明已經死了，完完全全地消散了，為什麼還能在這裡出現呢？你其實已經發現答案了，對吧？】
呆呆王的笑意愈發明顯。
萊緩緩點頭：「是那個『我』，對吧？」
【另一個你？這樣也很有道理啊。不論他是誰，在那個碎片或者說漏洞之上，我的精神的最後碎片，也得以苟延殘喘了一些時日。】
呆呆王歪了下腦袋，顯得憨態可掬。
它是藉助萊的精神世界裡那個已經消逝的「我」的軀殼，得以在萊的身上存續的。
「那你剛剛？我們又要分別了嗎？」萊深吸一口氣，定定地望向眼前的友人。
【嗯，是啊，我的朋友，這次真的是最後了，好在，如果只是在這裡，我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直到把想聊的全部聊完。】
呆呆王倒是毫不避諱。
先前的輝光，就是它的最後一塊精神力碎片的燃燒產物。
主動點燃了自己最後的印記，呆呆王救下了萊的同時，也將自己存活於世的時間，拉進了倒計時。
雖然，只是一塊碎片的它，早晚會消散，但那一天，原本可以很晚到來。
看出了萊的低落和不舍，呆呆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板」，示意萊坐下。
柔和的超能力，哪怕在不知是什麼的精神或記憶空間，也能夠發揮作用，將萊輕巧地「搬運」了過來。
【不要這樣，死亡是無可逃避的，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嗎？在面對那位偉大的創世神的時候。】
「這是不一樣的，人總會更愛自己身旁的具體的人啊。」
【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不過，總要分開的，能夠再苟活這短短的一段時間，看著你，或者說和你一起走過一段非常美好的旅途，已經讓我感到很充實了。而且，你也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嗎？】
「.是啊。」
【回憶是珍珠，友情是鑽石。神奧地區的這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應該是在我們的文明之後的諺語吧，從你在那邊的書中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很喜歡。】
「我會珍惜和你的友情，以及我們共同的回憶的。」
【不，我更希望，你能夠把它們，化作你的內心的養分，而不是櫥窗里的展品啊。你和那個叫叫望羅的人的交流，聽得我也很想參與，只可惜，那時候的我，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如果當時你也能夠在現場，或許，會有些更讓我們有所啟發的高論吧。」
【這倒是未必，不過，我希望看到你的心靈的極限，這一點做不得假。】
「我的心靈的極限？」
【心無極限，人有極限，我不反對你的這個觀點。但人總要有超出那個極限的時候，否則，人就會困在宿命之中，就像那個時候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我會竭盡所能。」
【不，是你要超越你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我會幫你的，還有一位，你或許很熟悉的「新朋友」。】
「.？！」
「你好啊，萊。」
清脆的女聲，在萊的耳邊響起。
手腕之上，小小的金屬球發出灼人的高溫。
似真似幻的軀體，悄然從「地面」升起，浮現在萊的眼前。
「你是.莉可麗絲？」
看著那個停留在記憶最深處的小小身影，萊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道出對方的姓名。
「沒錯，我就是莉可麗絲，但也不完全。你可以理解為，我是一段.記憶？也許，只是一段程序吧。」莉可麗絲的身體緩緩長大，眨眼間，已是學生模樣，「我會幫助你的，我的朋友，以及，承載了我們的夢想的新人。」
「嘭」
炸裂聲中，莉可麗絲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還是那身植物學家的野外科考服。
手腕上的金屬球消失不見，只剩下系在手腕上的線。
但是，它卻並未脫落，而是打成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
精神的世界之外，同樣的變化，出現在昏迷不醒的萊的身上。
金屬球炸成了碎屑，卻並沒有四散，而是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巨沼怪的身上。
土黃色與寶藍色交相輝映，耀眼奪目的光芒，照亮了一片混沌的大海。
半空中，撕裂空間趕往此地的騎拉帝納，出面擋住了蓋歐卡，雙方激戰不休。
但騎拉帝納畢竟是客場作戰，哪怕實力勝過常態蓋歐卡一籌，但在對方體內格外豐沛的能量面前，也落在了下風，身上、臉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
感受到充斥著特殊能力的光芒，它只是微微低下頭，就明白了大半。
早有察覺的它知道，兩塊屬於歷史和文明的碎片的湮滅，已經不可逆轉。
它能做的，就是幫助自己認可的夥伴，贏下眼前的戰鬥。
至少，在他甦醒過來之前，穩住一切。
——
「瀚海之心啊.我們最後的痕跡。」莉可麗絲的聲音變得有了幾分滄桑，年齡再度增長，已是中年女子的樣貌，但又仍有幾分年少時的俏皮，「萊，你不會真的覺得，無數年的積累，就是先前展現出來的那個樣子吧？」
「如果我沒有帶著這顆金屬球，是不是情況就會大不一樣？」
冷醒下來之後，萊一眼看出了眼前的事件的本質。
「聰明。」莉可麗絲滿意地點點頭，「那顆金屬球，或者說，『我』的載體，就是這一切的鑰匙，是我們留下的最後的饋贈，也是瀚海之心並沒有和其他三處設施一同被引爆的唯一的真正原因。」
伴著話音，她的臉上，皺紋開始一道道浮現。
「我的時間，不多了。就像我的一生，總是要向著你所說的文明的黃昏前進。我很喜歡這句話。我的存在價值，就是，給予能夠挑戰神明的英雄，屬於我們的饋贈。」
最後的時刻，她已是萊記憶中最後的模樣，雖然不算蒼老，卻也迎來了生命的盡頭。
「我們的戰鬥失敗了，但我們並沒有失敗。我們留下了希望，未來的同胞，去證明吧，證明我們是不遜色於永生的神明的存在。祝願你的戰鬥總與勝利相伴，祝願你的旅途總有美好的邂逅，永別了。」
莉可麗絲的聲音，在萊的耳邊縈繞。
虛影緩緩潰散。
比起呆呆王來，莉可麗絲的存在是那麼的短暫。
「我」
凝視著只剩下蝴蝶結的手腕，萊的眼眶微微濕潤。
隨著最後的物質載體消失一空，莉可麗絲與她的時代，就真正只是停留在萊的記憶中的存在了。
【我的朋友，這次真的是最後了。如果可以，我真的還想和你一起，走過一段這樣的旅途。最後的時刻，我只有感激和快樂。】
呆呆王的身軀，再一次化作熟悉的光點，緩慢卻不可逆地開始了消散。
「呆呆王，你也.這麼快嗎？我還想和你和你們，多待一會的」
萊想要伸出手，卻絲毫也無法動彈。
精神的世界之外，巨沼怪緩緩睜開雙眼，身體的再一次改造和強化之中，它也敏銳地洞察到了一切，但只能默默觀察和承受。
【我不敢奢望再次遇到你。但希望我還能有一場屬於自己的，這般精彩的旅行。】
【抬起頭來，我的朋友，感受我的饋贈吧，讓它成為你的一部分，成為超越極限的心靈的一部分。】
【你要去證明，它真的是沒有極限的。】
呆呆王完全溶解成了光點，融入萊的身體。
空前的充實和明悟湧現出來。
他的力量，重新歸於自己的軀體。
【去完成那未竟之事，醒來吧！】
潔白無瑕的世界，在轟然巨響之中，煙消雲散。
奪目的光芒，直衝高天之上。
感謝擺爛天王的月票！
感謝各位書友的訂閱、推薦、收藏和評論，謝謝大家的支持！
明天我會一口氣把正篇全部的內容寫完，後天開始，以每天一章6000字大章的速度，更新後記，直到最終完結。
(本章完)